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难知过往

作品:《成为刺客之后她绝地求生

    褚霜取了纸笔,落墨。


    漫长的记忆画卷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褚霜画了两条线,一条是她记忆中的时间线,另一条是十九和整个外界的时间线。


    “我是丰观十八年生的人。”


    “丰观三十年,我第一次执行任务。”褚霜停笔,看向十九。


    “那时,你几岁,你在做什么?”


    十九认真回想:“十四,还在南隋的死士营里。”


    “你十五岁时,见过鬼风。”毛笔往后拖了一截墨水,沉积在纸上晕染开来。


    窗外的光透过浮沉,落到褚霜眸中,明暗交织。


    “那一年,我十三岁。”


    十三岁的她,已有鬼风之名。


    “我不记得鬼风那几年的事情。”褚霜鼻子莫名泛酸,她忍着这股莫名的忧伤。


    那好像是一段,很重要的时光。


    褚霜的笔落到她自己的那条时间线上,“我十四岁时,就不再做任务了。”


    “母亲放我自由,我被一个老婆婆收留,自己取名为褚霜,相依为命过了两三年。”


    十九皱眉,时间对不上。


    褚霜十四岁,是丰观三十二年,而他查到褚霜突然出现并且和那位老人一起生活,是丰观三十四年。


    褚霜又开始剧烈头疼,仿佛有一把刀想将她和那几年的时间切开。


    左手的指甲嵌入皮肉,她给自己倒了两粒药咽下去。


    “主子,这药不能……”


    褚霜用药力迫使自己清醒着:“十九,我的记忆可能出问题了,你应该查过我,是不是?”


    “……是。”十九的气息有些不稳。


    “把你查到的,关于我的事情都说出来。”


    十九和她对视,如实道,“你的一切只能追溯到丰观三十四年,褚霜。”


    “你不是丰观三十二年成为褚霜的,那个时候你还是……”十九声音停了停,“那个时候你可能还是鬼风。”


    褚霜努力回想着,她的记忆里,她就是被王婆婆收留了两三年。


    “我记得,我记得……”褚霜的声音有些颤抖,“精确的时间我记不清了,可是我知道我和王婆婆一起住了两三年的时间。”


    重伤,养伤,她在床上养了好久。


    “我,我记得我受了很重的伤,养了很久,意识不清,用了很多药,姐姐给我……”


    褚霜声音戛然而止,她突然觉得有些惊悚。


    如果她是被母亲放走自由的,那她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除了那些九死一生的任务,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她伤成那样?


    可是她记得丰观三十二年过年夜时,她都躺在床上养伤,她记得那个姐姐拉开窗户让她看烟花。


    “十九,鬼风在丰观三十二年的年底有没有什么大动静?”


    十九握住褚霜的手,她的手很冷,他想给那只手一些人的温暖。


    “丰观三十二年腊月,鬼风杀了怒目金刚。”


    怒目金刚?


    褚霜想起来这是一个和尚,这是她杀的,她也确实受了重伤,她和裴鸣月还在那次任务中见过面。


    “能确定是这个时间吗?”褚霜闭眼,深呼吸。


    十九的答案只有一个字:“能。”


    也就是说,那一年她并没有被母亲放走,那一年她依旧在不断地替母亲杀人。


    “十九……”褚霜的声音有些痛苦,她落不下去笔了。


    清澈的泪比墨先一步滴到纸上。


    十九这是第二次清醒地看见褚霜落泪。


    他试探着拥住她,想拿下她手中的笔:“嗯,我在这儿。”


    褚霜推开他,执着落笔,一竖彻底划去自己的记忆时间线。


    泪将墨染成一朵灰黑缭绕的小花。


    “丰观三十二年,母亲没有放过我。”


    褚霜落笔,出声,接受这件事。


    十九心中一紧,“你的母亲究竟是……?”


    褚霜随手丢开笔,抹去眼泪和那一瞬间的脆弱,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和理智。


    “十九,如果我现在要造反,你会陪我吗?”


    “造谁的反?”


    褚霜看向无生涯的方向,这是她的来路,也是她将要去的地方:“反,无生涯。”


    十九愣然一瞬,反应过来后单膝跪下。


    “属下,誓死追随。”


    *


    褚霜最终决定先去渲州万青窟解决这一趟任务再回无生涯。


    卷轴上,万青窟的任务目标有两个,一个是鬼风,另一个是悟慈法师。


    据说悟慈法师是唯一一个能从鬼风手底下逃脱的人。


    褚霜不记得悟慈法师。


    她也不知道现在是谁在用鬼风这个名字。


    褚霜又一次从梦里惊醒,梦中她被紧紧绑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拿箭对着她的额头。


    还有一个人给她灌药,给她种蛊。


    各种各样的药和蛊都试在她身上,刻骨钻心的疼痛啃食着她的身体和精神。


    疼,真的好疼。


    褚霜蜷缩着醒来,浑身都是汗,脸上泪和汗完全分不清。


    她痛苦地喘息着,一动也不动。


    好疼,现在也很疼,她也分不清那是不是幻觉。


    母亲,母亲,母亲……


    娘,当年没有放她自由吗?


    褚霜无声地落泪,紧紧抱着自己,指甲嵌入肩膀的皮肉。


    房间内只有轻微的痛苦喘息声。


    邵翎敲窗:“霜霜姐,我进来了哦。”


    没等褚霜回答,邵翎就打开窗翻进来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邵翎小心翼翼关上窗,然后脱了鞋袜爬到褚霜的床上去抢了一半的被子,轻轻抱住她。


    “你都不惊讶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褚霜没回答。


    于是邵翎自顾自地说。


    “是十九找人把我接出来的,无生涯现在可乱了,少主和谭晓师姐的新婚夜里,少主要杀谭晓师姐,结果师姐把他手砍断了。”


    “然后裴长老又护着谭晓师姐,她和涯主已经正式决裂了,腥风血雨都快了,涯内的人都忙着站队呢。”


    “霜霜姐,我们赶紧完成这一趟任务,回去给裴长老助威撑场子,好不好?”


    褚霜依旧没说话。


    邵翎起身,翻过褚霜的身子,爬到被窝靠墙那一面去,然后从正面抱着褚霜。


    “十九都跟我说了,你本来也想在无生涯搞事情对不对?”


    “失忆的事情我来帮你,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可厉害了,医术比叶青礼和师父都更厉害,我能治好你。”


    “小玉姐已经回无生涯了,紫衣侍那边被她弄走了三分之二都听裴长老的,她好厉害啊。”


    “好像原奴那一批人也有很多都听裴长老的,我没弄清楚,回去以后再说吧。”


    邵翎一下一下抚着褚霜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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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好霜霜姐,我回去就想法子帮你恢复记忆,实在不行我们就挨个去找那些和你打过交道的人。”


    “鬼风这么出名,我们肯定能查到很多事情。”


    褚霜终于伸手轻轻搂住邵翎。


    邵翎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霜霜姐身上潮湿的眼泪味道,很苦。


    褚霜觉得她曾经也这么抱着过谁。


    她曾经和什么人一起秉烛夜谈,她被人安慰着慢慢进入梦乡。


    可是她现在记不起来。


    她曾经以为那是收留她的王家姐姐。


    “邵翎,我好困。”


    “那就睡吧,我陪你。”


    天上的星河流转,十九守了一整夜。


    夜风很凉,十九收到又送出一只又一只的信鸽。


    手中的信件被捏皱,最后还是被折好放进袖中。


    *


    日上三竿,十九才去敲门。


    两个姑娘都才醒。


    褚霜已经调整好状态了,邵翎这次带了种子的解药,让二人都吃下去。


    “我偷到了师父的药方子还偷偷跑出来,他可是气坏了。”


    邵翎很骄傲自己的成就。


    “无生涯用来控制杀手奴隶的毒药,就这么被弄到解药了?”十九有些惊讶。


    邵翎点头:“方子都在裴长老那里。”


    “师父比我还急。”褚霜轻笑。


    “霜霜姐,如果裴长老篡位成了,你可就是无生涯的少主了!”


    褚霜的笑容一不小心又僵了僵。


    十九很敏锐:“怎么了?”


    褚霜摇头,“没什么。”


    “褚霜,不要把心里的事藏着,说不定也会和那几年的记忆有关系呢?”


    十九是认真的。


    褚霜之所以丢失两三年的记忆而自己都没察觉到,就是因为她太能藏事情了。


    她把所有的情绪和动机都藏住,没有人能窥见。


    一切好的坏的合理的不合理的都被藏住,没有人能发现,包括她自己。


    褚霜盯着杯中的水纹。


    “十九,你也还有事情瞒着我,不是吗?”


    他自己都不算坦诚,怎么能期待自己全盘托出呢。


    邵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脑袋疼。


    一个二个都瞒这瞒那的,就把她和小玉姐蒙在鼓里。


    不对,小玉姐也坏,她什么时候能调动那么多紫衣侍了,自己都不知道。


    好吧,其实邵翎自己也有事悄悄瞒着,比如药师父那一堆方子早就被她偷完了。


    十九微笑,“主子还想听什么?”


    “除了孤云这个身份以外,你的动机,你被南隋控制的把柄,对我来说都是秘密。”


    “你说他是谁?!”邵翎震惊。


    十九,孤云?


    杀手榜上的那个孤云?


    孤云给她霜霜姐当了一年多的奴隶?


    十九波澜不惊,“我要是全都说出来,主子会信吗?”


    “你不背叛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好,我信主子。”


    十九想了想该从哪里开始讲。


    他长叹一口气,笑道:“唉,我这一下子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讲了。”


    故事里有好久不见的人。


    屋外有阳光,几人呵出的气都是白色,冬日将至。


    十九开口。


    “我是南隋人,我有一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