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清欢
作品:《折杨柳》 竹悠然寻来时,远远便见殿门半敞,一男一女贴身依偎着,好似在说悄悄话。崖葬已经结束,香客沙弥陆续回殿,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她不得不出声道:“灵儿。”
柳眉妩闻声转头,“竹姐姐。”
竹悠然于是看清对面模样,心里纳罕,口中却唤道:“宝公子。”
宝儿眉眼平静,抿着唇,朝她点头致意,随即又看回柳眉妩。姿态温驯,神色自然,伸手道:“你的……”
柳眉妩抬步走来,挽过她的手,“走吧,竹姐姐。”
“去哪儿?”竹悠然不解,却还是随她走了几步。
“你来找我,不是要带我去哪里吗?”
“不是。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大公子和师弟待会儿要来宝殿上香,你别走远了。”竹悠然顿了顿,忽然朝她凑近,小声道,“灵儿,收敛些。”
柳眉妩眨了眨眼,神色无辜。
竹悠然补充道:“你管管他,让他收敛些。他的眼珠子就差掉在你身上了,不用有心人,明眼人一见便知。”
柳眉妩了然,却没想遮掩,她和宝儿本就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指腹为婚,青梅竹马,自小便一处儿玩闹长大,情谊自然非比寻常。不说一个杨无咎,便是再有千千万万个杨无咎,也是亲不间疏,先不僭后。
她知道,宝儿也知道。
她却还是有些惊讶。惊讶竹悠然明明撞见了他们,却不责不怪,反倒出言提醒。
似是看穿她的疑问,竹悠然解释道:“我向来帮理不帮亲,便是帮亲,也是帮你。更何况,你和大公子本就是父母之命多,儿女之情少,你移情别恋,我能理解,也会支持。”
柳眉妩倏然笑了,“谢谢你,竹姐姐。但我没有移情别恋,自始至终,都只喜欢一个人。”
竹悠然愣了愣,又见柳眉妩回头向宝儿招手,于是宝儿小步跑来,垂手站在一旁看她,笑意盈盈。柳眉妩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竹悠然便也不说话,转头去看云。
“宝儿,你方才要说什么?”
停如絮,流如丝,似云还似非云。
“你的口脂花了。”宝儿伸指,轻轻拂过柳眉妩唇畔擦拭,收手时把她耳上带的坠子一拨,音色含笑,“杏子味的,好吃。”
动作狎昵,说话也轻佻,偏偏宝儿眸光清澈,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
聚散无常,舒卷自如,看云还是云。
*
午钟三响,杨无咎和杨无名去领素食,留下柳眉妩和竹悠然在禅房闲聊。因想着方才的签文,柳眉妩总有些心不在焉。
竹悠然以为她心中记挂宝儿,主动说起悬棺崖葬的事儿,“灵儿你没看见,那场面当真是壮观!数百十人拉着碗口粗的铁索,一齐使劲儿,竟是生生将金棺吊了下去,又吊了上去。李家人也大方,焰火放不停,赏银到处撒,只要说了吉利话就有,好不热闹。”
世以厚葬为德,薄终为鄙,柳眉妩都知道。只是想象一番后,还是禁不住喟然叹道:“父母之爱子,不论生与死。只是如此厚葬奢靡,到底铺张了些。”
竹悠然正要说话,忽听房门被敲响,一个管家模样带着几名家丁,朝她们恭敬笑道:“大公子可是下榻此间?我家大人送来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柳眉妩和竹悠然对视一眼,不明所以,便有些不好回答。可巧杨无咎和杨无名端了素面回来,闻言便笑着纳了,“叶大人有心了,刘管家有劳了。”
“哪里哪里,小人荣幸之至。”
两人又说了几通客套话,刘管家带人原路返回。见人走远,柳眉妩这才指着案上的瓷盅问道:“大表哥,这是什么?”
“方才领素面时遇见九思,闲聊了几句,说是从广陵带回的特色小食,唤作鹅毛雪片,送来给我们尝尝。”杨无咎一面解释,一面揭盅。
柳眉妩探头一看,瓷盅内晶莹剔透,粉嫩可爱,不免有些疑惑道:“不就是藕粉吗,为何叫鹅毛雪片?”
竹悠然解释道:“书上记载,淮以南皆泽国,居人多莳藕,他县为红莲,独宝应为白莲。冬日掘取老藕,捣汁澄粉,淘汰既净,去其渣滓,存其甘液,风吹日曝,渐成碎珠。干之,以刀削片,精洁如鹅羽,又如白雪片片,纤尘不染,故名鹅毛雪片。”
柳眉妩听得似懂非懂。抬手剜一小匙,光下看色泽琳琅,入口清甜,较之别的藕粉似乎确实更好吃些。
竹悠然见柳眉妩吃得眉眼弯弯,当即拿起匙子也要动作,又忽然顿住,指着瓷盅笑道:“皑如天上雪,皎若云间月。你们说,像不像?”
几人低头去看,便见藕粉晶莹粼粼,上覆糖霜花蜜,霜白胜雪,蜜圆似月,可不应诗得紧。
“妙哉!”柳眉妩抚手赞道,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又问杨无咎,“大表哥,你方才说的叶大人,我认识吗?”
“叶绪,叶九思。”杨无咎介绍完,忍俊不禁道,“还真别说,九思和你倒确实有些渊源。他的年纪虽比你大,若按辈分,却要叫你一声太姑奶奶呢。”
“这辈分也忒悬殊了些。”柳眉妩震惊之余,还有疑惑,“既是大龄小辈,大表哥,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杨无咎娓娓道来:“九思不比你们,他们一支自祖上家落中道,到九思时可谓家徒四壁。那时我已接手家中生意,他求助上门,希望我念着杨叶两家的姻亲关系,给些帮助。我知他穷途末路,也确实才华出众,当即便同意了。
“事实证明,我没有看走眼。九思高中后,任琅琊县令,劝课农桑,政绩斐然,很快又迁广陵郡丞。可惜老太爷身子实在不好,病去后,九思只得回来丁忧。好在三年之期将满,等到下月,九思便可起复原职了。”
几人且聊且食,很快素面见底,鹅毛雪片也吃完了。正值清明,寺中禅房不够午睡,几人也不多作逗留,休整好了便下山,径往竹里馆去。
*
正午阳光迎头洒下,柳眉妩被竹悠然环着身子,一路上后背贴前胸,马儿又颠簸,难免有些闷热。直到进入西山竹林,幽篁森森,遮天蔽日,便是晴日无风,也觉凉快许多。
下马入馆,小厮端来四碗雪泡豆儿水,几人围坐纳凉,继续闲话。
竹悠然因见帘外修竹翠色,天意潋滟,忍不住提议道:“既来了竹里馆,少不了竹林野趣。今日的晚膳,不如就由我们自己动手做吧,我来时看到林子里遍地都是春笋和蕨菜。”
柳眉妩惊讶极了,“竹姐姐,你还会做羹汤吗?”
“红袖山不比将军府,没有仆从,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在山上,我和师弟常常自己下厨,久而久之,熟能生巧,便会一些了。”
柳眉妩眨着星星眼看她。
“下厨其实很简单的,没你想的那么难,多炸几次厨房就会了。”竹悠然狡黠道,“灵儿,你采过笋吗?”
柳眉妩摇头。
“那待会儿和我一起去采笋,怎么样?”
柳眉妩还没说话,杨无咎先反对起来,“灵儿身子弱,不宜操劳。”
“只是采个笋而已,算不上操劳。大公子放心,我保证,肯定不会累着灵儿的。”
柳眉妩这般听着,早有些跃跃欲试了。杨无咎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再三叮嘱她注意休息,不要累着。柳眉妩自然应好。
闲话一阵,散了热,也解了乏,柳眉妩跟着竹悠然四处走走逛逛,发现竹里馆当真是建得好。依山傍水,前有竹林,后是浅溪,山水潺潺,意趣无穷。
“我知道了!晚膳便做一道山海粥,灵儿你觉得如何?”
柳眉妩正坐在溪石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水里丢石子玩,忽听竹悠然拍手叫道,吓了一激灵。她回过神,捂着心口,还有些心有余悸,“竹姐姐,什么是山海粥?”
竹悠然也被她吓一跳,凑近摸了三下柳眉妩的额头,口中念念有词:“天罗神地罗神,五方五道大将军,收摄灵儿魂魄归身。魂不丢,魂归身,魂归身,人精神。南斗星君北斗星君,急急如神宵普化玉清真王律令摄。”
见柳眉妩缓过神来,这才稍稍放心,笑着解释道:“山海粥,就是小米粥里加入蕨笋和鱼虾,如此既有山之珍,又有海之味。灵儿你说,是不是形象又风雅。”
柳眉妩了然,点头没意见。两人又回竹里馆,杨无咎和杨无名也没意见。竹悠然当即拍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分工去做吧。我和灵儿采蕨采笋,大公子和师弟捉鱼捉虾。”
几人自然还是没意见。
说走就走,待柳眉妩和竹悠然走在林间,入目皆是翠竹篁篁,远山绰绰。清风徐来,好不惬意。青天白日,透过掩映的竹荫淌下来,隐约滤成了绿色。脚下竹叶刚刚没过鞋底,踩在上面松松软软,好似漫步在浓翠如黛的云河。
“灵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姓竹吗?”竹悠然忽然转头问她。
“不是随父母姓,就是随师父姓吧?”
关于她的身世,柳眉妩知道一些,但不多,也不确定,只能猜测道。
竹悠然却摇头,“我是孤儿,无父无母,无名无姓,师父也不姓竹。而我之所以姓竹,是因为师父在竹林里捡到我,于是让我跟竹娘娘姓。”
“竹娘娘?”
“是啊,竹枝词罢歌舞歇,竹林深处拜娘娘。印象中每到除夕,师父就会带我去祭拜竹娘娘,她会一字一句地教我祷词,然后帮我选一根最高最壮的竹,让我一边摇一边唱。”竹悠然说着,手扶青竹轻轻摇动,“摇竹娘,摇竹娘,你也长,我也长。旧年是你长,今年让我长,明年你我一样长。”
柳眉妩会心一笑,“怪不得蜀郡遍地是竹,原来是有竹娘娘保佑。”
“不仅多竹,还多笋呢。”竹悠然忽然伸手,指着竹下青笋道,“这山中笋素有林中肉的美称,鲜嫩生脆,又合时令,可好吃了。灵儿你要多吃些,对你的身子大有好处。”
“你真像大姐姐。”柳眉妩脱口而出。
竹悠然疑惑道:“灵儿,你还有姐姐吗?”
“没,没有。我的意思是说,竹姐姐什么都懂,又很照顾我,就像大姐姐一样。”
竹悠然不疑有他,兀自笑道:“我比你大两岁,你又唤我一声竹姐姐,照顾你是应该的。”
“竹姐姐,你真好。”柳眉妩感动道。
竹悠然见她乖巧模样,忍不住揉了揉柳眉妩的脸,打趣道:“灵儿,我总算知道宝公子为何这般喜欢你了。若我是男子,也想把你早些娶回家。”
柳眉妩跺跺脚,捂着脸跑开了,“竹姐姐,别打趣我了,快快采笋吧。”
“哎呀,灵儿别跑。这里笋多,我们可以在这里做傍林鲜吃。”
“傍林鲜又是什么?”柳眉妩跑了几步,又折身回来问竹悠然,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娇小姐。
“林笋盛时,扫叶就竹边煨熟,其味甚鲜,名曰傍林鲜。”
柳眉妩似懂非懂。
竹悠然蓦地拔剑,挑起落叶纷纷,覆在两颗竹边青笋上,层层叠叠,像两座小山丘。收剑递给柳眉妩后,她蹲下身检查埋笋的竹叶,确保厚薄均匀才熟得透。没问题了,又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点燃山底,眼看着火舌蔓延,迅速舔上了山顶。
柳眉妩抱着剑,一动不动地呆呆看着,竟有些痴了,半晌才问道:“竹姐姐,此剑不凡,可有名字?”
“放下。”
“什么?”
“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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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眉妩依言放下了剑,又委屈巴巴地看向竹悠然。
“灵儿,你怎么了?”竹悠然奇怪道。
“不是你让我放下剑的吗?”
竹悠然哭笑不得,“我的意思是,此剑名放下。”
柳眉妩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脸,疑惑道:“为何取名放下?”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自勉罢了。”竹悠然捡起剑,笑着挽过柳眉妩的手,“走吧灵儿,我们先去采蕨。等采完蕨回来,傍林鲜也就能吃了。”
两人携手同行,且走且停,很快采了满满一筐蕨菜。竹悠然似乎心情不错,又放声高歌起来:“几时回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柳眉妩为她鼓掌。
往回走,远远便闻到浓郁的笋香。走近去看,将灭未灭的竹叶灰里,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竹悠然扒开竹叶灰,砍下焦黑粗糙的笋,用帕子包了递给柳眉妩,“灵儿,你尝尝,小心烫。”
春笋刚刚煨好,剥开黑黢黢的皮,便是白花花的肉。咬一口,热乎乎,脆生生,软糯糯,说不出的鲜香美味。
竹悠然见她吃得满足,噗嗤笑出了声。柳眉妩不解,从笋里抬起头,问她:“竹姐姐,你笑什么?”
竹悠然伸出拇指,轻轻蹭了蹭柳眉妩的鼻尖和脸颊,好笑道:“你慢些吃,没人和你抢,小花猫。”
柳眉妩脸上的灰没了,随即又添了层淡淡的红。如此笑闹一阵,两人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席地而坐。
此处茂林修竹,花木扶疏,青山隐约,碧云蓊然,便如画中景一般。而柳眉妩一身翠色罗裙,捧着傍林鲜,似是融入其中,仿佛画中人一样。风过簌簌,竹叶纷纷,便是竹悠然一身杏子红,也不免落了一肩翠色。
“灵儿,你知道吗?在遇见你之前,我一直觉得,像你这般深闺大院里的娇小姐,不会与我坐在地上,吃傍林鲜,吹竹风,看流云的。”
“怎么不会?竹姐姐有趣,傍林鲜美味,竹风凉快,流云自在。这样的际遇,可遇不可求,旁人便是想求都求不来呢。”柳眉妩转头看向竹悠然,“而且,我曾和大表哥说,我很羡慕你。羡慕你有那样好的精气神,每日自由自在,快活逍遥。”
“分享一句我很喜欢的话吧。休夸我能胜人,不如人者常众;休怨我不如人,不如我者更多。”竹悠然温声笑道,“所以,灵儿,不必羡慕我,你永远是独一无二的自己。”
两人推心置腹聊完,新煨的春笋刚好熟了,采好回到竹里馆时,杨无咎和杨无名早回来了,甚至还洗净了鱼虾,焚香下起棋来。
竹悠然当即凑近柳眉妩,小声咬耳朵:“不用猜,肯定又是师弟输。”
“何以见得?”
柳眉妩话音未落,便见杨无咎落下黑子,“二弟,你又输了。”
杨无名笑道:“是大哥的棋艺又进步了。”
“非也。明明好几次,你能将我杀得片甲不留,你却手下留情了。”杨无咎淡声道,似叹非叹,“二弟,不必特意让我。”
杨无名还是笑。
竹悠然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问她:“灵儿,你觉得是师弟好看,还是大公子好看?”
柳眉妩不假思索地回:“二表哥好看,大表哥也好看,各有各的好看。”
竹悠然便捂嘴笑起来。
“你们回来了。”许是两人的视线太惹眼,杨无名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目光掠过柳眉妩腰间,找话题道,“灵儿,剑用得可还称手?”
“望舒很称我手,也称我心,多谢二表哥割爱相赠。”
杨无名笑意更甚,“你喜欢便好。”
柳眉妩确实喜欢。
她这人其实挑剔得很,宁缺毋滥,之前满长安寻了三月,才寻到一把称手又称心的剑,取名扶光。杨无名送的上善,虽不及扶光锋芒凛冽,剑气如虹,却也算得上柔软无匹,锋利无比,所以改了旧名,重取作望舒。
扶光望舒,一日一月,一刚一柔,都是她的心头好,腰间刃,掌中物。
闲话说毕,竹悠然把煨好的傍林鲜留给他们,带着柳眉妩去厨房淘米作炊。他们鱼虾捉了不少,山海粥用不完,干脆又挑了些出来,打算做清蒸鱼和炸溪虾。
柳眉妩不会帮厨,竹悠然也没想让她打下手,只让她自己坐着玩儿。柳眉妩闲不下来,在厨房转来转去,不知想到什么,吩咐小厮烧一壶溪水送去茶室。
竹悠然笑道:“灵儿,你要点茶吗?”
柳眉妩也笑起来,似是而非地眨了眨眼睛,“竹姐姐,你猜。”
话了拂衣去,深藏是与非。
食材下了锅,文火慢炖着,竹悠然让小厮仔细看火,自己转去茶室看柳眉妩忙活。
茶饼已研罗成末,柳眉妩把细末倒入烫好的茶盏,加少许沸水,用茶筅调成溶胶。再少量多次地注水,搅拌,直到沫饽覆满盏面,久聚不散。
点茶步骤繁复细致,足有七汤,她端端而坐,神色自若,动作亦如行云流水。便是回旋击拂时,乳雾汹涌,汤花多多,也没有溅出半滴。
竹悠然拍手赞道:“美人点茶,赏心悦目,灵儿真厉害。”
柳眉妩笑着应下,继续用茶匙点清水,在沫饽上徐徐作画。寥寥几笔,便见一丛雪竹跃然汤上,风骨凛然。她将茶盏递给竹悠然,“投我以佳肴,报之以茶道。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汤纹水脉,出水丹青,灵儿点茶妙极,分茶也妙极。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不客气了。”
竹悠然接过茶盏,但见雪竹覆汤,纤巧如画,入口生津,沁人心脾。她眉眼弯弯,当即赞不绝口:“观之雅白,品之清润,人间有味是清欢,古人诚不我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