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Chapter 34

作品:《淑女的复仇 [西幻]

    Chapter34


    34.1


    这是一个半月曜日的夜晚,瑞文蒙特城已经陷入了沉睡,只有街角的小酒馆还有一些隐隐的声音——


    直到木工店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那像是什么东西炸裂的声音,然后,一束火光“轰”的一下子从木工店的窗口窜了出来!


    在夜里巡逻的两个骑士远远地望见这一角的火光,迅速地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骑士立刻奔向火场,另一个骑士则向骑士团的方向跑了过去,匆匆地吹响了手里的警报号角——


    “着火了!着火了!”


    “公民们请注意!着火了!”


    随着一声尖叫,整个巷子的公民们都被警报的号角惊醒了。


    最一开始奔向火场的骑士已经赶到了木工店门外,想要扑灭火势;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场火蔓延得格外迅速,等到骑士赶到木工店门外,大火已经熊熊地开始燃烧:


    火焰从木工店的屋顶与门缝里窜出来,直冲上天,照亮了整条狭窄的小巷;窗框、屋檐、木柱,整个店面已经完全被火光吞没了。木材发出“劈啪”的声响,黑色的烟雾滚动在工作室的四周。


    空气的温度迅速上升,救火的骑士赶到门口的时候,空气的温度已经过于炙热,骑士无法靠近木工店,只能大声地喊道:“有人在里面吗——”


    木工店里没有人回答他,他只能转向紧邻着木工店的两家店铺,大声地呼喊道:“走!快走!快离开!”


    木工店的火势太大了,在骑士说话的时候,火光就已经燎到了两侧的屋顶上;这一条巷子上,木质结构的店铺很多,一些干燥的柴火也在热浪下开始自燃,火势像怪兽一样攀爬过瓦片与雨槽,将原本静默的巷道变成了一条燃烧的走廊。一个女人从相邻的店铺里冲出来,脸上满是烟灰,她的手上拿着一块湿布,一边咳嗽,一边大声喊着:“着火了!快出来!”


    城市里也有其他人被这样的动静惊醒,有人拎着水桶赶了过来。然而小巷里的火势已经太大了,连着烧着了五六个店铺,水桶里泼出去的水甚至在半空就被大火蒸成一道一道的白汽。


    小巷里一片混乱,有人赤着脚从家中冲了出来,有人背着自己的狗,有一个男孩一边跑一边哭:“女神啊!那是凯瑟琳大师的木工店……怎么会这样?”


    欧丽德西和赫松所居住的“南山丘”,它在瑞文蒙特城外,距离木工店有着相当长一段距离;等他们赶到木工店的时候,六间店铺的火势已经连成一片,火舌在屋檐间横跳,浓烟冲天,弥漫了整条巷道。


    瑞文蒙特骑士团已经聚集起来,正在紧急地扑灭火势;数十名挂着“蔷薇权杖”徽章的骑士手里提着水桶与细沙,向着火场倾倒。


    赫松惊惶地大喊道:“大师,凯瑟琳大师——佐伊——”


    失去理智的赫松差点一头冲进火场里,欧丽德西一把拉住了他。


    “她们在那里。”她说。


    凯瑟琳大师和佐伊坐在小巷的远处,两个人都连连咳嗽,说不出话来。赫松看到她们,眼泪“哗”的一下涌了出来。


    他扑在凯瑟琳大师身前:“大师……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凯瑟琳大师咳嗽一声,微微摇手,示意自己没有事;大师穿着休息时的睡袍,看上去并没有受伤。佐伊看上去更狼狈一点,小学徒的脸上蹭满了烟灰,头发似乎也被烧焦了两缕,整个人陷入一种无神的呆滞。


    “咳,咳,”凯瑟琳咳嗽两声,勉力说道,“着火的时候我们就立刻跑出来了,只是被浓烟呛到了。”


    “好,好,”赫松连连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不要说话了。”


    他说着,匆匆地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夜里冷,你们披着我的披风。”


    凯瑟琳大师的嗓子还沙哑着,却还有心情玩笑道:“火烧得这么大,是个超级大壁炉了,很暖和,一点也不冷。”她说着,还像模像样地伸出手去,作出“烤火”的动作。


    赫松哭笑不得地将披风为凯瑟琳大师披上,看见大师还有心情开玩笑,倒是微微放松了一点。


    一直没有说话的欧丽德西忽然叫了一声:“赫松。”


    赫松应了一声,欧丽德西冷静地问他:“那个人是谁?”


    赫松一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瑞文蒙特骑士团正在救火,铁甲撞击的声音、马蹄的声音、火焰的劈啪声还有人声混在一起,情况陷入一片混乱。


    在这片混乱中,一个身形瘦小畏缩的人影鬼鬼祟祟地从人群中穿过。


    如果不是欧丽德西直直地指向了他,赫松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然而欧丽德西将他指了出来,赫松盯着那个身影,下意识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塞蒙——”


    那个身影一僵,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头也不回地匆匆跑开了。


    赫松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矮小的背影:“真的是他。”


    欧丽德西眯了眯眼睛:“塞蒙……是塞蒙·卡拉加朗?”


    那是卡拉加朗公爵的另一个私生子。赫松微微点头:“是塞蒙。他总是穿着公爵赠送给他的短斗篷;那是他最骄傲拥有的东西。”


    欧丽德西望着塞蒙·卡拉加朗匆匆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他并不住在瑞文蒙特城堡里,是吗?”


    “公爵的四个私生子里,只有最受宠爱的尤斯塔斯和他的母亲住在瑞文蒙特堡里。其他三个私生子都在城里跟随他们的母亲居住。”赫松说。


    欧丽德西扯扯嘴角:“这位塞蒙·卡拉加朗,我猜,他居住的地方,并不在城市的这一侧,对吗?”


    赫松的眼神微微一沉。


    “他住在城市的另一侧,很远的地方。”赫松说,“塞蒙,他是老铁匠的学徒。他住在铁匠铺里。”


    “真有趣,”欧丽德西讽刺地一笑,“住在这么远的地方……这位塞蒙·卡拉加朗,怎么会出现在木工店呢?”


    赫松攥紧了手指:“你是说……”


    欧丽德西冷笑一声:“对,没错。我是说,他一定在木工店里做了些什么。”


    赫松十分惊讶:“塞蒙,这怎么可能?我们之间并没有矛盾。”


    欧丽德西冷冷地望着塞蒙·卡拉加朗狼狈离开的背影,嘴唇微动,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有人惊呼一声:“那是——那是什么?”


    欧丽德西的动作一停。


    小巷大火的上空,一阵低沉的“呼啦,呼啦”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是羽翼震动的声音;赫松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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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来,“啊”了一声:“那是……王城的飞行者骑士团?”


    凯美拉兽人族的骑士中,不乏有身为猛禽类的鹰人、黑兀鹫和红隼。他们不仅身体强壮,反应机敏,更具有长途飞行的能力。他们组成了一支“飞行者”骑士团,直接效忠于露辛达王,是露辛达王身边最为精锐的骑士团。


    这时,“飞行者”骑士团突然出现在木工店的大火上空,人群中传来一阵哗然的声音:


    “那飞在空中的是什么?”


    “是王城的飞行者!”


    “啊,是卡德琳堡的骑士……怎么回事?”


    “这场大火竟然惊动了陛下吗?”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二十个飞行者骑士的羽翼划破了夜空。他们从夜幕中俯冲而下,身上佩戴着的象征着王室的“日月九光”徽章被大火照得发亮。


    在飞行者骑士团的队伍中,一个乘着白色飞马、披着金色披风的身影最为显著:


    那赫然是洛可兰亲王!


    白色飞马落在地上,洛可兰亲王银蓝色的长发也随风缓缓落下;虽然亲王不再年轻了,他依然身姿挺拔,轮廓俊美,一双眼睛深邃如同黑夜里的幽潭。


    有人惊呼了一声:“是,是洛可兰亲王……”


    小巷里的公民们并没有多少人见过洛可兰亲王本人,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否应当行礼;而洛可兰亲王只是漠然地挥动袍袖:“先救火。”


    他说着,抬起眼睛,望向半空中的飞行者骑士团。凯美拉兽人骑士们面色冷静,在半空中有序地排列,可以清楚地评估大火的火势。


    飞行者骑士长沉声说道:“南侧,细沙;东侧,水囊。”


    二十个骑士听到命令,立刻行动。细沙与冷水从高空精准地洒落,封死了大火的火线;地面上的瑞文蒙特骑士团赶忙配合着飞行者骑士团的动作。而在飞行者的精确干预下,火势迅速地被压制了,不再向两侧失控地蔓延;可惜,已经被波及的六家店铺还在缓慢地燃烧着,眼看着是无法拯救了。


    洛可兰亲王静静地立在被烧焦的店铺旁边,手中拄着一柄权杖,半阖着眼睛,看不清楚表情。


    赫松望着这一切,忍不住低低地说道:“亲王……他怎么会亲自来到这里……”


    欧丽德西没有说话,洛可兰亲王忽然睁开眼睛,冷冷地望向赫松的方向。


    “凯瑟琳·伍德,”亲王漠然地说道,“是你的木工店率先引发了火灾,是吗?”


    凯瑟琳大师一怔,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她没有想到,洛可兰亲王竟然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是的。”凯瑟琳大师站起身来,诚实地回答道,“最先燃烧起来的,是我的木工店。”


    洛可兰亲王居高临下地盯着凯瑟琳大师,冷漠地说道:“那么,六间店铺烧毁了,都是因为你们的鲁莽。”


    听见洛可兰亲王话音里的冷酷,赫松意识到,亲王是在追究大火的责任。


    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刚刚想要说话,他身边的小学徒佐伊,忽然“扑通”一声跌坐下去。


    赫松和凯瑟琳惊讶地望过去,佐伊坐在地上,忽然痛哭流涕:“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不关大师的事。是我,是我偷偷地在工作室练习,木材上的火星,引发了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