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终散。


    烛影摇曳,姜府内院一片寂静。


    听完祁风的详细禀报,姜妧心头先是一紧,随即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


    温子辰离京了?


    这与剧情中……完全不一样。


    她立刻命人取来昨日傍晚前院送来的那封信笺。


    火漆封口,面上只有四个大字:姜妧亲启。


    拆开火漆,温子辰那熟悉洒脱的字迹映入眼帘。


    信中寥寥数语,只说是临时起意,随一位痴迷草药的游医世伯远游去了,归期不定。字里行间透着对山野逍遥的向往。


    在信的末尾,温子辰用朱砂重重圈了几个字:“按时吃药!”。


    信笺里还仔细夹着几张墨迹犹新的温补药方,关照姜妧按方子抓药吃。


    姜妧唇角忍不住勾起,仿佛能想象出少年在眼前盯吃药时的模样。


    一丝真切的不舍悄然漫上心尖。


    温子辰是她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第一个不带任何功利目的真心待她的人。


    他像一株肆意生长的药草,带着山野的清新和医者的赤诚,在她惶恐不安的日子里,带给她轻松与暖意。


    不过,这份不舍很快便庆幸与释然覆盖,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走了好。


    想到剧本中温子辰的结局,如今他似乎挣脱了剧本这个无形的牢笼,去追寻他心之所向的星辰山川、奇花异草,实在再好不过。


    姜妧将信笺和药方仔细叠好,放入妆匣最底层的一个小格中,如同珍藏起一份纯净的月光。


    她期待有朝一日,等妥善解决完婚事,她也可以出去看看这个她笔下的世界。


    思绪转回眼前,原本她还指望温子辰能陪她一同去花间醉,让温子辰替人瞧瞧身子,既还了人情又显得自然,还避免过多牵扯。


    如今温子辰远行,这计划自然泡汤。


    她托着腮,望着铜镜中自己映着烛光的脸,陷入沉思。


    送名贵药材?温子辰不在,贸然送药显得既突兀又无用,甚至可能引起误会。


    送金银俗物?那人出手便是千金难求的“花间醉”,显然不缺这些黄白之物,太过敷衍。


    送孤本名画、珍玩雅器?她根本摸不清那人的喜好,万一送错了,反倒弄巧成拙。


    更重要的是……姜妧的指尖在桌面顿住。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她甚至不确定那人究竟是何身份!


    今日两次相遇,一次是在元宵灯会的混乱街头,一次是在长公主府戒备森严的后院莲池边!


    长公主府的后院,岂是寻常男子能随意出入的?


    尤其第二次,他神态那般闲适慵懒,仿佛在自己家花园一般,再联想到长公主寡居多年,府中并无男主人……


    对了,男宠,他有可能是长公主的男宠!


    若真是如此,她贸然登门花间醉寻找一个可能是长公主私宠的男人,这行为何其不妥,简直是在给自己招祸!


    长公主会怎么想?外人会怎么传?


    不行。


    姜妧瞬间打消了明日去花间醉的念头。


    此事必须从长计议,绝不能鲁莽。


    至少,要弄清楚他与长公主府的关系,以及他究竟是不是那种“身份”。


    至于感谢,只能先暂且压下,待查明情况再寻合适的时机表达也不迟。


    次日清晨,薄雾未散,姜妧还陷在温暖的锦被里与周公难舍难分,就被一阵轻快急促的脚步声和梁明珠那特有的大嗓门给吵醒了。


    梁明珠清脆又带着点按捺不住兴奋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姜妧!快起床!咱们去逛街!”


    屋外灵犀低声劝阻:“梁小姐,我家姑娘昨日睡得晚,您且稍等……”


    姜妧挣扎着从被窝里探出头,睡眼惺忪,一头乌发乱糟糟地堆在枕上。昨晚她在灯下对着京郊庄子的规划图纸反复修改了几处细节,睡得比平时晚了许多,此刻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


    “让她进来吧……”姜妧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梁明珠像只欢快的云雀般飞了进来,她眼睛亮得惊人:“走,咱们今日去逛街!”


    姜妧一边打着大大的呵欠,一边挣扎着坐起身,任由灵犀和玲珑二人过来服侍她起身更衣。


    “梁大小姐……”她头发披散、有气无力地控诉,“现在才什么时辰?你这哪里是去逛街,莫非是为了去抓京城最勤奋的学子?”


    梁明珠闻言,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随即难得的露出一丝带着点扭捏的含蓄笑容。


    她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支玉簪把玩着,眼神飘忽:“我……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迫不及待。不过是怕又被顾明轩堵在家门口,这才早早溜了出来的!”


    姜妧正闭着眼让灵犀给她通发,听到这话,睡意倒是消了几分,疑惑地睁开眼看向镜中梁明珠的倒影。


    对方那副含羞带怯又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她实在摸不着头脑:“明珠,你当真不打算回头了?”


    梁明珠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把手里的玉簪往妆台上一放,正色道:“说什么呢!当然不回头,那种狗东西,谁要谁捡去!”她语气斩钉截铁。


    但下一秒,脸上又飞起两朵可疑的红云,声音也轻快娇俏起来,“再说了,京城里青年才俊多的是,比他顾明轩强百倍的不知凡几,我干嘛非盯着他不可?”她说着,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仿佛看到了某个挺拔如松的身影。


    姜妧看着她这变脸似的模样,心中虽仍有疑惑,但知道她已经彻底放下顾明轩那个渣男,便放下心来。


    梁明珠却不肯放过她,凑到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灵犀正给姜妧挽发,好奇地追问:“哎,别光说我。倒是你,昨日宴席上我可看得真真的,定远王对你似乎也不算全然无情?”她促狭地眨眨眼,“姜妧,你当真要退婚?这可是京城多少贵女求神拜佛都求不来的好婚事,定远王妃啊!”


    姜妧看着镜中自己逐渐清晰起来的眉眼,语气无奈:“这婚事是好,但我有自知之明。”能安排给女主的婚事,能是不好的婚事吗?


    梁明珠听完,非常认真地上下打量了姜妧一番,然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说得对,你虽然长得算是京城里顶顶好看,但是吧,琴棋书画好像没一样特别拿得出手的?而且你从前脾气也不好,确实和文武双全的定远王殿下不太般配。”


    姜妧:“……”


    灵犀挽发的手都抖了一下,差点扯到姜妧的头发。


    梁明珠还在继续她的贴心建议:“倒不如找个真心实意宠你的,能包容你小性子的!就凭你这等家世相貌,满京城的侯爵世子还不是任你挑拣?等过些日子春闱放榜,咱们也去瞧瞧那新科状元郎是何等人物,说不定……”


    听她越说越离谱,姜妧终于忍不住扶额,抽着嘴角赶紧打断:“明珠,打住打住!”她眼中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果断将话题拽回正轨,“这些‘高见’容后再议。眼下,咱们先去哪家书肆?”


    梁明珠被问得一噎,眼神飘忽,声音都低了三分:“这时辰去什么书肆?”她飞快地转移话题,“我,我早膳都还没用呢,肚子都饿瘪了!”


    姜妧挑眉看她,带着点揶揄:“哦?这会儿知道时辰早了?”


    梁明珠立刻换上讨好的笑容,亲昵地挽住姜妧的胳膊:“哎呀,这不是想早点见到你嘛!我知道有家茶楼不错,走走走,我们先去填饱肚子!”她不由分说地拉着姜妧起身。


    姜妧无奈,只得吩咐玲珑:“将昨夜我改好的那份京郊庄子的图纸,派人送去给庄头。”随后带上灵犀,跟着兴致勃勃的梁明珠出了门。


    马车上,梁明珠似乎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好奇地问:“对了,你修葺京郊那个温泉庄子做什么?我记得那地方离城可不近。”


    姜妧靠在柔软的引枕上,随意道:“听我母亲说,那别苑的温泉极好,是她年轻时很喜欢去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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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我听着觉得不错,就想着修缮一下,偶尔去散散心也好。”


    梁明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还管这些?又是图纸又是派人督工的?从前瞧着你可不像会自己动手料理这些庶务的人。”


    印象中的姜妧,似乎只关心胭脂水粉和定远王。


    姜妧微微一笑:“这不是被罚乖了么?总得找点正事做做。”她巧妙地用被罚一事搪塞过去。


    说话间,马车缓缓停下。


    姜妧随梁明珠下车,抬头一看,面前是一座门脸颇为朴素的二层小茶楼,青砖灰瓦,毫不起眼,甚至有些陈旧。


    姜妧疑惑地看向梁明珠:“就……这儿?”


    这地方实在不像是个能用早膳的地方。


    梁明珠“呵呵”干笑了两声,略显心虚,转头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去隔壁街的‘酥香斋’,把他们家新出炉的蟹黄包、枣泥酥、梅花糕都买些过来。”


    姜妧更觉奇怪了:“明珠,你到底搞什么名堂?”


    梁明珠连忙拉着她往里走:“先进去!这里的茶是真的好喝!”


    踏入茶楼,一股淡淡的墨香混合着陈年木料的气息扑面而来,虽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雅致的书卷气。四壁挂着些字画,虽非名家手笔,但也笔力不俗。


    此时时辰尚早,一楼大堂只有零星几个穿着儒衫的学子,正安静地看书或低声交谈,气氛清幽。


    梁明珠领着姜妧径直上了二楼,挑了个临街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视野极好,能将楼下街道和对面的景象尽收眼底。


    “小二,来一壶你们店里最好的茶!”梁明珠扬声吩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姜妧环顾四周,又看了看对面明显心思不在这里的梁明珠,她倾身向前,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问道:“明珠,你该不会是,来这里‘挑’男人的吧?”


    这茶楼的氛围,加上这些学子,实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榜下捉婿”的前奏。


    梁明珠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眼神躲闪了一下,竟没有否认,反而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呐:“也算,是吧。”


    姜妧更疑惑了,她凑近窗边,看了看楼下稀少的行人,又看向梁明珠:“可是,城中知名的、学子云集的书肆茶楼有好几家呢。‘墨香阁’、‘文华楼’哪家不比这里热闹?而这里……”她指了指楼下那几个零星的学子,“人也太少了些吧?”


    春闱在即,正是学子们最活跃的时候,这里实在不像是个选人的好地方。


    然而,对面的梁明珠显然没在听她说话。她正微微侧身,专注地带着点娇羞和期盼,透过半开的雕花木窗,频频向楼下街道的某个方向张望,连耳根都泛起了粉色。


    姜妧顺着她的目光疑惑地望下去。窗外是一条还算宽敞的街道,对面……似乎是一座府邸?青砖高墙,朱漆大门,门口蹲着两座石狮子,看着颇有几分威严气派,但并无特别之处。姜妧收回目光,更加疑惑:“明珠,你到底在看什么?”


    梁明珠仿佛被惊醒,猛地收回视线,脸颊更红了。她咬了咬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终于转过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无限好奇和羞意看向姜妧,声音又轻又软:“妧妧……那个……你表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表兄?”姜妧一时没反应过来。


    “哎呀!”梁明珠急得轻轻跺了下脚,声音更低了,带着无限娇羞,“就是,就是那个禁军统领,宋云帆!”


    宋云帆?


    姜妧倏地再次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窗外那座府邸的大门,只见那朱漆大门正上方,赫然挂着一块乌木鎏金的匾额,上面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宋府!


    剧本里,“姜妧”有个当吏部侍郎的舅舅宋岩,而这个舅舅有个当禁军统领的儿子,宋云帆!


    姜妧愕然回头,对上梁明珠那双写满了紧张、期待和羞涩的眼睛,瞬间什么都明白了,脱口而出:“明珠!你……你该不会是看上我表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