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烧烤似乎真的把一切都翻篇了。


    池景烁又恢复了往日没心没肺的阳光模样。


    每天勾着祁默的脖子一起上学放学。


    在家里大声嚷嚷“饿死了”。


    或者霸占着客厅沙发和池洺川抢遥控器。


    仿佛那场不愉快的午餐，只是一场做过就醒的噩梦。


    但池洺川心里清楚。


    以陈艾薇的风格，这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


    周六下午。


    云海一中一改往日的喧闹，整个校园都透着一种拘谨的安静。


    高三教学楼的走廊上，都是前来参加家长会的家长。


    池洺川是一个人来的。


    他靠在三班教室外的墙上。


    灰色休闲西装衬得身形颀长。


    半长头发在后脑随意束了个小髻，单边黑色耳钉在阳光下闪光。


    墨镜随手挂在衬衫口袋里。


    他低着头滑手机，指节间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身，引得几个家长窃窃私语。


    “哎，那是谁的家长啊？长得跟明星一样。”


    “手上还有纹身呢……这打扮，也太不像家长了吧。”


    “这孩子运气真好，爸爸的基因这么好……”


    池洺川没理会，只盯着屏幕。


    儿子刚发来一条消息：【爸，你到了吗？我有点紧张……】


    正要回复。


    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由远及近。


    他眼皮都没抬，就知道是谁。


    高跟鞋在他面前停下。


    “池洺川。”


    女人的嗓音带着刻意的镇定。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池洺川不情不愿地掀起眼皮，脸上写满敷衍：“……彼此彼此。”


    陈艾薇穿着香槟色风衣，长发利落挽起。


    气质冷冽，出场感强烈得像走红毯。


    周围的家长目光齐刷刷落在他们身上，就像围观明星的群众，纷纷带着八卦的兴味。


    “哎哎，你们看——”


    “女的长得好像那个很有名的女演员吧？衣服也看起来好贵！”


    “哇，这气场，好像在演偶像剧一样。”


    池洺川慢悠悠道：“消息挺灵通啊，连今天的家长会都知道。”


    陈艾薇唇角微勾，笑容无懈可击：“我是景烁的母亲，关心他很正常。”


    这两人只要一见面，就触发了那种针锋相对的架势。


    池洺川皮笑肉不笑：“特意赶过来，一副要抢家长会主权的架势呢？”


    陈艾薇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纹身，也嗤笑一声，“呵。”


    “不然呢，让你去参加儿子的家长会？你这副打扮让人怎么看？景烁跟着你，迟早学坏。”


    “你管得太宽了。”池洺川一脸懒散，却字字不留情。


    “安排你儿子的人生还不够，还想顺带管我？”


    陈艾薇脸色一僵，随即冷声道：“池洺川，你自己什么样，心里没数吗？就凭你，也配谈教育？上次你说要和他谈谈，结果呢？一句话都没下文。”


    “能说的，我都说了。”


    池洺川神色不变，却透着一股低压的不耐。


    “他不想走。以后他的路，自有我给他安排。”


    “你——？”陈艾薇忍不住拔高音调，眼神里满是嫌弃。


    正僵持间，教室门忽然开了。


    三班的班主任探出头，神色有些尴尬：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马上家长会就要开始了。请问...两位都是池景烁同学的家长吗？其实，一个学生只需要来一位家长参加就可以了……”


    陈艾薇立刻收起锋芒，换上温婉笑容。


    她上前一步，把池洺川自然地挡在身后。


    “老师您好，我是景烁的母亲。很抱歉刚才声音有些大，实在不好意思。”


    班主任礼貌地点点头，又看向池洺川，眼神带着为难。


    池洺川什么也没说。


    只是从墙上推开身子，转身下了楼。


    行。你要参加，就随你吧。


    等被老师点名批评的时候，你就知道养个学渣是什么滋味了。


    走到楼梯拐角，他掏出手机，给儿子提了个醒：


    【今天家长会是你妈参加。乖点，别跟她顶嘴。结束后我去接你。】


    他下楼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沿着一楼的走廊慢慢踱步。


    刚才那点不快，此刻已经沉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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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纯粹的烦躁。


    亏他今天还特意收拾了一下。


    唉，真烦。


    早知道不如在家睡觉。


    走着走着，正好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重点班。


    祁默就在这个班。


    池洺川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透过门上的小窗，他看到里面已经坐满了家长，讲台上的班主任正在调试投影仪。


    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很快，他找到了祁默的位置。


    那孩子坐在靠窗的角落，背挺得笔直。


    旁边那张为家长准备的椅子，空着。


    池洺川的目光在那张空椅子上停顿了几秒。


    许兰心没来。意料之中。


    他看了看手表，距离家长会开始还有五分钟。


    池洺川在门口站了片刻，最后还是推开了后门。


    那声轻轻的“吱呀”声，让几个离得近的家长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他们看到一个高挑男人走进来。


    没有犹豫，径直穿过过道，走向教室后方靠窗的角落——


    那个全班第一名，也是唯一一个家长还没到场的学生旁边。


    “你们看到没？那是祁默的家长？”


    “天……天啊，年级第一的孩子，他爸的气场果然与众不同……”


    “这……好像挺随和的？哈……”（小声自我安慰）


    “对对对，看起来还是很稳重嘛。”


    祁默正低着头，盯着笔尖发呆，完全没注意到身旁动静。


    直到椅子被拉开，他才侧过头。


    整个人瞬间僵住。


    是池洺川。


    那个他只敢在心里偷偷关注的男人。


    此刻，就坐在他身边。


    近得他甚至能闻到那股清冽的气息。


    池洺川悠闲地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仿佛理所当然应该坐在这里。


    祁默的大脑一片空白。


    心脏像擂鼓般狂跳。


    呆呆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池洺川的侧脸。


    池洺川似乎察觉到了身边投来的目光。


    他偏过头，对上了祁默的目光，唇角微微上扬。


    压低声音，半开玩笑地说：


    “你好呀，优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