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018章

作品:《蛊王和他的甜心小狗

    李知野想什么是什么,人走进黑黢黢的军帐内,才想起来现下已是深夜,巫厌早睡了。


    看着躺在床上微蹙着眉的人,李知野撇撇嘴刚想起身,却瞥见了巫厌垂在被面外的手臂。


    他上前,本是好心想替巫厌把被子掖掖好,结果手指探出去就碰到了一圈绷带。若他没记错,他将人带回来时,巫厌手上可并没有这种伤。


    绷带很新,借着月色微光也能瞧出来是刚换的。


    拇指无意识地在那圈白布上摩挲两下,李知野沉默半晌后,还是将那只手塞到被面下。


    可掖好了被角起身时,他的目光还是难免扫过巫厌的脸,视线也不受控制地下滑,最终落到那微微开合的唇瓣上。


    伤重的缘故,巫厌的唇色很淡,唇珠上还有道卷边的裂痕,仰月弯弓的唇形,线条蜿蜒得很好看。


    ……也一定很软。


    脑海中这个念头闪过时,李知野的指尖已经鬼使神差地碰到了巫厌的唇角。


    “少爷?”


    二饼的声音从后传来,被打断动作的李知野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干了什么时,反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地一声吓二饼一跳,险些给手中火石抛出去,好容易摸索着点亮油灯,又被李知野摁住手放低:


    “嘘——”李知野打了个手势,指指自己的眼睛又回头用下巴示意巫厌的方向。


    二饼这便明白了,是让他别用烛火晃着巫厌眼睛,小孩点点头,也学着压低声音:


    “少爷您这做什么呢?”


    李知野噎了噎,“……有蚊子。”


    二饼心思单纯,很好骗,少爷说什么是什么,点点头就那么陪李知野蹲着,没有再追问。


    可是——


    大半夜,他们这一大一小两个蹲在别人床前,怎么想怎么怪,于是李知野随便找了个话头:


    “刚才你也去瞧热闹了?”


    二饼点点头,而后又捂着嘴猛然摇头,半晌后又丧眉搭眼地点点头、认错得很迅速:“少爷我错了,我没有听您的话,没有一刻不离地守在公子身边。”


    瞧着他这小模样好笑,李知野伸手揉了揉二饼脑袋,“得了,没怪你,是有话想问你。”


    二饼茫然地眨眨眼。


    “刚才两边难民那番争论你也听着了,说说看,你怎么想的?”


    二饼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而后眼睛竟然亮了亮,似乎没想到李知野会来问他的看法。


    歪着脑袋想了想,二饼小声道:“我、我、我觉着他们都坏!”


    “都坏?”


    “是呀,女巫为害乡里,但乡民却滥用私刑,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倒不觉得是那女子巧言令色、编出些故事来蒙骗外人?”


    二饼摇摇头,“那她图什么呢?”


    无论是帮忙照看邻家生病的小孩,还是伸手去扶挑水眩晕的老大爷,好像都是乡里来往的寻常事。


    反过来,那位被蔑称为“五海”的姑娘,却能说出村长和其他村民许多缘由,听来也头头是道。


    二饼顿了顿,轻轻挪了挪有些蹲麻的双腿,“少爷您别不相信,地方上为着升斗米,真能做出杀人灭门的惨案,我在老家都听过。”


    这倒是。


    李知野在西北也见过,两家人就为了一块更靠近水渠的地,相互举报污蔑,还偷拿了贼赃往对方家里头放。最后纠缠不休,还引发了三十多人械斗。


    可是……


    这件事里有一点李知野想不通,若说是村长他们为了利益故意污蔑那吴氏一家是女巫,那吴氏应该不通蛊事才对。


    偏偏他却将那吴氏捉个正着,而且她自己也承认是在下蛊,要弄死村长和其他村名给她女儿陪葬。


    那这岂不是——又坐实了她“五海”的名头?


    既然是五海,那村长对她和女儿的指控又好像并不假,滥用私刑或许处置不当,但也不能说是故意泼脏水?


    这事绕来绕去的,李知野实在想不明白,便干脆不想了,地方俗务也不是他们外调军队能插手的。


    于是他便摆摆手,“算了算了,不想了,这事让地方上去查一查就知道谁在说假话了。”


    说完,他就准备起身离开,毕竟大半夜的,人睡着了他也不能硬给伤患叫起来。


    可——


    “查不到的,地方上官官相护,就算增减了名目收税,刮下来的油水也大部分进了上封的口袋。”


    一道清冷却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李知野回头,就对上了巫厌一双如点漆般的眼睛:


    “哥你什么时候醒的?!”


    一直被迫委屈在脚踏上的油灯终于被提起来放到正确的位置,摇曳灯光下,巫厌弯了弯眼睛:


    “在小孩儿说‘为害乡里’和‘滥用私刑’时。”


    被点名到的二饼诶了一声,而李知野挑挑眉:那么早?那岂不是他们说什么巫厌都听着了?


    他定了定心神,有些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床榻上,眼睛睁得圆圆:


    “那哥哥怎么就笃定,地方上一定查不到?”


    巫厌嘴角扬了扬,闭上眼睛没立刻回答,他当然不能告诉小将军,他在几年前就查过白芒和格聂两座山。


    那山中有多少百姓、多少汉民,分别操持什么营生,又是归何地何乡管辖,他都多少有印象。


    甚至那几本造册,现在都躺在神宫的书架上。


    汉人蜀府这地方上,大抵住着一个大贪官,每年都会编造名目索要钱财,后来实在想不出新花样了,就将目光转向了苗民。


    左右边境上矛盾冲突一直不断,汉人又喜欢把他们的蛊师异化成妖怪,再加上生活习俗上的不相同……自然就变成了女巫围猎。


    只要看中某户土地,就称他家有“五海”,然后罗织罪名恐吓,有的只是诈些钱财,有的却要杀人灭口——女的当女巫烧死,男的绑去矿山做奴隶。


    真要算起来,这其中也没他们苗人什么事儿,不过平白担个虚名,全是汉人凶起来自己杀自己。


    这些外族人的烂账,巫厌一点也不想帮忙算,所以他只是浅浅一笑,嘴唇开合着吐出两个字:


    “猜的。”


    李知野才不信,但看着巫厌微翘的嘴角,他又想起自己憋了好几天的那个问题。


    正酝酿着想气势汹汹发问,却被巫厌先开口打断,漂亮哥哥半倚在床榻上,姿态很慵懒闲适:


    “怎么来了?”


    真被问了,李知野那点积蓄起来的勇气又有点消散,他舔舔唇瓣、避开视线:


    “我、我有事情想问……”


    瞧小将军这般模样,巫厌其实多少已经猜出来了他的来意,但他却故意笑道:


    “哦,所以是问刚才五海的事?”


    李知野本来“啊?”了一声,可抬头瞧见巫厌眼中明晃晃的笑意,又懊恼地鼓起腮帮——


    又逗他,哥哥坏死了。


    大概是憋久了人真的会变大胆,李知野眼睛一眯就凑上去,动作行云流水地掀开被子、抠住了巫厌的左手,并亮出了受伤的那截腕子: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巫厌被他抓着倒也不慌,反而晃晃手臂,声音放软,“是呀,这是怎么回事呢?”


    “是不小心被木桩子上的倒刺划的,”不明所以得二饼从旁答话,“都包扎好了。”


    李知野:“……”


    巫厌忍不住,别过头轻轻笑了笑。


    看着小孩懵懂的眼神,李知野也实在发不出火,只能深吸一口气,抬手指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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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去,去请个大夫过来。”


    二饼眨眨眼,本来还想问一句为什么,但看李知野沉着脸,便也乖乖点头走了。


    临了,小孩还转头担忧地看了眼巫厌,生怕是自己这些天没伺候好、又让巫厌哪里不舒服。


    可顺着油灯不算明亮的光,二饼却瞧见公子弯着眉眼,狭长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心情很好。


    二饼有些茫然,挠挠头后,还是放下帘帐转身朝着韩铭等几个医官所在的方向去。


    帐内,李知野捏住巫厌手腕的力度增大了些,他没抬头,只盯着那一圈圈泛白的纱布,声音很慢:


    “那天我没完全失去意识,虽然模糊,但记忆还在,哥哥真的……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他没用“解释”,只觉这两字太重。


    巫厌却只是看着他,脸上笑意增大。


    李知野也是当真急了,生怕巫厌又找别的借口敷衍他,便是凑上前、拉高了他的手,作出个架势:


    “哥哥再不讲我可要咬你了!”


    而巫厌瞧着他这故意装出来的凶巴巴模样,终是忍不住笑出声,牵动着伤口都有些隐隐作痛。


    他咳咳两声,在小狗真的要下嘴之前,坦然开口承认:“没错,是我自己划伤的。”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痛快,李知野整个人都僵住了一瞬,而后他抿抿嘴,心头浮起千般问——


    那、那划伤以后呢?


    为什么你的血能够驱散我身上的蛊毒?


    其实这问题,这些天也在巫厌心头转过多次,小将军看着幼稚,其实心思也细腻,他肯定瞒不过。


    与其让人心生猜忌,倒不如他主动承认一部分,也算是一种换取继续在汉军中养伤的交换。


    “你或许知道,我们……咳,苗人善养蛊制毒,为了研制毒蛊,他们总会找些人来试毒。”


    这是巫厌思来想去最好的借口,听闻中原汉人的皇帝,每次用膳之前都要请个人来试毒。


    那他假称自己是药人,想必也不突兀。


    果然,在听了他的一番解释后,李知野若有所思,“所以……他们拿你试毒?你是药人?”


    巫厌浅笑,点点头。


    李知野偏着头想了想,觉得说得通,这也就解释了那天巫厌的一切所作所为,也解释了为什么他的血能够驱散蛊毒。


    但转念一想,李知野又忍不住追问道:“那哥哥,他们待你这般差,你为什么还要帮他们说话啊?”


    帮他们说话?


    巫厌一时没明白,转念一想,才明白小将军指的是刚才他替五海和苗人说的那些:


    “一码归一码,我只是就事论事。”


    唔,李知野没话了,可是盯着巫厌一张笑颜,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


    直到目光流连瞧见了巫厌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的蜿蜒唇线,才猛然醒悟,话也冲口而出:


    “那哥哥为什么要亲我?!”


    他这句话的声音可真大,吼得巫厌都愣了愣,不过在面对这样的问题时,巫厌可不会笨到真正面回答。


    他勾勾嘴角,不动声色收回自己的手腕,反问道:“将军觉着呢?”


    李知野茫然地眨眨眼,他就是不知道才会问的。


    而巫厌瞧着他这呆头鹅的模样实在有些好笑,突然鬼使神差地又将手伸了回去,并拽住了李知野领口。


    将人的脑袋一把拉下来,巫厌飞快地在他嘴角啄吻一下,然后又在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中,松开了手。


    “见过将军——”


    挑帘进来的医官先行了个礼,上前两步对巫厌点点头后掏出脉枕,三指搭上脉后,医官又有些犹豫地回头看着李知野:


    “要不待会儿我也替您看看吧?您这脸,怎么红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