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

作品:《把星星还他

    再次回到《一起歌唱吧》的录制组的那天,江浙沪的天气已经完全入秋,安寒走下保姆车的时候,皮靴落地,踩到一地黄色的落叶。


    因为前些天宴请赞助商发生不愉快的事情,这次录制肖一倩决定全程陪同安寒。


    虽然安寒一再表示自己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艺人,可以在没有经纪人的地方好好生活,但是肖一倩连同老板路菀都一致决定取消她“留守艺人”的资格。


    安寒照例提前一晚入住,但这次,她选择和纪安然入住了同一个套间。


    纪安然到得比她晚,安寒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箱,她才姗姗来迟。


    纪安然的经纪人把她送到门口,千叮咛万嘱咐仍然忧心忡忡的,被纪安然“啪”地一下关在了门外。


    纪安然靠着门板,一只手拎着自己的行李箱,一只手提着一袋小零嘴,像一只小企鹅。


    “小企鹅”看向安寒,松开行李箱,告状道:“那个爆炸头…”


    安寒撑着下巴静静地等她说完。


    纪安然鼓鼓嘴巴,陈述道:“她刚刚在电梯里跟我说对不起。”


    她连那个爆炸头的姑娘名字都没记住,直接用爆炸头标记了她。


    这道歉道得莫名其妙,纪安然迷茫地挠了挠头。


    她说得磕磕巴巴的,但是安寒已然明了。


    显而易见,那颗爆炸头是俞安乔,看来刚刚,俞安乔已经诚恳地向纪安然道歉了。


    所以在俞安乔第二天出现在赛场上,提出要和安寒组队的时候,安寒同意了。


    俞安乔似乎是不敢相信安寒会答应得这么快,准备了一大肚子说服她的话都没用上,闪着那双和安寒极为相似的眼睛疑惑道:“你答应了?”


    安寒被她的样子逗得有些好笑,然后才淡声答道:“嗯啊,我答应了。”


    俞安乔像被看透的无知小孩似的,别扭地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安寒叫住。


    安寒收起笑意,眼睛垂下:“我话还没说完。”


    ……


    安寒的话音落下。


    寂静的长廊里落地有声。


    安寒神色淡然,等待着俞安乔的回答。


    过了许久,俞安乔才抬起头。


    少女倔强的眉眼青涩却锋利,像是割不断的锁链:“什么叫我们只能输?”


    俞安乔忍不住地去拉安寒的袖子,像是要看透姐姐的面具下的真实情绪:“我会让你赢的…我很厉害的,你相信我。”


    少女的指尖留在安寒的衣袖上,她质问的语气和难以置信在通道中掷地有声。


    安寒没有拂开她的手,有些无奈,但仍然没有辩解。


    俞安乔没有得到安寒的回答,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我真的…会让你赢的。”


    安寒在心里轻轻舒出一口气。


    她知道有时候自己过于残忍。


    但是她进组的时间已经确定,她必须要在这场比赛输掉,所以她需要和俞安乔说清楚,如果选择自己,那她们需要一起经历一场必然的失败。


    安寒拉开她的手,没有丢下,而是用心底那仅剩的一点柔软反握住。


    她轻声地对俞安乔说道:“你考虑一下。”


    ……


    安寒离开长廊,尽头处,AAA王牌经纪人肖一倩在那里等着她。


    肖一倩并不赞同安寒选择俞安乔做队友,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话题度也不小,最后一期了,我们是不是还是稳妥点比较好…”


    安寒并未回头:“我答应过她。”


    肖一倩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安寒无声地笑了笑,她甚至皱眉想了想才回答:“应该是…十一年前。”


    “……”


    ——


    说实话,安寒不觉得自己是个很好的姐姐。


    从俞安乔出生那天起,安寒就被动地接受了一件事。


    那就是曾经信誓旦旦不会和再婚妻子要孩子的俞朝食言了。


    所以那个裹在襁褓中、每天都在家中哭闹的俞安乔,就是俞朝食言的最大罪证。


    安寒从不会主动和俞安乔玩,俞朝的再婚妻子也会尽量避开安寒和俞安乔的接触,好像生怕安寒对那个孩子做些什么。


    那个家里好像有一道结界,隔开了安寒和俞安乔的世界。


    但是从某一天开始,这道结界被打破。


    仔细回忆那一天的话,应该是年幼的俞安乔开始学习走路。


    小小的俞安乔被塞在学步车里,在那个家里开始横冲直撞,一次又一次地撞到属于安寒的空间里,然后龇牙咧嘴地叫她“节节”。


    她从那么小就喜欢横冲直撞。


    然后会有一大群佣人扑上来将她拉走。


    然后她又蹬着小腿滑回来。


    丝滑的样子格外地滑稽。


    她在安寒的世界里反复地碾压着那条界限,然后朝气蓬勃地一声又一声地叫她“节节。”


    从节节,到后来的姐姐。


    再到后来她会用各种各样的乐器,奏出各式各样的古怪曲调。


    然后用稚嫩的嗓音对安寒说:“等我长大了,我给姐姐写歌。”


    扎着两只羊角小辫的姑娘仰着头,郑重地承诺道:“姐姐唱我的歌,姐姐做大明星。”


    而那个时候的安寒收拾着书包,急着将曲谱收好赶回学校上音乐课,所以只是敷衍地捏捏俞安乔的脸,随口答道。


    “好吧。”


    一句好吧,有人会记很多很多年。


    一句好吧,困住的从来不止一个人。


    在第三赛段的分组填写截止前十分钟,俞安乔出现在了节目组的房间里。


    她一笔一划,在安寒的名字旁边落下自己的名字。


    安寒、俞安乔。


    看着那两个并排着的、像是刻在族谱上的名字。


    俞安乔停笔。


    她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安寒。


    你又赢了。


    姐姐。


    你总是会赢。


    我总是会让你赢。


    ——


    倒数第三个比赛日的下午,第三赛段的分组结束。


    安寒推开了写着自己和俞安乔名字的训练室。


    训练室的角落里放着一架钢琴,钢琴前坐着一个爆炸头的姑娘。


    看到安寒进来,俞安乔有些别扭地大力抖开曲谱。


    她总会用哐啷哐啷的声音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但是面对安寒,她还是收敛地别开眼睛。


    “就算要输,我们也不能输的太惨。”


    安寒走到她的钢琴前。


    她放下了自己的包,没再看俞安乔,翻着曲谱,随口问道:“为什么会答应?”


    俞安乔闻言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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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头,心口的火焰蹭蹭蹭地翻腾上涌。


    在比赛里作秀已经足够挑战俞安乔的底线,答应输掉比赛更是对这位年少成名的顶流的羞辱。


    为什么安寒还能这样平静地问她为什么会答应。


    她想了一整晚,不是这样的、不该这样的,姐姐不是这样的。


    她记忆里的姐姐曾是个那么那么骄傲的姑娘,绝不会像这些糟糕的规则屈服,究竟是谁将她变成了这样。


    她要去姐姐的世界一探究竟,所以她答应了。


    如果这是姐姐选择的路,那么她可以陪她一起。


    俞安乔就是这样想的。


    可是现在面对着安寒的询问,她也只是低低地回答了几个字。


    “不用你管。”


    ——


    陈少季和星星在安寒排练后的第一天就进组录制第二期的《与爸爸的一天》。


    星星已经和小朋友们建立了很深的革命友谊。


    他很期待和新交的朋友们见面。


    这些新朋友里他最喜欢的是一个叫做“小蝴蝶”的小女孩,他的爸爸妈妈好像都是演员。


    进组后的星星迫不及待地和小蝴蝶聚在一起,两个小朋友头靠头地亲密地说着悄悄话。


    小星星用手贴着嘴巴,悄咪咪地说道:“小蝴蝶小蝴蝶,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小蝴蝶很配合地将耳朵凑过来,她的双马尾很不巧地打在了小星星的脸上。


    小星星正经地抹了把脸,神神秘秘地:“我知道麻麻的名字了。”


    小小的孩子捂着嘴巴,亮晶晶的眼眸溢出甜蜜的笑意。


    “安寒。”


    他说。


    “我的麻麻说,她叫安寒。”


    ……


    在星星为着得知安寒的名字在偷偷幸福的时候,陈少季在思考。


    是的,小星星将大人不说话不玩手机的时刻都称之为在思考。


    只是这次爸爸的思考好像不一样。


    他皱着眉,却又带着莫名的笑意,像是回忆起与某个人有关的时光。


    那个时候的星星太小,他并不知道这世间的有一个词叫做相思。


    人类将大地的震颤称为地震,又将想见一个人时心头的雀跃称为心跳。


    前者是天地浩劫,后者是按住胸口疯狂共鸣的悸动。


    可是比这场浩劫更难熬的是——


    这是只属于一个人的浩劫。


    即使他心甘情愿地奔赴。


    而他也终于明了。


    明了十九岁的安寒经历过的悸动和苦涩,明了她口中有过的喜欢。


    喜欢的情绪是日复一日的想念,是想见又见不到的缱绻,是分开不过一两日就抓心挠肝地相思。


    就像此刻。


    从此以后,陈少季会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想起那个名为安寒的姑娘。


    他清楚地知道或许应该安静地退回到自己的世界里,退回到不会逾矩的安全线外。


    可是他无法后退。


    得到过爱的人,是无法后退的。


    在确认她的心意又得知早已失去之后,他比任何一刻,都要思念安寒。


    心口总是像被人剜去一块,总是空落落地流着血。


    要看到她才觉得安心,才觉得不那么疼。


    陈少季想,他大概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