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011章
作品:《蛊王和他的甜心小狗》 那夜过后,巫厌有两三日都没见着李知野。
一来军中事务繁杂,少不得他这位将军去处置;二来圣山上炮火声渐歇,想来……这场纷争,终于要有个结果。
巫厌靠在竹制软榻上,伸手将盖在腰间的薄毯往上拉了拉,闭上眼、收回了放到圣山上的目光。
这时候,头顶的阴影动了动,巫厌睁开眼就看见那个名叫二饼的小士兵,正在努力挪动着伞盖。
说是士兵,其实巫厌觉得他更像是李知野的小厮,且年纪并不大,看着就十一二岁。
“公子,”二饼腼腆一笑,手上动作却没停,“日头高了,别晒着您。”
这软榻和遮阳的大伞都是李知野抽空找人送来的,说是他成日憋在帐中,对伤口恢复也不利。
于是不仅送来了东西,还送来了二饼和——现在趴在软榻边,懒洋洋晒着太阳打着盹的小狗甜心。
巫厌笑笑,没解释什么,但二饼挪动好伞盖后,看他脸色苍白、唇色全无,还是忍不住添了一盏:
“公子,您喝口茶。”
说完,小孩就小心翼翼捧着盖碗递到他手边,还嘀嘀咕咕解释了一道,说茶里添了许多滋补的东西。
汉人总喜欢将各种药料添到茶里去,以食入药,也算是一种特别的法门。
而且比起大人,巫厌有些偏爱面对着孩子,他们目光澄澈、喜怒分明,最重要——
眼前这个小士兵,总让他想起曾经,想起那个努力跟着师父学习蛊术的自己,还有自己那个坠落悬崖、至今生死不明的小徒弟。
不过已经过去太多年,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了,巫厌长叹一口气,瞧见二饼满脸担忧,又浅笑着找了个话头:“你家少爷呢?”
“啊,”二饼立刻站得笔直笔直,“少爷……咳,将军他去马场了!”
“马场?”
二饼点点头,“韩先生派人去请来了地方上的仵作,要细看看军马呢。”
地方上的仵作?
巫厌了然,嘴角牵了牵:那便好。
汉人蜀府的这些仵作常与附近的苗寨来往,也算是知道蛊术,那蜮蛊制得粗浅,想必难不倒他们。
小将军的身份在这,他闲聊一句后就不再多问,将茶盏递还给二饼,重新阖上眼睛:“你去忙吧。”
二饼点点头,相处两日知道他这是要阖眸休息,便替他拉高了薄毯,静静退到远处。
而隔着中军和后营的军马场上,盛晗和韩铭两人正聚在马槽边,认真听着个枣色官袍的人说话。
而李知野坠在他们后面三五步的位置,正与一个蓄着三撇山羊胡的黑瘦老头聊天。
相较前面两位先生愁眉紧锁、满面严肃的模样,李知野倒和这位老爷子相谈甚欢,时不时还发出些笑声。
不过他也没能乐多久,又走了几步绕到水缸附近,忍无可忍的军师终于大声喊了李知野的全名:
“要听就认真听,要不就闭嘴滚远点!”
李知野一缩脖子,冲身边的老头做了个手势,拉着人一起走远后,才小声道:“冲我撒火呢……”
“毕竟是黑蜮蛊,”老爷子笑着摸了摸胡子,“盛先生着急也在情理之中。”
李知野撇撇嘴,倒没反驳他的话。
刚才地方上的仵作一来,都不用验,只用一眼就瞧出来他们的战马是中了什么蛊,并将那蛊的名字、由来,发作后的症状一一道了个明白。
军师他们觉着要紧听得认真,但李知野却不太以为意,毕竟——他们短时间内也学不会蛊术,更不可能变成什么驭蛊的高手。
在这分析半天,最终的目的不还是要找出幕后凶手,若对方不愿给出解药,那就要干仗。
算来算去,最后都是要打一架,那他就不浪费时间去听和分析了,反正有军师那聪明人在,他负责动手就是了。
“对了,您之前说的那种,病人能吃、用多了也不上火,很甜的糖叫什……”
李知野话没说完,身边的老人家突然拧眉、着急地往拒马那边两步:“哎你当心些,那么高别给小宝摔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李知野瞧见一个高高壮壮的年轻汉子,正扶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幼童爬上了一匹栗色的乌蒙马。
这是苗地特有的一种矮马,小而健,尤善跋山陟险,据说它们背负很重的东西都能如履平地。而且很好养活,不用精饲,随便吃点野草根都能成。
最关键,是乌蒙马能在崎岖的山道上日行百里,因而蜀中很多商人都爱用它。
身边这位老爷子,就是常年来往苗疆的一位“马伙头”,这是苗语的音译,大概就是“马帮头子”的意思。
老爷子手底下常年带着十来人和三十匹马,由北向西南穿过整个苗疆,贩售中原的茶盐,也带些蒲干、勐腊的舶来货回来。
而他叫唤提醒的那个汉子是他的儿子,也是马帮里的哨头,平日里只管着探路、避险,也通医理。
至于小宝,则是老爷子的孙儿,粉雕玉琢一个小男孩,眼睛大大的。
“摔不着。”
较之老爷子,小伙儿要寡言许多,脸一直是紧绷的,也不怎么见笑模样,可看着幼童的眼光很温和:
“马帮的孩子,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这话倒也对,老爷子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见他们爷俩玩得挺好,小家伙也不见怕,便后退了两步。
一转头正迎上李知野探寻的目光,老人便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叫您久等。”
他取出腰间的铜烟锅、放在脚边磕了磕,又指远处的哨头和小宝:“娃儿带娃儿,我总不放心,对了,您刚才问的是……?”
李知野笑着摆摆手,问糖,也是因为他发现漂亮哥哥其实挺怕苦的,但总喜欢强撑着不说。
先前也是听这马伙头天南地北讲他经历时,偶然提过一句,说苗疆有种糖果子好,这才想问一问。
不过现下看着那边的哨头和幼童,李知野是又忍不住要追问:“您这……带这么小的孩子走马?”
马帮不说千难万难,但山里路终归难行,那孩子虽说已能坐在马背上,可在年岁上,总不满周岁。
没想,马伙头听他这问后叹了一口气,“这不,正带着这爷俩去寻他娘呢。”
“去……寻?”李知野没听懂。
马伙头想了想,拉着他往旁边走了走,似是不想叫那懵懂幼童听着他们的对话:
“苗疆兴走婚,将军您知道么?”
走……走什么?婚?走婚?
李知野的眼睛略放大了些,头摇成拨浪鼓。
“您刚来,这不晓得也正常,苗人与我们是大不相同的,我们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却是要放青年男女各处游方的。”
“游方?”
“您没见过吧?”马伙头扬扬眉,“每年三月开春、五月入夏,再到七月圣节,江边和各处山上,随时可以听见苗人对歌,有些嗓门俏的,那家伙,可能唱三个日夜。”
这样的场面李知野当然没见过,但——
“您说的这不是对歌么?我在风物志上瞧过,那所谓‘游方’又是什么?”
马伙头一愣,而后哈哈大笑,“我的将军,游方对歌本为一体,游方说的是姑娘小伙能自由出来,唱歌对上了、瞧顺眼了,自然就到谈婚论嫁了。”
这下,李知野的眼睛瞪得更大:不是,怎么就、就到谈婚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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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苗人不像我们汉人含蓄,他们喜欢谁就会直白说出来,并且要当场交换好信物。入夜后女子回到自己寨中,就会将信物高悬在窗上或门口。她的情郎瞧见,便会直接进入。等次日天亮,男人就会离开,讲究一个暮合晨离,也不会去女子家中住。”
马伙头顿了顿,瞥了一眼远处玩闹的父子俩,才转眼神回到李知野身上:“这便是走婚。”
这……
李知野眼睛飞快地眨了两下,这婚俗……好野,和中原真是一点儿也不相同。
“那……那也不办酒么?还有若是生下孩子要怎么办?”
马伙头一耸肩,将铜烟斗里燃尽的烟丝磕到地上,用烟杆子一指马背上的孩子、用嘴型喏了一声:
“怎么办,这么办呗。”
这一切都太新奇,李知野一时没能明白老人家的意思,而老人也看出了他的不解,便摇摇头继续耐心解释道:
“看人吧,若是同个寨子的,大抵会做一场篝火会,邀请附近的男女老少过来一起跳舞、吃酒。要是外面来的,次日清晨大约就会离开。”
“至于孩子,那夜之后若是怀上了,不论男女都是生下来跟着娘亲,还有——舅舅之类。”
李知野眨眨眼,目光越过老人肩膀,径直落到了那哨头和幼童身上,那这是……甥舅?
“您想多了,”马伙头无奈一笑,“两年前,我们走马落到一处两山间的险滩,碰巧遇上大雨发了山洪,十五匹马和货物都被卷走了,就剩下我们爷俩和三个马脚子,被当地的苗民所救。”
“那寨子里有个姑娘,似乎是跟着他们寨中巫医学徒的女巫,一直照顾我们。而他们年轻人嘛,相处时间久了,自然就生了情愫。”
老人的目光不知缘何有些浑浊,似乎想到了许多往事,但又千般思绪在心头,不知从何说起。
他叹了一口气,“我那时候想着,两个孩子相互喜欢,那在一起也不妨事,何况还有了骨血。”
“我们都商量着回去盖新房、迎姑娘和孩子回家去了,没想告诉她第二日,她就跟着巫医离开了寨子。任是我们怎么寻,都找不着人。”
“啊……”
“这两年里,我们重建了马帮,只要有机会,还是会往苗疆去,一是还有这么大堆人要养活,二是真想找这孩子的娘。”
老人家说完后,又长叹一口气,似乎是有人听他讲这些宽慰了心肠,他一拍脑袋,想起了李知野最早的话:“您是要问我那糖是不是?”
李知野还沉浸在苗人走婚这事的震撼里,听见老先生的话反应有些迟缓:“……啊?”
“那个来往商贩都会卖的,也算是苗人的解毒糖,他们管这叫‘辣木子’,你一问都晓得。”
老先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说完后又呵呵一乐,打量李知野一番后道:
“听您这意思,想必也是有中意的新上人吧?那小老儿得劝您一句,您可得看紧了,既然认定了,就要一辈子待人好,否则按着苗人习俗,暮合晨离都算便宜的,真不喜欢了那可是说走就走,你就算骑着滇池驹、都追不上。”
李知野一愣,这次是知道老先生误会了,他忙摆摆手,“您说笑了,我不是……”
那马伙头却摆摆手,一脸讳莫如深,“我懂我懂,您放心,苗人婚俗开放,便是两个男子也是可以游方对歌的。”
李知野:……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正待与这位马伙头再掰扯掰扯,没想那边马场上又出了事,几个小士兵惨白着脸,像是见了鬼一样闯进来、扑通就跪倒在地上:
“将军!军师!可不好了——”
“勇哥、勇哥他,他吐血、他他也中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