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的呼吸猛地一窒，咸涩的海水如潮水般涌入肺腑，剧烈的呛咳被死死堵在喉咙里，只挤出几声绝望的闷哼。


    他浑身僵住，四肢彻底失了控制，唯有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胡乱扑腾，可每一次挣扎都像是在加速坠落。


    恐慌如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脏，他的动作越来越剧烈，也越来越无力，每一次抽搐都带着濒死的绝望。


    身体像块沉重的石头，笔直地朝着更深、更暗的海底沉去，冰冷的海水裹胁着窒息感，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吞噬！


    “江序！”


    周亦宁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像是有惊雷炸开。


    她像疯了一样朝着江序的方向猛冲，可每一次奋力挥臂，都会被那些滑腻冰冷的鱼身狠狠撞开、推回。


    那鱼群筑成的壁垒，比她想象的还要坚挺。


    水流在周遭翻涌成一片混乱的漩涡，她拼尽了力气，却连一寸都无法靠近。


    无尽的自责瞬间攫住了她。


    都怪她，要不是为了完成那个该死的任务，江序根本不会落得这个地步。


    就在江序即将彻底放弃时，模糊的视线里，一道身影正拼尽全力撞开鱼群，朝着他的方向冲来。


    那道身影像是漆黑深海中骤然亮起的一束光，精准地落在他身上，驱散了他心中大半的恐惧。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光的方向微微动了动手指。


    就在下一秒。


    那道执着的身影终于撕开了阻碍，踉跄着来到他跟前。


    他脑中盘旋了千百遍的模糊轮廓，此刻正与眼前这张写满焦急的脸慢慢重合。


    这熟悉的轮廓让他心头一震：是周亦宁！


    【恭喜您！】


    江序脑中的电子音倏然响起。


    【成功与行走的安眠药——周亦宁肢体接触，现在获得自然入睡。】


    他根本来不及细想，周亦宁的脸为何会反复在自己脑海中浮现。


    此刻，唯有掌心传来的那抹真切的温暖，清晰得不容忽视。


    周亦宁的手正紧紧牵着他，两人就这样在密不透风的鱼群中央静静悬浮。


    她掌心的温度，像一剂恰到好处的定心针，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紧绷，让他彻底卸下了防备。


    方才席卷全身的恐惧与绝望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他贪婪地沉溺在这份温暖里，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收紧，恨不得将这片刻的安稳攥得再紧一些，一点都不愿松开。


    几分钟后。


    周亦宁脑中也响起了电子音：【恭喜！完成今日日常任务：与江序牵手三分钟。】


    鱼群渐渐散去，银色的围墙一点点消失在深海中。


    石丰丰终于找到机会游了进来，一眼就看到江序和周亦宁紧握的手，立刻冲上前，用力将周亦宁往旁边一挤。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女配趁机捡漏，男主肯定对我感恩戴德！反正刚才那么乱，江序肯定没看清是谁，就算看清了，我就说他眼花了！


    思及此，周亦宁猛地被石丰丰推了一掌。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且江序也安全了，她本没有什么理由再拉着江序的手不放。


    可是，在她准备松开手的那一秒，江序却将她的手拉得更紧了，那力道大得惊人，就算她想用力挣脱，也完全挣不开。


    周亦宁以为他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需要依赖支撑，便没有挣脱，游在前面，带着他缓缓朝着水面浮去。


    江序靠坐在旁边的礁石上，脸色苍白如纸。


    他双眼失焦，直直盯着海面，仿佛那里盘踞着什么可怖的巨兽。


    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还残留着溺水后的轻微痉挛。


    极度的震惊与劫后余生的恍惚交织在一起，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地复杂。


    有掩饰不住的感激，有对刚才溺水经历的难以言喻的骇然，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近乎本能的依赖。


    他喉咙干涩得发紧，他张了张嘴，反复吞咽了好几次，才终于挤出微弱的声音：“……谢谢。”


    周亦宁抬起头，对上他幽深的双眸，忍不住问：“江序，你是不是怕水？”


    “昨天钓鱼的时候，看你脸色就不太对劲，今天浮潜你更是奇怪。”


    江序的唇线绷得笔直，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沉默了许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像是终于卸下了一层坚硬的伪装。


    周亦宁知道他好面子，没有再追问，只轻声说：“那你先休息下。”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他一个人慢慢平复心绪。


    十多分钟后，其他嘉宾也纷纷游出水面。


    傅铮南一上岸，就快步朝周亦宁走来，眼神中满是赞许的目光。


    他俯在周亦宁的耳畔，压低声音说：“今天表现得不错，以后就这样啊！”


    随后，傅铮南忽然缩了缩脖子，感到脊背有些发凉。


    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疑惑地问：“我感觉后背凉凉的？你们冷吗？”


    小峰马上接话：“我今天也有这样的感觉，总觉得脊背发凉，也不知道是不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


    晚上。


    傅铮南穿着短袖短裤，慢悠悠地在园林中踱步，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时，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表哥！今天周亦宁表现挺不错的，全程都缠着江序不放。”


    “我们可以截取今天的片段，断章取义，造谣江序和她关系不正当。”


    “只要能让江序人气下滑，再给他们制造一些子虚乌有的绯闻，事情就成了。”


    “到时候，江序背后的江氏集团，也会因此受到重创。”


    “江序作为集团的核心成员之一，他的负面新闻会直接牵连集团声誉，导致外界对江氏的信任度骤降。”


    “合作方会因为担忧风险而暂停或取消合作，投资者也会因信心不足纷纷撤资，引发股价大幅下跌，集团市值严重缩水。”


    “同时，集团长期建立的正面品牌形象会被抹黑，消费者对江氏旗下产品和服务的好感度下降，进而影响市场销量。”


    ……


    电话挂了后。


    一个人影缓缓从个转角出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