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意外
作品:《晏晏于飞》 草长莺飞,柳绿花红,日华铺上大地,消融雪色,将生机带给世间。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这般天气正适合野游。”师弟躺在新发的芽草上望天而叹。
其余师兄弟纷纷点头称是,在老树下躺了一排,悠哉游哉闭眼吹着风。
越朗深表赞同,在应完后断了半晌,没头没尾道:“我有位朋友。”
原本躺得整齐、呼吸平稳的师弟们个个乍起,到他周围坐成一圈,探着个脑袋想听点新鲜玩意儿。
越朗:“?”
他从近处扫到远处,再转半圈绕回来,在他们脸上看出了掩饰不住的求知,还夹杂些别的意味。
“就一个普通朋友。”
他想了想,改口道:“没那么普通,关系蛮不错的朋友。”
不及半刻,他再度改口:“同甘共苦过,生死与共过,一个眼神我就能看出她的想法,动动指头我就能猜到她下一步的打算。”
“哦!”“哇!”“噫!”
越朗:“??”他有点讨厌这群小崽子了。
“你们别只叫啊,倒是给师兄点拨点拨,指条明路。”
师弟冤枉得很:“师兄你也没问啊,突然说了这么些话,指望我们答你点什么?”
“啊!我没问吗居然?”越朗一个激灵坐直,捶捶肩膀清清嗓,稳下情绪,琢磨着开了口:“我发现我们之间,或者说我对她的感情,可能有些……你们懂吧?”
“我们……该懂吗?”
越朗倒吸两口气,嘴唇上下打着颤,牙齿快把唇给啃破了,终于从这帮呆子中听到个不那么呆的,他说,“有些异样?”
“有。”越朗鼓起信心看向他。
他托着下巴深思,随后沉痛道:“那师兄你可有点不够君子了。”
“我承认。”越朗哑然,等这方面的良师继续替他分析。
“好兄弟之间怎么能互相猜忌呢?你不盼着兄弟好就算了,还等着看他摔进泥坑再去嘲笑吗?!”
“不是,我……”
“确实不是君子之风了师兄,你有点小人风范了。”
“没有,我……”
“但我们是你的好师弟,还是会支持你的决定的,不过绝不助纣为虐,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概免谈,说吧,要我们帮你做什么?”
你们能帮上忙才有鬼了。越朗挥手散开那些不实言论,为难道:“我是觉得,我不太能确定我对她的感情,好像在友情之上又附着了什么东西,像这柳条坠入手心,挠得有点痒。”
师弟们方才仍在七嘴八舌、各执一词,顷刻间仿佛作了孟晏的亲传弟子,把她的安静学得惟妙惟肖,难辨真假。
“那,那……”小师弟那了半天,在众师兄的目光中憋出后半句:“那对面是个怎样的人呢?”
视线齐齐调转方向,朝着越朗盯来,盯得他不自在地搓了搓胳膊。
他向来极少去评价一件事或是一个人,认为这样不够尊重,也怕自己的片面见解会影响旁人的看法,但眼下,这似乎是个不得不答的问题。
须臾,他简短道:“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众人:“……”
“不确定是吧?”师弟反问道,得到越朗肯定地点头后掷出至理真言:“那就确定去啊师兄!”
要不怎么是同门呢,思路都长一个样。
“天时地利人和,师兄,你不妨邀人出门走走,给自己个答案,也好给人姑娘个交代。”
听君一席话!
越朗啃着笔杆抓耳挠腮,早知这信这样难写,就该逮那群小子同来干活,即便一人一句,也该凑出篇能看的来了,总好过自己和白纸相看两厌。
下笔如此艰难,是太久没写信的缘故吗?
并非啊,距前次与孟晏书信尚不足一月,信中的内容他都仍能熟诵,晏晏亲启,新岁欢喜……
颓唐间,他瞥见了笔架上挂着的绣花手帕,帕角轻巧荡起抹弧度,又悠然落去,福至心灵,挥毫泼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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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着暖阳,手边放着点心,清风徐徐,将额发晃至眼前,被主人伸手拂去,往口中送了块米糕。
孟晏躺在摇椅上,手里密密麻麻载着她今年的计划,诸如新机关的设计与远外卖货的安排,这项麻烦事理应是俯在桌边认真考量的,可天色甚好,她不忍负了春光,便搬着摇椅挪到了屋外,听鸟语,嗅花香,心情也随之开朗不少。
“咔哒,咔哒。”
机关雀乘着春色翩翩而来,嘴里叼着封信,近来对它过分熟悉,让孟晏只一眼纸色就观得出寄信之人。
她拿果盘压下手中记了大半的草纸,张开双手接过小雀,从它喙中取出这卷实用内容不多的信,把雀儿搁在桌面晒着太阳,自己躺回椅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翻开看起。
还个手帕而已,这般小事大可交由机关雀代劳,何必写这满纸弯弯绕绕?
孟晏把信压在雀爪下,闭了眼睛小憩,不多时,便又睁开眼望着天空,看流云赛跑,自己脑中的思绪也跟着纷飞。
越朗到底是想还手帕,还是想邀自己出门玩?字里行间离不开“手帕”二字,却到“同游”时格外郑重,真是……
明明可以直接道出的,非要拐弯抹角。
奔去屋中取了张纸,孟晏应他,把时间约在了半月后,顺手交给小雀,见它迟迟未动,她这才脑子一嗡,想起机关雀是单向的,若想把信送过去,还要召来越朗的机关雀才行。
记下了,这点回头看看能不能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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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各处劳忙,哪里的繁荣中都高喊着缺人手,孟晏白天在谷中乱窜,能帮多少是多少,夜里打着哈欠作规划,栽倒在砚上几次,披着星星出门洗把脸。
约定时日将至,她如愿处理好了大大小小的事务,心满意足地合好书页,又蹦又跳去向灶房,空气里夹着光的暖,依在身上,好像抱到了太阳。
“晏师姐!”
师弟刚从谷外回来,驾着机关鸢正往停鸟台飞,瞧见孟晏,脸色瞬间凝重。
“怎么了?”
孟晏嘴角的笑意冻住,四下无风,身子却不听使唤般打了个冷颤,她强忍着不适,抬头和师弟对上,那股奇异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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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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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晏师妹呢,她人现在在哪?”
消息传到了机关小院,众人“咣”地扔下了手中的物件,都是淋过数十年雨的人了,此刻却无措得像个孩子。
大家能到平安谷中相聚,或是遭了遗弃被师父捡回,或是主动离家学一门手艺。前者了无牵挂,谷里便是家,谷中其他人即是兄弟姐妹;后者每逢要日,书信一封以寄相思,念着谷外的亲人,同谷中众人亦不可分割。
孟晏是两种情况的叠加,被父亲赶出门,又深念着母亲,大家都知晓她与母亲关系极佳,消息落入耳中时,从头到脚愣了好一会儿。
来传话的师弟气喘吁吁道:“应该已经出谷了,晏师姐同我道了谢,步子一转去了山顶。”
“怎么办?咱要不去晏师妹家守着,我怕她一时想不开。”嚎师兄急得掰碎块木头。
“不用,这是晏师妹的家事。”师姐冷静道,把满院焦急胡想的人硬拉回来,“况且,我相信晏师妹,她坚韧沉着,断不会因一时冲动而……”
“罢了,随我去找师父。”
师姐留下半句话,匆匆推门而出,其余师兄弟见状,立刻拔腿跟了上去,饶是行动不便的,也相互搀扶着朝拐子李住处跌撞,没有人选择沉默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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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林修竹间,越朗正哼着小曲于其中穿行,忽闻机关作响,止了歌摘下草帽,在浓密绿意间仰头寻着。
背后脖颈突然遭了一击,他心道不妙,弯腰旋身,准备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然而回身格挡又出招,符纸竟扑了空,面前哪有人影,唯有一只傻里傻气的木鸟咯咯扇着翅膀。
会在这个时候寄来信的,除了孟晏,他想不到任何人,尽管时机十分不对,他依然丢下草帽拆了信,倚在树上打算细读,却在真正展开纸页后猛地滞住。
纸上繁多褶皱,看来是情急之中随手抓来的废纸,字迹亦是难掩的慌乱,用的不是寻常笔墨,而像路边折断的嫩草青枝,绿色汁液在纸上洇开,中间依稀可辨几个大字,整张纸也只有这几个字。
“事,难赴约,见谅。”
若非他早把孟晏的一笔一划印在脑内,怕是会以为鸟儿误衔来了谁的恶戏。
但比恶戏更严重的,是这张纸的确出自孟晏之手。
一定出了什么要紧事,她才会借草木仓促书信,未注明缘由,也未提半句当下情况。
越朗当即摸出随身带着的黄纸与丹砂,这还是他初知孟晏不能言语时练出的习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还能发挥作用,他倒宁可带这东西是累赘。
安抚在先,他即刻切入正题,询问孟晏自己能做什么,写出了两人通信以来最短的一封,三行字便结了尾,折好去唤机关雀。
木珠已然捏在手中,敲上树干前一刻,他心口微痛,晃神般望了眼天,正巧撞见只上了色的机关鸢。
“晏晏!”他扬声喊道。
只可惜离得太远,机关鸢太快,这声呼唤终是没能拦下一闪而过的木鸟。
晴空无云,光却如何也照不透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