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莹能看出的异常，鬼母更加能看出。


    鬼母怔怔地看着秦端的动作。


    微弱的空间波动散发出来。


    很快，就有一块血色的、不规则的晶体被秦端从面前的空间掏出。


    虚灵洞天开启之时，不会让其他人看到什么。


    只有虚灵洞天的主人能精准地从里面取出想要的东西。


    秦端现在拿出的，就是这么一块晶体。


    其上，散发着微弱的灵魂波动。


    “这是当年剑宗剿灭鬼火门时，被鬼火门一位长老控制攻击我们剑宗弟子的血婴所化。血婴已死，这灵魂晶体只是有他残留的部分灵魂力量。”


    鬼母的嘴唇不断哆嗦着。


    这种哆嗦一点点地蔓延全身。


    她抬手，想要接过这块用红绳吊坠着的血色晶体。


    但她的手哆嗦得太厉害了。


    秦端明明没有刻意将晶体抬高，只是将正常地拿着红绳，将吊坠着的晶体递出去，鬼母却总是没办法将这块晶体拿到手。


    反复好几次，鬼母才终于将晶体握在了手中。


    结果她的手还哆嗦了一下，差一点就要将这晶体摔下来。


    鬼母被吓得狼狈地双手合十，飞快地将这晶体捂在自己手心之中。


    她的身体太冷了。


    这血色晶体同样冷。


    鬼母拼命地将要将血色晶体往自己怀里塞，却怎么塞不进去。


    她如果以法力让自己的身体凝实一些，那血色晶体就只能停留在她冰冷的身体表面。


    她如果让自己的身体维持着魂体原有的虚幻，那血色晶体就会从她的身体穿透。


    而且因为这血色晶体实际上是极其精纯的灵魂力量，而她也是魂体，她需要用到这样的灵魂力量修炼，她只要略微不注意，她就有可能无意识地将血色晶体吸收了。


    她不敢啊！


    “如今的他，应该已经转世轮回。”


    秦端平静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鬼火门的那位长老将他当成工具，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们前往鬼火门总部时，他没有完全听从控制他的长老的命令。他悄悄告诉我们如何破解鬼火门的护宗大阵。”


    剑宗的实力比鬼火门强了太多。


    就算没有血婴暗地里的帮助，剑宗也不会被鬼火门的护宗大阵拦住。


    血婴帮了忙，反而让剑宗负责破阵的弟子一度怀疑是不是鬼火门故意设计引他们进入陷阱，会不会他们自以为自己找到了的破阵之道反而是错误的。


    但后来证明，他们没有错。


    血婴是真的想背叛鬼火门。


    剑宗前去剿灭鬼火门时，已经知道鬼火门为了更高的实力，做出过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情。


    为此，当时候包括秦端在内的一众剑宗弟子都没有多想。


    血婴没能在剑宗剿灭鬼火门时帮上太大的忙，但他有努力过。


    为此，在控制他的那位长老已经疯狂到孤注一掷，要控制他自爆，为自己换取逃命机会时，秦端想办法留住了他的灵魂，为他保住了转世的机会。


    但也因此，他成为血婴之后修炼出来能量，全都化作了这么一颗晶石。


    鬼母紧紧握着手中的晶石。


    依旧冰冷。


    只是这次的冰冷中，似乎又融入了一点暖意。


    秦端说的那段往事，让她眼中的情绪越发复杂。


    果然，她的孩子被生父残忍地炼制成血婴后，真的是剑宗弟子剿灭鬼火门时，连带着灭杀了她的孩子。


    但她的孩子那时候就想要背叛生父了！


    鬼母情不自禁地想，一定是她的孩子后来也知道了他的父亲到底是一个何等心狠手辣的人，他和母亲的美好生活时如何被他的父亲粉碎的。


    也许就像她躲起来修炼，想要找机会去找孩子的生父报仇，将孩子抢回来一样，她的孩子也许也一直想着要怎么摆脱生父，寻找她这个母亲。


    但过去这么多年了，她再也无法知道她的孩子是怎么想的。


    她唯一知道的是，她的孩子还在这世上留下了存在过的痕迹。


    “鬼母，李丽娘，你这些年杀了这么多孩子，我不会再让你活着。”


    “……是。”鬼母将手中的晶石紧紧地攥了一下，而后又松开。


    她恋恋不舍地看着晶石，就要递还给秦端。


    但秦端后退了小半步。


    鬼母一愣。


    秦端叹息。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为你施法，让你进入轮回，让你在来生与你的孩儿重逢。你们都无法记起前世，你们的关系也未必再是母子。但你们可以再有一辈子的缘分。但你需要为此付出代价，你可愿意？”


    鬼母连连点头。


    “我愿意，我愿意！”


    秦端眉头微扬。


    “你连什么代价都不问，就说愿意？”


    鬼母眼中的狂热几乎能将秦端吞噬。


    “我愿意！我都是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了，又有什么代价是我无法承受的？只要我还能和我的儿子在一起就行！”


    秦端的目光却落到还在她手中的血色晶体上。


    “如果我说我还会让它彻底消失呢？”


    鬼母这次真的愣住了。


    她紧紧地抓住手中的血色晶体，又时不时地就得看一眼。


    那模样，既是害怕血色晶体会凭空消失在自己手心之中，又是害怕她不攥紧一点，这血色晶体就会被秦端弄走，到时候她就更加没办法拿着了。


    好半晌，鬼母才艰涩地问：“我可以先问问为什么是这样的代价吗？”


    在她看来，这血色晶体已经是她的孩子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东西了。


    如果没有了，那她母子二人存在过的痕迹都没了。


    她当初为了逃离丈夫的追杀，不知道辗转过多少地方。


    每换一次地方，她就要想方设法地将自己和儿子生活过的痕迹都销毁。


    如果早知道她那时候做的种种事情都是无用功，她应该不会再给自己增加这么多负担，以至于后来还想回到和儿子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再寻找一些和儿子共同生活的纪念都找不到。


    至于她儿子死的时候，他们母子二人居住的木屋，早就已经被一把火烧尽了。


    是鬼火门的人去烧的。


    她那时候还根本没实力，除了躲在暗中，将那几个人的模样深深地记在脑海中，等待实力强大之后再报复，她就什么都做不了。


    秦端唇边多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准确说，只是里面纯净的灵魂力量会被消耗一空。这块晶体本身，还有里面残留的灵魂气息都可以被保留下来。


    “你需要付出的代价，除了这块晶体中的灵魂力量，还有你这些年来修炼得来的力量。”


    秦端转头，环顾飘荡在他身边的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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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魂体。


    那些只有幽绿色小点的虚弱魂体，还有那些菜被他从皮鼓之中解救出来的小孩魂体。


    这些小孩魂体的灵魂全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缺。


    “我将会用你们母子二人的灵魂力量，修复它们的灵魂。”


    他当年得到了血晶，却一直没有使用。


    他背靠剑宗，拥有的各种修炼资源太多，犯不着用这有意义的东西。


    这东西在他手中，只是一个纪念品。


    今日遇到鬼母，还意外知道了鬼母的过去，秦端想起了当初得到的血晶。


    他将血晶给鬼母，鬼母的反应也表明，血晶的确是鬼母孩子留下的。


    这母子二人，与这些冤死的小孩子们早已接下了大因果。


    今日若以母子二人的魂力，让小孩子们的魂体更加凝聚，那也算是鬼母一点洗涤罪孽的机会。


    鬼母愣愣地看了会儿血晶，再愣愣地看了看四周飘荡的小孩魂体。


    那些小孩现在有了秦端当靠山，但还是只要对上她的目光，就会被吓得要往秦端的身后躲。


    鬼母眸底多了一丝黯然。


    她收回目光，低头凝望着手中的血晶。


    知道秦端不会在她猝不及防之时就将血晶收走，更不会无缘无故地毁灭血晶，鬼母现在安心多了。


    她手心的血晶依旧冰冷。


    熟悉的灵魂气息正透过她手心和血晶接触的位置，一点点地往她的身体里渗。


    那是她的儿啊，是她辛辛苦苦地找了这么长时间的儿啊！


    是她……明知道早已经死去的儿。


    她终于到了要接受现实的时候。


    “那……麻烦你了。”


    秦端点了点头。


    而后，没有过多的言语。


    秦端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剑。


    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红莲一闪，就被换成了尘心。


    隐杀很努力地看着秦端的剑招。


    但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只是隐约地觉得有光芒一闪。


    紧接着，就有大量的绿色光点从鬼母身上，还有血晶身上飘出。


    地下洞府之中，同样有一点点微弱的绿色光点飘起。


    这些光点一点点地汇聚。


    之前就被秦端凝聚魂体，以绿色光点的形式跟随在秦端身边的那些小孩魂体，此时此刻就不断吸收着这些绿色光点力量。


    还有被秦端从皮鼓之中解救出来那些更完整的小孩魂体，这时候也已开始了不断吸收能量。


    一张张活泼可爱的小脸惊奇不已地看看自己长出的胳膊腿，再看看一起待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变得更加熟悉的伙伴们长出来的模样。


    隐杀放弃了再看透秦端的剑招。


    那个境界太高了，绝对不是现在的他就能看得明白的。


    程莹也没了其他心思，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些光点不断漂浮。


    鬼母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苍白。


    但是她的魂体之中，也出现了另一凝实的晶体。


    不同于她的孩子血婴留下的晶体是血红色的，她现在凝聚出来的晶体是黑白相间的颜色，隐隐约约能看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直到最后，只剩下零星的幽绿色光点从地下洞府中飘出。


    而两颗颜色不一，却明显纠缠在一起的晶体正要从空中坠落。


    秦端伸手，稳稳将这两块晶体借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