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对峙

作品:《公主怎能那般

    王执的笑近乎疯狂,赵曦长叹一口气。


    王执指着江暮合,“长公主不妨问问你的驸马,他做了什么?他分明知道本官今日要做什么,却不加以阻止,还要带着公主来到这个地方,这不是谋害君上又是什么!请长公主殿下明鉴!”


    江暮合始终一语不发,冷眼看着王执,仿佛他所控诉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张贺平不明情况,看向江暮合,“江尚书,他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王执抢答道,“小人还有证人!”


    张贺平脸色沉了下来,“江尚书何故一语不发?”刑部尚书说着,又偷偷瞄向赵曦,只见赵曦也是板着一张脸。


    “是,本官一早就知道此事。”江暮合语气平静,比正月夜晚拂来的风还要冷几分。


    张贺平愣住,“这……这……”声音带着怒意:“江尚书为什么知而不报!”


    “本官一早便说了,他知而不报,他图谋不轨!谋害君主!”


    “住嘴!”赵曦终于忍不住,轻呵一声。


    “长公主殿下千万不要被他蒙蔽!江尚书图谋不轨,他想要你去死,”王执的手指着江暮合的方向,“想要全天下百姓为他陪葬!”


    “那本宫问你,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王执愣了一下,“疯子怎么想,本官怎么会知道!”


    “到底是何人疯狂!王侍郎又是凭借什么说他图谋不轨?”


    “本官亲眼所见!”


    “哦?”赵曦的声音异常平静,“王侍郎亲眼所见,岂不是也是知而不报?”赵曦怒喝:“王侍郎又该当何罪?”


    “本官……本官说错了,”王执眼睛滴溜转着,“本官没有亲眼看见,本官有证人!她可以证明!她就在门外,还请长公主殿下明鉴啊!”


    赵曦递给聂尧一个眼神,聂尧将人带上来了。


    赵曦一眼便认出来那个妇人,前几日丢了孩子的妇人。


    那妇人何曾上过公堂?小心翼翼打量着主人,颤颤悠悠地行了礼,随后垂下头。


    “本官问你,前几日,你看见了什么?”


    妇人依旧垂着头,嗫嚅道:“妾身那日丢了孩子,幸得一位大人相救。那时孩子手中拿着街上放完的烟火筒子,那大人看见了十分惊诧,问孩子那东西是从何处来的。那不过是孩子在路上捡的,定然是烟火筒子又问题,大人才回诧异,今日又出现了这样的意外,想来……”那妇人终于抬起头,“妾身说的都是真的,妾身不会说谎的!妾身很感念大人为妾身寻到了孩子,但是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好好的节日险些变成难日,”妇人含着泪,“那可是无数人的命啊,若是妾身的孩子被炸死了,妾身也不想活了,所以宁愿背负忘恩负义的名声,也要将实话说出来!”


    “可是这个?”聂尧将今日寻到的烟火筒子带了来。


    妇人点点头,就是这个,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烟火筒子,“这个便是前两日孩子从路边捡到的。”


    王执疯了一般,“证据确凿,江尚书还有什么话要说!”


    赵曦声音冷淡,极具威严:“这里还轮不到王侍郎说话。”


    王执听到这话却笑了起来,“还望长公主殿下莫要偏颇,还百姓一个真相,还天下一个清明盛世!”


    赵曦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王执,转向妇人,“本宫问你,你拿来的证据便是证据吗?”


    妇人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公主竟会有如此气势,声音不觉小了几分,“这个便是证据,此物是小童随地捡的,那大人还拿了过去,翻看了看几遍呢,若不是发现了什么,又怎么会翻来覆去的看呢?”妇人悄悄地瞥向江暮合。


    江暮合依旧没有说话。


    王执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长公主殿下素来公正严明,断不会因为江尚书是未来的驸马而偏颇他。”


    “本宫在问证人,王侍郎身为礼部侍郎,竟这般不懂礼节?”


    王执又被赵曦噎住,愤恨地闭上了嘴。


    “你怎么就知道这大人看出了问题?”


    “这大人看完了之后很严厉地问了孩子这个东西是在哪里发现的,若不是发现这东西有异常,他又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呢?”


    “这样看来,这只是你这么想的?”


    妇人不解,“肯定是这般,怎么还是妾身自己想的,他如果心里没鬼又没有别的意图的话,又何故偏要来问这一句呢?”


    张贺平听出了门道,“大胆,公堂之上,岂能由你信口雌黄。”


    “妾身说的都是真的!”妇人辩解。


    王执又忍不住道:“公主,人证举证俱在,若不将江尚书缉拿归案,恐难以服众!”


    赵曦怒喝道:“若本宫有证据,王侍郎当真以为自己还可以平安苟活于世,在这里对本宫叫嚣吗!”


    王执愣住,随后哭喊道:“上天不公,上天不公!公主殿下早被旁人夺了心智!君主不公,天下无望啊!”


    张贺平怒喝:“放肆,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本官只是感叹这世道不公,多少无辜的人都死了,只留下这等奸臣当道!”说着,看向了江暮合,“方才他分明已经承认自己知晓此事,长公主殿下这不是有意偏颇又是什么!”


    赵曦:“这话总该留给江尚书自己说才是,再如何也轮不到王侍郎在这里胡言乱语!”


    江暮合看着赵曦的背影,她给予了他无与伦比的信任,用她瘦弱的身子抵挡了一切的风霜。她从未说过什么,但是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他——她一直相信他。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又怎能辜负她?


    江暮合抬眸,朗声道:“本官放走他们,是为引蛇出洞。”


    “王侍郎可曾想过,你以利益许诺他人,他们同样会因为更高的利益背叛你。”


    王执睁大眼睛,“是你!”


    “你!是你!我就知道是你,你阴魂不散,一而再再而三地阻碍我的好事,你当真是可恨至极!”


    “王执,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张贺平听出了王执的言外之意。


    王执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轻嘲一声,“此事便是本官做的又如何?”


    “又如何,危害治安又诬陷朝中大臣,王侍郎身为礼部侍郎,总不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吧!”


    “本官犯了便犯了,”王执冷哼一声,大有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仿佛他在和众人聊天,而不是说着自己的滔天大罪,“你们可别忘了,江尚书身上还背着一条命案呢,若不是本官时时刻刻记着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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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怕是你们已经忘了袁编修了罢!”


    王执望天长啸,“袁编修,虽然本官与你并无交集,但是本官实在不忍心见你蒙受冤屈,所以本官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为你寻一个公道!”


    张贺平没有说什么,一起命案成了大宴建国以来的第一悬案。


    王执看向张贺平,“张尚书也看到了,长公主殿下对江尚书多有偏袒,又怎么会还袁编修一个清白呢?”


    张贺平看了一眼赵曦,她心悦她的驸马,不偏袒他又该偏袒何人呢?


    “这一切都是江尚书的阴谋,将袁编修一案弄成悬案,有了长公主殿下的包庇,江尚书当然可以逍遥法外,可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是大宴未来的希望!”


    张贺平见王执似是疯了一般,忍不住问道:“江尚书与袁编修元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害他?”


    王执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狂笑不止,直至笑岔了气,“张尚书不妨好好想一想,死去的袁编修是什么身份,江尚书如今又是什么身份!”


    张尚书瞪大眼睛,脱口而出:“不可能吧……”从来只有听说女子嫉恨才会陷害女子,从未听说过男子也会这般嫉恨旁人,甚至不惜要他人性命!


    王执冷笑,“怎么不可能,你身旁之人不就是如此吗!”


    “你说够了没有!”赵曦怒不可遏,“妄议天家,王侍郎真的是不想要自己项上人头了!”


    “本官孑然一身,还在乎自己的人头做什么?”曹旭锐已经死了,他独活又有什么趣味?


    “孑然一身?王侍郎做这些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的家眷,可曾念着夫人和令仪姐姐?”


    “想他们做甚?大丈夫何患无妻?男儿自当建功立业,择一明主而从之!”


    择一明主!


    张贺平惊喝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执勾起唇角,挑衅地看着赵曦,“长公主殿下真的要包庇江暮合吗?这样的话,史书又会如何写长公主呢?长公主殿下丢自己的脸不够,还要连累整个赵氏吗?”


    赵曦方要说话,江暮合却拦住了她。


    自王执发疯以来,江暮合说了不过三句话。


    这一次,他对上王执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多年后史书会书写昭阳长公主殿下智谋无双,长公主殿下辅政期间盛世清明,海晏河清,路无饿殍,百姓富足,开长公主殿下辅政先河,建万世之功。”


    “而你,只能被钉在耻辱柱上。”


    王执的眸里闪着怒火。


    江暮合站在赵曦的身后,赵曦很想对上他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眸。


    何其有幸,她与星辰并肩过。


    “呵,”江暮合嘲讽一笑,“只可惜,你不能看见了。”


    “为何?”王执迷茫地问出这句话。


    江暮合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物件,“侍郎可知道这个东西?”


    王执看见那东西愣在原地。


    江暮合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又道:“这个东西是袁编修的,却从王侍郎家中搜了出来。”


    王执又恢复了疯魔的状态:“胡说!那分明是我的,袁衡的东西早就被我丢光了!”


    王执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江暮合得当,愤怒地抬起头,对上江暮合那双入深渊一般地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