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凶案现场。


    龙黎看见一个瘦长的背影，举着水果刀，低头望着地上的人。


    刀面反射出的光跟日头正盛时照在水面时的光一样，格外引人注目。


    地上躺着一个穿着西服，肚子大得像西瓜，侧歪着头，脖颈鲜红一片，眼睛瞪得大大的中年男人。


    是血液、死亡吸引了三只诡。


    龙黎停下，没有发出声音，悄悄后退一步。


    那道背影察觉到什么，回头，跟准备离开的龙黎对视上。


    乌黑的发跟眼睛，雪白的皮肤，艳丽的唇，惊悚的场景，堪称是暴力美学。


    水果刀垂到身边，液体一滴滴流淌而下，坠入地面融入黑暗。


    龙黎目光从刀上移动到那双眼睛上，向后退着：“我不会说出去的，拜拜。”


    永远不见。


    她不想多管，就当没看见，大家各自去做该干的事情。


    三只诡忍着吞食欲，跟着转头跑走得龙黎飘着。


    行动间带起微风，边上飞逝而过的建筑，这片人很少，灯光都没几个，只有她在跑。


    后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那个人追上来了，龙黎刹车回身，问：“你要杀我？”


    手做好取出真理的准备，只等着对方的回答。


    乌黑的发晃动，女人摇头：“不是，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不想让你离开，你看见了。”


    龙黎动了一下脑筋，说道：“那你就当我没看见，我不会讲得。”


    这事跟她没关系，人既不是她杀得，也不是幸盛、晴明、诏安卓杀得。


    龙黎完全不会管，管太多容易惹很多麻烦。


    女人安静片刻，而后说：“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吗？我处理好你在走，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龙黎抬眼看向女人，想到当时看见的场景，沉默了。


    边上的诡也有些沉默，它们飘着互相对视，眼神沟通，都是一言难尽。


    你是说你一个活人害怕被你鲨了的死人吗。


    彳亍。


    龙黎望着女人颤抖得手，含泪的眼，手塞进口袋：“走吧，回去。”


    她原路返回，从女人身边走过。


    女人眼睫飞快颤动着，手不安的揪住衣角，手上湿润的触感碰到干燥的衣物，下意识摩擦，直到手心没有那种如影随形的黏腻恐怖感。


    她紧握着刀，跟着撞破她行凶的人一起回到凶案现场。


    幸盛在后面，看到她的全反应，出声跟龙黎讲话：“她好像真害怕。”


    那很奇怪了，如此害怕，但杀了人，是意外吗？


    刚对话也礼貌得不像一个刚杀完人的凶手。


    诏安卓左右飘荡：“肯定是被迫的，有原因的，我能感觉出来。”


    晴明头发生长出来想动着靠近女人，一只手摁住，将那些跑回去的头发按了回去。


    顺着手看见龙黎的脸，晴明的头发全都回归，头顶的发型依旧充满弹性，没有乱。


    女人在后面没有看见前面的场景，只感受到前面的人手动了一下又塞进口袋。


    她感到冷，这里还很黑，女人向前紧跟着前面的人，手臂虚贴着感受温度，紧绷着的心平静了许多。


    目光投向到面前的路，眼神坚定起来，她不后悔，他该死。


    很快来到原先的地方，女人双目睁大，乌黑的眼睛圆溜溜，瞳孔中浮现出的是尸体边上蹲着一个人，拿着菜刀一下一下剁着。


    “咚——咚——咚——”


    刀落到身上，进入肉里，卡进骨缝，用力压下分开肌肉骨骼，相连接的筋络卡住，刀抽出，对准位置又再次进入，反复直到彻底分离。


    女人眼中浮现震惊，仔细盯着背影，终于好像确定了什么一样，声音很轻又因为周围过于安静而响亮：“妈妈？”


    龙黎跟三只诡被这两个字震得眨眨眼，头顶的头发同频率晃动。


    ？？？母女作案。


    分解肢体的人停顿，菜刀插进骨节，她起身拍拍衣服的褶皱，淡然回身面对自己的女儿。


    看清楚站在最前面的人时，惊讶后露出微笑：“好久不见。”


    女人眼睛睁得更大了些，视线在妈妈跟眼前的女生之间来回切换。


    龙黎不得不感叹，世界真小，撞见凶杀案的女人的妈妈是她第一个副本中遇见的玩家。


    陈小春。


    这相遇场景很别致，起码她没想过有一天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认识的人。


    三只诡对陈小春也有印象。


    幸盛跟晴明是因为第一次成功见面时，是陈小春做得媒介，所以印象深刻。


    诏安卓是因为这一批玩家中出了个龙黎，把她耍得团团转，对于这批玩家印象深刻，加上她还配合着诡婴玩了镜中鬼的把戏，没吓到人不说，最后自己冲进厕所，这够她记一辈子的了。


    忘不了，根本忘不了。


    龙黎回应：“好久不见，你们聊，不用管我。”


    她觉得她们肯定有话要说，所以她要不要离开，给出说话空间，不然她在她们不好讲。


    陈小春看出来，腼腆得笑道：“没关系的，谢谢你送我女儿回来。”


    眼神落到女儿身上：“我看你这么晚不回家，担心你，出来找你路上看见他死在这里，我想帮你处理掉。”


    龙黎挪动着走到旁边，充当背景板。


    幸盛站在龙黎边上目不转睛盯着，语气羡慕：“真好，女儿杀人，她第一反应竟然是帮忙处理。”


    龙黎看向幸盛，小声回她：“不用羡慕，我也给你处理过……”


    幸盛想到上次的事，正要感动得泪汪汪，下秒。


    “所以你喊我妈妈我也不介意。”


    她到底在感动什么！


    “不叫！”


    妈妈，她才不叫！


    诏安卓就没这种负担，她狂叫：“妈妈，妈妈，妈妈，妈妈，我以后杀人你真的给我处理吗，妈妈。”


    龙黎笑着，吐出冰冷的话：“现实世界你乱杀，等着妈妈处理你吧。”


    杀归杀，秩序还是不能坏，不然她可过不了现在平稳的生活，为了安稳日子，做好三好公民。


    你好，我好，大家好。


    诏安卓蔫巴下来：“你不是我妈妈，不喊你妈妈了。”


    晴明蹲在边上又看又听，唇角微微上翘，显然诏安卓还是太活跃了。


    幸盛忘了刚才的想法，笑话诏安卓，在她耳边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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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吟唱：“妈妈，妈妈你会给我……”


    诏安卓受不了捂住耳朵跑开它。


    这边吵吵闹闹，另一边母女两人说清楚，陈小春来到龙黎面前指着地上的一块块人民碎片，解释：“他是我丈夫，喜欢酗酒动手打人。”


    贴着陈小春的女儿补充：“他今天喝酒了，来接我下班要钱，路上一直说我赔钱货，不能给他钱，我们吵起来了，他拿出一把刀说要杀我跟妈妈，情绪上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之后你就出现了。”


    “我不是故意追你的，我当时光想着被人看见了，想着不能让你离开，后面你真停下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加上害怕才请求你跟我一起回来，谢谢你。”


    龙黎听完做了个ok的手势：“没事，你们处理吧，我等你们处理完。”


    说到做到，后面她就真的站在边上看着母女两对尸体肢解，分成细小的肉块。


    弄碎后陈小春起身：“我去找麻袋，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饿不饿，我带点吃的回来。”


    龙黎指尖提着拉链拉到最顶端，捏着外套领口挡住大半张脸。


    “你们回去洗澡睡觉吧，剩下的我来处理，或者给你们用我这里的袋子，不用多跑一趟。”


    最后母女选择袋子装着尸块去处理。


    龙黎站在原本躺着尸体的地方，看了一会，从面板道具栏中取出一瓶药水，撒到地上，地面发出灼烧声，咕噜噜冒起白泡泡。


    很快消失的一干二净，这里清冷冷什么都没有。


    诏安卓苦巴巴道：“就这样丢掉吗，真的不能给我吃吗，吃了我会更强诶。”


    它一直说着，没想到龙黎居然同意了！！！


    “你说什么？！”诏安卓震惊。


    龙黎向外走去：“去捡垃圾给你们吃。”


    诏安卓撇了撇嘴，明明刚说得是带它们去捡尸，现在变成捡垃圾了。


    捡完垃圾带着几个吃饱的诡回家，楼道灯火通明。


    出了电梯打开房门，房间没有开灯，凭借着窗外跟门口微弱的光线，龙黎看见家里遍布黑色阴影。


    它们攀爬上天花板，挂在灯上摇晃着，在地面，家具，沙发……


    无孔不入。


    一股尘土跟潮湿感袭来。


    龙黎：？？？


    出去一趟家被入侵了？


    幸盛感受到波动，探头一看，哦豁，家里进外诡了。


    龙黎找到开关摁下，客厅灯亮起，亮得不多，大部分光线都被阴影挡住，剩下的是从缝隙间逃出来的。


    但这也足够她看清楚这些东西了。


    绿色粗壮的根系，绵绵不绝，中间踮着树根站着的树。


    如此眼熟。


    龙黎面无表情，今天遇见的人跟诡都很多啊。


    树成精了，自己跑进她家里来了。


    还是失踪的那棵。


    所以许嘉的怀疑是对的，树消失不是她干得，但跟她有关系，该说不愧是专业的吗，直觉一点没错。


    现在龙黎也要怀疑一下自己，她是做了什么才导致这树不在医院待着跑到她家里来。


    记恨她挖它的地吗？


    身后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