19.第019章

作品:《蛊王和他的甜心小狗

    那夜之后,李知野得出了一个结论:


    苗人,真是可怕。


    而且,是这世上最恐怖、最害人,最令人无法捉摸的神秘群族。


    他这哥哥挺好一个人,不过被掳到他们教中几年,性子就能被变成这般、这般……


    李知野挠挠头,咬了下舌尖,才在心底默默补完:变成这般孟浪的模样。


    他极目远眺崇山,对着月下反光的皑皑白雪摇了摇头,然后拍拍自己脸颊,疾步走回自己的营帐中。


    以至医官在后头追着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着,徒留老人家站在原地和二饼面面相觑。


    帐内,巫厌舔舔干涩的唇瓣,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闭上了眼。


    灾民间发生的这点事,第二天就被盛晗递报给了蜀府,午后,两个村隶属的县官就乘舟、带着五船官兵赶到了金沙江畔。


    县官三十岁上下,搁在朝廷官制里算是年轻有为的,人生得一团和气,态度也极谦卑。甫一照面,就连连拱手与他和盛晗告罪:


    “对不住对不住,将军、先生,实是小可治下不严、能力不足,才叫黎民受苦,还惊扰贵军、劳您二位操心费神,实在该死。”


    他一边说着,一边吩咐手下人抬上来一挑十八担粮食、新鲜蔬菜,还有火油、干柴和毡布。


    这些东西放在平时并不算贵重,但在山火蔓延、许多村寨百姓受灾等待救急时拿出来……


    李知野面上笑眯眯,却在那县官不注意时,回头与盛晗交换了一个眼神。


    盛晗对外一直是沉着脸,接收到李知野目光时,他挑挑眉,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掩饰过去。


    他上前辞了辞,“军中一应物资不缺,倒是贵治受灾,这些东西还是先紧着百姓用,您太客气了。”


    “您才真是客气,”县官也让了让,他指着两处营帐,“这些损耗都是让军中出的,都是些微末物什也不值钱,您也别拒绝。若真因为我这点小事耽搁了朝廷的大事,小的便是九条命,也赔不起啊。”


    见盛晗还想推辞,那县官便又再拜,“先生,您就收下吧,您和将军来此,也算是守卫我等的安危,我们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些,也算我们一份心意。”


    盛晗想了想,最终只留下了那些火油和干柴、毡布,并没有要粮食蔬菜,以免到时真有灾民饿死。


    县官见他实在坚持,也没再勉强,恭恭敬敬说了许多好话后,才转身吩咐手底下官兵去请灾民上船。


    那些官兵的态度也很客气,护送着村民上船后,对待被绑缚的吴氏也没有动粗,看上去……未免有些太过谨慎了。


    等灾民都安置上船,县官又令人拆除了空地上的毡帐,收拾了残局,等船只来回运送两趟,就带人离开了金沙江畔。


    直到对岸官兵的身影消失,盛晗还站在原地没动,同样目送着那群人的,还有李知野。


    “你来,我有话问你。”


    丢下这句话后,盛晗就率先一步往中军帐的方向走去,李知野挠挠头,也快步跟上。


    进帐后,盛晗倒没急着开口问,只是将他写给府台的信笺誊抄本拿出来递给李知野:“瞧瞧。”


    李知野依言接过,一目三行看完后,抬头等着军师下一步的发问。


    因为是急信,盛晗的措辞精炼简单,不仅提到了山火之前的蜮蛊,还提到了吴氏意指的横征暴敛。


    蜀府的府衙在崇庆城内,即便是沿途驿站都换快马,也得用上一日的时光。


    可他们还没等来府台的回复,就先遇着这个县官,明明那日带百姓过来的团练说的是地方上困难,今日,这县官就又是送粮又是送物。


    李知野轻哂一声,“……这是心里有鬼呢。”


    听他这般评断,盛晗一直阴沉的脸色稍霁,他绕过书案,从李知野手中取走那份文书,反手用指节敲了敲书案:


    “这事你怎么想的,说说看。”


    “我……”李知野犹豫片刻后,直白坦言,“我觉得吴氏说的是真的,而且,蜀府地方上,可能有个巨贪。”


    盛晗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巫蛊的事情我不懂,但刚才那县官的反应太过了,而且处置得太迅速,甚至挑不出一点儿错,”李知野摇摇头,“如果他们地方县官是这样一个反应力、执行力,那当初就不会也不该把灾民迁到我们这里。”


    听了这么多,盛晗的脸上总算是露出点笑,他点点头,赞了一句不错:“行,总算长了回脑子。”


    “什么叫总算啊……?”李知野急了,“我平常也是有脑子的好不好!”


    盛晗不以为意的哼笑一声,重新取来一份文书递过去,“再瞧瞧这个。”


    “什么?”


    接过来的信笺不是官样,但用料很足、入手沉甸甸的,取出来里面的信纸,也是洒金浣花样,淡淡的瑞脑香扑鼻,李知野知道:这信多半来自王府。


    他和江夏王数面之缘,对这位闲散王爷没什么特别态度,说不上好也不算坏。


    倒是军师时时刻刻提点,说江夏王心机深沉,不能被表象所迷,让他尽量离这人远点。


    或许是受那些他不知道的宫闱旧事影响?李知野总觉得军师对江夏王有些防备过度。


    但目光转而落到信笺上的文字时,他就又觉着军师英明神武,这个蜀中的王爷——确实有点问题。


    题头,他写的全是客套话,中间一段却突然笔锋一转、骤然提及灵武军安营的位置:


    “贵部驻扎郊野、未得营所,风餐露宿、将士劳顿,本王闻之,殊深轸念。恰值城中新仓告竣,旧仓既空、屋宇尚坚,虽非广厦,然可避风雨、消解寒暑。若蒙不弃,愿拨为军士暂居之所、权做栖身,亦胜于山火突袭、野次无依。”


    末了,江夏王还在信末表明自己的态度,说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客套的话,说什么粮秣柴薪他都会尽力筹措以助军需。


    话倒是好听的话,道理也浅显——确实,他们如果能驻扎在蜀府城内,是要比在河滩上强些。


    但这一切太过凑巧,李知野拧眉看向最末处的落款,竟然没瞧着本该出现的时间。


    ——不知是江夏王仓促间忘了,还是……这封信根本就是提前写好、然后掐算准了时机递过来。


    “这回呢,也说说你的意思,将军?”


    李知野扁扁嘴,耳根微红,但他也从军师揶揄的话中听出来事情并不算严重:


    “……那就去呗,白赚的营房不去白不去,再说我们驻扎在苗疆地界上,将来也说不过去。”


    盛晗的意思,当然也是要搬。


    无论江夏王和县官想要隐瞒什么,那都是他们地方上的事,他们只管奉命来帮忙驻守边疆。


    只要不涉及李知野,不影响圣上对灵武军的看法,盛晗乐见其成,只是——


    他用下巴指了指前营的方向,“那位呢?你怎么打算。”


    似是没想到军师会突然提巫厌,李知野眨巴两下眼睛,好半天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盛晗叹了一口气,一边收拾桌上的文书,一边放轻声音,尽量心平气和地与他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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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知道,他一个人伤重如此又孤苦无依,你想着要照顾也是人之常情,但他身份不明,长期住在我们军中并不合适。”


    见李知野不说话,盛晗便继续道:“我想过了,这次我们迁回蜀府,就给他送到当地百姓家安置。再不济,可以去往慈济局,或者书斋之类。我们给足银钱,总不会叫人亏待了他。”


    李知野抿抿嘴,刚想要开口拒绝,身后的帘帐就猛地被掀开,两个士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将军您快去看看吧,巫、巫厌公子那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李知野一听这个,哪里还有心思应付军师,转身就拉着士兵往外走,“快、边走边说!”


    盛晗拧眉,轻咳一声镇住了那两个新兵,沉眉呵斥道:“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士兵不敢动了,哪怕李知野上前去推,他们也纹丝不动,耷拉着脑袋不敢与盛晗对视。


    “什么事,就在这儿说,说清楚了再去,哪有因为一个外人就劳动中军主帅去探查的道理?”


    士兵噎了噎,想着是这道理没错,但还是张口就急切地带了几分哭腔:


    “是勇哥的几个兄弟,不知从哪儿听着什么消息,不管不顾就闯了营,拿着刀要去放血。”


    “放……?!”李知野一跃而起,哪里还管什么盛晗,直接抢出门就朝着前营的方向奔去。


    前营那个营帐已经乱做一团,二饼被推搡着倒在地上,士兵们扭打在一起,牵动整个营房也摇摇欲坠。


    “都给我住手!”李知野喊了一身,一跃加入战局,很快就将闹事的几人都给掀翻按趴下。


    凑到近前,他才看见二饼的手臂和后背多了几道血痕,脸上也肿起来一大块。


    而两个他吩咐守门的士兵,也多多少少身上挂了彩,他眯起眼睛钻入营房,恰好就瞧见了——


    一个小士兵正亮出刀子在巫厌的手腕上比划。


    “把刀放下!”他大叫一声,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飞起一脚直接踢他手腕。


    小士兵也急,明明看着李知野靠近,还是忍不住想动作,一刀下去拉偏了,用来接血的碗也摔个粉碎。


    床上的巫厌双颊酡红,胸膛起伏着气促,他拧眉捂着腹部的伤口,手臂上也有不少新添的血痕。


    李知野恼极、怒极,一把将人拽起来摔出去,正握紧了拳头准备揍,又听见铿锵铠甲撞击声,还有盛晗淬了寒的声音:


    “在闹什么?!都给我住手!”


    几个闹事的士兵虽然被摁在地上,看见盛晗来了却也不惧,反而挣扎着起身伏地叩拜:


    “军师,军师求您看在勇哥跟随大军多年的份儿上,救救他性命!”


    “军师,求您开恩救命,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勇哥死,闹事的惩罚,我等一应承担便是。”


    盛晗看着这满地鲜血,眼光流转间,快速锁定到了气喘吁吁的李知野,他深吸一口气:


    “说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李知野也被气着了,这会儿脾气也上来了,他冷哼一声,轻轻捏了捏拳头,眸光雪亮、不闪不避看向军师:


    “您方才问我,愿不愿将他送出去?”


    “那我现在给您答复。”


    “我不愿,也绝不会将他送出去,我要护着他、守着他,直到他身体康复!”


    看着盛晗皱眉欲言,李知野却不惧反而更上前一步,“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没法将他送出去,看着他被这样、这些疯狂的人,抽干放血、啃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