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饭,酒,工作

作品:《本体岩神像的我正在勇闯天涯

    对着如今正在关心他没吃好的陌生人,卡维一时间羞赧于自己的狼狈和不理智,有些混沌的大脑也无法快速理清那些叫他难过的事物,只是支配着嘴巴懵懵地道了个谢,木木地接过了对方的好意。


    米圆塔香喷喷热乎乎的,在盈着些许泪意的眼里,显得特别可爱治愈。


    哈达察布曾经在地脉网络的信息里浏览过,像这样带着钝笨感的圆润——人们或称为可爱、童趣的造型,容易打动天性柔软的人——比如比起成熟的大人要更感性的小孩。


    关键词,柔软、感性。


    他简直太卑鄙了,利用了对方的性情,用这种对待懵懂小孩的方式来对待一个有着成熟思维的大人。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难过的人是他自己——假设他会感到难过,他是绝对、绝对不会想要有谁来安慰他的。


    他宁可通过殴打厄里那斯的深渊来发泄不快,或者是什么都不想的独处来自我调整,也好过被一个不知哪来的陌生人自说自话地安慰。


    哦,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在难过什么,就想用这种自以为是的方式去开始和对方的交流,简直是自大到无以复加的愚蠢。


    再加上,他确实有求于人——如果对方能宽容地接受他所求的。


    哈达察布来自璃月,哪怕不做生意的时候,骨子里还是流淌着商人难免的虚伪,连自己都分不清这份好意究竟能剩下几分人性的真。


    太难看了。


    听着这位早就从高维知识那里看过的须弥才子真挚的道谢,哈达察布很难不自惭形秽。


    卡维并不知道对面这个莫名显得有点老成的青年都想了什么。


    他的脾气很好,很容易满足,习惯于将周围的一切往好的方向去想,也擅长发现生活中的美好。


    对他来说,这次意外的安慰,只是一次很平常的,“又发生了一件好事情”。


    发现了一位好心的陌生人,也发现了一个人好心安慰另一个人的好事——还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一份可爱的美食。


    就像一个孩子第一次用简单的积木搭起城堡时的心情,那样明亮而清爽,比净善宫迎接的第一缕晨曦更加华丽。


    这些都足以在他再次踏入那个叫他不快的会场之前,暂时抛下那些叫他痛心疾首的人性龃龉——


    他很快便调整过来自己的心情,试探着向这位好心的陌生人搭话:“让您费心了,我叫卡维,是妙论派的学者,刚才只是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而不快,希望没有影响您的用餐体验。”


    作为艺术细胞发达、心思细腻的那类人,卡维很清楚一个人要是把心情不好写在脸上,对周围人的心情能有什么样的影响。


    自己刚才那个糗样,对方绝对都看见了,不然也不会腾出一部分食物来安抚他。


    绝对是影响对方吃饭的心情了吧!(=?Д?=)


    “人无法通过理智来决定自己是否要出生,但人身上的各个部分都在竭尽全力地活,并以此让人这个个体活下去,”作为双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哈达察布不应该对卡维的工作事务表现出关心,只能以常见于陌生人的井水不犯河水来冷处理,转而从相对安全的问题入手,“不善待自己,就是背叛了那么努力地活着的它们过往所有的付出。”


    钟离先生本人受过往经历的影响,对于饮酒一事有着自己的独特偏爱——不是像风神那样出名到在高维意志中几乎形成刻板标签的豪饮,而是更加细腻的、浅斟慢酌着过往时光同友人的点点滴滴作酒饮下。


    与友人共饮的酒。


    甘醴对神躯本身没有伤害,可谁又能说,那泡在酒香里念念不忘的回想的回响,就不是一种折磨呢?


    哈达察布知道人会借酒浇愁。


    愁,就连在璃月语言中的字形,都是心头烧着柴火,哪里是区区酒酿能可浇去?


    他和真正的人类之间,有着无法忽视的鸿沟天堑。


    晨曦酒庄、三碗不过港、兰巴德酒馆等等这些商家的红火,诗酒之城蒙德的誉满天下,人类总会需求一些没有实感的宽慰。


    或许确是他过于年轻了,可哈达察布确实对这种在他看来只是折腾自己的行为不能苟同。


    人的组分并非都是优点。


    他们会一代又一代地绵延出繁荣璀璨的文明,靠着坚强、勇敢、智慧、勤劳、等等各种卓越的品质,细细碎碎地拼凑起前进的坎坷道路。


    然而,人还必须不完美——


    他们并不全然坚强、勇敢、智慧、勤劳,也会软弱、怯懦、鲁钝、惫懒。


    一个人的力量是弱小的,这个种族要想拖着这些缺点走下去,他们需要能暂时摒除这些缺陷干扰的方法。


    很难说酒精是不是其中的一种——它能让诗人灵感大发,能让人温暖着也麻木着撑过又一场苦战,也能磨尽落魄者的最后一丝锐气。


    为了暂时地坚强、勇敢、智慧、勤劳起来,人类有了艺术、有了尊严——这些被称为软实力的东西,成为人们自诩不同于其他种族的骄傲的凭据,叫他们在软弱、怯懦、鲁钝、惫懒的时候,还能迈开腿来继续走下去。


    这是哈达察布知晓、也明白原理、却很难感同身受地理解的——如果他能理解,就该知道自己刚刚的劝说固然合理,但极不合情且非常伤人。


    他真该庆幸卡维是个宽容的、善于发现美好的、晨曦一样明亮的人:“偶尔来酒馆喝几杯,会让我放松下来,按你的说法,我只是选择优先去哄好我的心情,然后再去哄好我的肠胃。”


    卡维笑了起来,脸颊上悄悄地长出了两个酒窝,“我还是很会照顾自己的,至少能把自己养得高大强壮。”


    哈达察布闻言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


    虽说钟离先生本人的腰部比卡维更细瘦,但要说卡维这人高大强壮……


    嗯,提瓦特符合这个词组要求的人那可太多了。


    普通一点的,像蒙德冒险家协会的塞琉斯、璃月寒锋铁器的老章,有头有脸的,像须弥的阿勒罕什木、枫丹的莱欧斯利……


    不跟这些极端案例作比较,卡维这么说也没错。


    他的确还算会照顾自己,能把自己养得高大强壮,“也好,那么高大强壮的卡维先生,我想您的胃正在期待着您能够给予它一些能叫它高兴的食物。”


    哈达察布也笑了,“在须弥度假期间,我会自称哈达察布,如今我面前的兽米香香正在召唤一个名为哈达察布的饿灵,我不信米圆塔不曾向卡维先生的肚子致信,又或者你那尚未被好好慰劳过的肠胃和肝脏已经被你灌醉了?”


    对璃月人而言,饭桌是一个很适合在社交上拉近距离的场合,即便是远在异国他乡,这种天赋技能依旧在默默发挥着它的力量。


    卡维不是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人,“哈达察布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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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他已经介绍了自己是妙论派的学者,那么问一下对方的工作,应该不算冒昧吧?


    “……近日在跟着风纪官下属见习,”哈达察布吞下了自己嘴里的食物,这才开口回答道,“都道‘纸上得来终觉浅’,此间与璃月甚多迥异,不亲入其间观察体会,道听途说总是难免失真。”


    “要说体验须弥的社会人文啊……”卡维有点惊讶,“虽然不是我擅长的方面,不过我以为教令院的知论派会是更优先的选择。”


    有一个一言难尽的知论派学弟室友,他对知论派在社科人文领域的权威性还是很认可的——加上自己在妙论派的进修生涯如鱼得水,完全忘了对普通人而言,仅仅是考进教令院都是需要全力以赴勤修不辍才有可能做到的。


    天才与庸人,从来不在一个世界。


    哈达察布看着面上露出些许困惑的卡维,轻轻地摇了摇头,“在璃月便素有讲究,‘乡人皆好之,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亦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它是这个领域的权威,是以更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且不说他其实并不是来须弥观察社会体验民生的——尽管他目前被动地在做这样的事,就算他什么时候有意向这个学科发展了,他也不会想要通过成为教令院的学者去进修这方面的知识——


    与你分享的知识,从来都是早早标好了价码。


    你的命脉从来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很多时候,你能听见能看见的,也不过是别人想要你听见看见的。


    岩王帝君是璃月的权威。


    私之畏之有求于之者众,是以,长久地待在那个位置上,必定会令之闭目塞听,失去对治下现状的准确判断。


    再加上璃月同样独特的政//商//合//一的体//制,钟离先生那几乎在高维意志中形成刻板标签的、纨绔该溜子风味的尘世闲游,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呢?


    哈达察布对卡维此刻的不明所以并不意外,“皓首穷经,忘筚路蓝缕之苦;噎金咽玉,绝开山采矿之艰。”他想了想,举了个比较妙论派的例子,“卡萨扎莱宫美轮美奂,总不是只在图纸上写写画画就能建成的。”


    一句话把卡维拖进了那段不足以外人道的辛酸过往中,他低头愣愣地盯着吃了一大半的米圆塔,半晌才讷讷道,“其实……知论派的学者们也不是那么,嗯,空泛?”


    他知道知论派有着像阿勒罕什木那样真正的学者,不能一竿子打死。


    至于卡萨扎莱宫……


    “卡萨扎莱宫其实差点儿就没能建起来,我也知道很多人至今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建它,人各有志,我可以理解他们的不解、异议和阻挠。”


    真的吗?


    哈达察布非常笃定地说出自己的判断:“你并非对那些阻挠毫无怨念,你也不能感同身受地理解对方、尽管你其实并不需要去理解那些,只是在目的达成的前提下,你选择了放过。”


    不是“双方达成了共识”,而是“算了吧”。


    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很多事只能“算了吧”,草草了了。


    还能怎样呢?


    “见习让我学到了许多,”哈达察布没有放任卡维再次陷入低落和欲言又止地反驳,“可能比起能叫你来喝闷酒的那些要有趣些,如何?要不考虑下回和我一起行动?”


    他向着卡维伸出了橄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