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作品:《他的青梅不好折》 宁时毓腾地从圈椅里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夺过竹青手上的荷包。
一看是福儿常戴绣梨花的荷包,方才还黯淡的双眸,像落了星光似的骤然亮起来,原本微凝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这不是福儿第一次给他写信了。
几年前,宁时毓为自己舅父回西北,筹谋奔波数月,每次余嬷嬷给宁时毓带东西时。
福儿都会偷偷塞一份信笺给他。
重复着那几句,‘公子你去了何处?’
‘公子你为何还不回来?’
‘公子多多保重,奴婢昨夜梦见你给我带了好多吃的。’
诸如此类的。
每次收到那寥寥几字,都能让宁时毓紧绷疲惫的神经,放松很多。
就如同此刻,多日的奔波忙碌,在此刻终于得到了慰藉。
他挥退三人后,这才拆开信笺仔细阅读起来。
看到熟悉的字迹,脑中便浮现出福儿的脸庞。
这一次字数依然不多,内容说的是,她身子大好,已开始制香。
看到这里,宁时毓牵挂多日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信中福儿还提到做梦,梦到了那落胎的孩儿。
虽未言明,可宁时毓知道,福儿还是在怨他。
想到两人那没有缘分的孩子,宁时毓心头隐隐作痛。
随后的内容提的就是宁时毓给她找的铺子,是她自己不愿搬去,莫要怪嬷嬷她们。
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她对他的疏远。
宁时毓既自责又无奈。
不知该如何消除两人之间的裂痕,回到之前。
捏着信笺边缘的指尖,不由得泛白。
有些不敢往下面看。
可想到她即便恼自己,还是给他写了信,心中又生出一丝窃喜来。
见她叮嘱自己保重身子,顺便还附上了一份药方。
知道她记性很好,一般看过的东西,只要想记,都能记下来。
猜到,这是福儿担心他在岭南这边生了病。
随后宁时毓往荷包中一掏,又掏出一张平安符和香包来。
他双眸雪亮,眼底涌起的激动之色慢慢裹上了一层软意。
她那些没说出口的担心,全都藏在这些细节中。
宁时毓鼻尖一酸,眼眶中骤起欣喜的雾气。
嘴角微扬,当即便把平安符宝贝似的,装进香包挂在腰间。
而后再凑近鼻端,贪婪地嗅着上面的气味。
感受着福儿留下的气息。
过了这么久,气味早已不在。
可宁时毓却不愿放下,久久回味。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以解他对福儿的相思之苦和牵挂。
良久后,他才把荷包又重新挂回腰间。
并对军帐外的穆离,吩咐道:“去把曲大夫喊来。”
“是,属下这就去。”
曲大夫和另一位游大夫,两人正是此次宁时毓带来岭南的大夫。
曲大夫之前还在太医院任职几年,医术了得。
游大夫虽是民间大夫,却擅长诊治疑难杂症。
大概也只有宁时毓才有这个能力,满足他们的条件,把两人同时请来岭南来。
因两人在南境待过,对南境这边的病况也相当熟悉。
到南境驻地后,看好了不少军中将士。
宁时毓此次带来两人,当真是明智之举。
曲大夫被带到军帐,听宁时毓念完福儿信上写的药方后。
思索一瞬,惊喜问道:“公子怎会治疟疾的药方,这可是往日太医院的方子。”
“往日在下就听过,药方不全,也不敢乱配药。”
“这下好了,公子终于找全了。”
宁时毓不敢置信,再次确认道:“你确定是太医院的药方。”
曲大夫笑道:“在下十分确定,这是往届张院判,治疟疾开的药方。”
“后来他病逝后,药方也便失传了。”
“不想竟然被公子找到了,实在太好了。”
“在下前几日和去曲大夫去了城中看了一趟,这梅雨一直下,许多医馆接待的都是疟疾病人。”
“这边的大夫再有经验,也得吃好几副汤药,病症重的根本拖不了那么久。”
“大夫们开的药方大致相同,药方中的奎宁价格昂贵,百姓们也吃不去。”
“如今有了这张药方,便能降为寻常之价了。”
宁时毓神色一震,好奇道:“张院判的药方,与南境大夫开的有何不同。”
曲大夫誊抄完后,解释道:“张院判用了便宜的青蒿和常山。”
“若这两味药单独适用,药效不稳,还容易出现呕吐等不适的反应。”
“张院判的这张药方就能两者兼顾,一两副就能见效。”
宁时毓也异常激动,突然想起,自己刚到陵阳来不久就生了场大病。
他皇舅便派张原判来给他诊过病。
就是不知,福儿又是如何知道这药方的?
心中不免生出一丝自豪来。
他的福儿本就聪慧,尤其记忆很好,在背书方面很少有人及她。
“既然如此,曲大夫你立刻去试试,若真是如此,便把此药方传出去。”
“也算是南境百姓们的福音。”
“是,在下这就去试药。”
这个张院判虽去世多年,宁时毓对此人还是有些印象。
他出身长安贵胄家族,虽身怀济世术,却尤为看重等级礼法。
别说百姓了,宫中出身不高的嫔妃都请不动他。
孤傲得很,性子也不好,根本不愿收徒。
如今不在世了,反倒能用他的药方,为百姓们做些善事。
这都全是他傻福儿的功劳,回去定要好好奖励她。
长安宁府。
这日傍晚,宁家二姥爷从市署回来后,急急忙忙找来他母亲和他三弟。
宁府往日受宁时毓父亲照拂,兄弟俩在长安衙门都谋了份差事。
宁二在市署任市丞,负责市集商户往来和征收市集赋税。
官职不大,能捞不少油水。
比起在太常寺的宁三要好不少。
往日宁将军夫妇还在时,这兄弟俩没少借用他哥嫂的名声之便,得了很多好处。
可兄弟二人丝毫没念及他哥嫂的情义,不顾崔家对他哥哥的迫害,转身就投靠了皇后。
自从宁将军夫妇去世后,宁家本就是罪臣翻身,便再无人给宁家这兄弟俩脸面了。
在长安城也越发艰难。
想要靠仕途翻身的晚辈中,一个也没有,都是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半桶水。
宁老太太为了脸面,拿出老底子还得送两个不成器的孙子去书院读书。
这些年愈发艰难。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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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宁老太太,才多次打宁时毓家产的主意。
宁二猛灌下一盏茶后,才开口说道:“母亲,孩儿今日在市集听到一个和大哥有关的消息。”
“这个消息,也能为我们在毓儿那里得到不少钱财。”
宁三眼冒精光,“当真?”
宁二眼中神色笃定,大笑道:“当真。”
母子三人试过很多办法,都未能从宁时毓那里捞到半个铜板。
这突然又听说有个好办法,宁老太太都有些不相信了。
“咋咋呼呼的,又在哪里听些不可能的消息,让人空欢喜一场。”
宁二笑嘻嘻道:“母亲你放心,这次的消息绝不是空穴来风。”
“你们都知道,大嫂还生过一个侄儿吗?”
宁三一听,顿时就没了兴趣,“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我以为会是什么好的消息。”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那孩子都不在了,你提这干什么?”
“三弟你看看你这急性子,若是真不在了,我就不提了。”
“今日我在市集碰到一个醉汉,他便是当年随大哥到陵阳寻找的人。”
“他说我们那侄儿并没死,死的是大嫂身边的侍女。”
“我们那侄儿还在人世。”
宁老太太和宁三都是一脸不敢置信。
宁三人最先反应过来,“一个醉汉的话哪能当真。”
“他说的每样都对上了,应当不假。”
宁老夫人知道宁时毓的城府,别看她两个叔叔都四五十岁了,加之一起也不敌宁时毓一半的心眼子。
一听就不赞同,“当年你大哥,就派人找过,他都没寻到,你能去何处寻?”
“就算你们用假的去骗毓儿,按他的心思,到头来,你们也会白忙活一场。”
宁二语气确定,“娘,这回我们不找假的,就找真的。”
“只要能找到真的侄儿,毓儿那个铁公鸡,也会乖乖地把家产分一半出来,到时不也就有我们的了。”
这时宁三也打起了退堂鼓,“毓儿这些年也在找,他都没找到,我们如何能寻得到。”
宁二神秘一笑,“三弟你放心,这一次我可有把握。”
见宁母和宁三不相信,这时宁二才把,从醉汉口中他大哥大嫂出事后的事情,说给二人听。
当年宁将军有公务在身,不能多停留。
便留了自己府邸的几人继续寻找。
正当几人寻到一些眉目后,长公主和宁将军夫妻二人便双双离世。
几人听到自家主子是因为得罪了崔丞相,道听途说加妄自猜测,以为公主府还要被抄家。
便不敢回长安禀报,分了宁将军留给管事的银两,各自散去。
这醉汉便带着分到的银子,在陵阳成了家做了点小生意。
后来他妻子有了相好后,便卷走家中的银钱带着他的儿子跑了。
醉汉只好回到长安投靠他兄长,时常借酒浇愁,成了人们眼中的酒疯子。
他说的话,也无人相信。
今日醉倒在市集的衙房门口,宁二令人抬走这醉汉。
醉汉听人家唤宁大人,抓着宁二说他是报应,而后脱口而出这些旧事来。
宁老夫人和宁三听后,有所动容。
当即问道,“那当年,他们寻到了什么眉目。”
“我们那侄儿,被临安一渔民夫妇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