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画像(一)

作品:《公主怎能那般

    柳后喜不自胜,“曦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当真看上了韩相的孙子?”


    赵曦抿着嘴,点点头。


    柳后拉起赵曦的手,“哀家就说,新科进士中必有优秀的郎君,你定然会看上的。既如此……”太后略思索一番,“不可,这件事轮不到哀家下旨。”


    这下轮到赵曦不解,“为何?”


    “若是哀家赐旨,倒显得你恨嫁了,哀家得另想一个法子。”柳后略一思索,“朝中多有催你成婚的臣子,明日他们再提,你应下,届时自会有礼部准备。到时礼部呈上各家郎君的画像,你再挑韩相的孙子便是了。”


    赵曦闻言低下头,语气无波,“母后所言甚是。”


    柳后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丝毫没有考虑赵曦为何会突然请旨赐婚。


    赵曦走后,柳后笑意更浓。曦儿终于想开了……柳后的笑顿住,终于回过味来。


    “来人。”


    “小人在。”


    “去问问公主今日都见了什么人。”


    “是。”


    “再去礼部一趟,传话给代尚书。”


    “是。”


    此事太实在出乎意料,她不得不防。总而言之,礼部呈上来的画像万万不能有那个人的。


    *


    赵曦回宫后又叫来刘云。


    “明日去礼部,将今科进士的试卷拿来。”


    刘云疑惑地抬起头,“公主,此事非同小可,岂是小人能轻易要到的?”


    “本宫又未让你去要。”


    刘云瞪大眼睛,那岂不是偷?


    刘云虽然没有说话,赵曦还是朝着他点了点头。


    刘云立刻垂下头。


    长公主吩咐的事情这般隐秘,想来非同凡响。


    “这事,万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小人定当竭尽全力。”


    *


    翌日朝会。


    吕正:“长公主殿下辅政已将满三载,不愧于社稷,但社稷有愧于长公主殿下,还望殿下尽早择一驸马,还政于君。”


    赵曦忍不住揉了揉耳朵,此话他说了一年有余,她的耳朵真的起茧子了。


    “吕公之毅力,令我等佩服。”枢相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吕正并不气恼,“枢相今日倒是活跃,想来昨夜睡得安稳。”


    王执也站了出来:“公主此般有伤国祚,岂不知……。”


    “依王公之见,本宫该当如何。”赵曦出声打断。


    王执拱手,“自当尽早由礼部为长公主殿下挑选驸马。”


    赵曦冷冷地哼了一声,“舍人也知道,此事由礼部主持。舍人真是尽职尽责,做着中书舍人,还要操礼部尚书的的心!”


    赵曦此话,实在是不给王执面子。


    王执也不恼怒,依旧恭敬道:“微臣也只是为了大宴,为了长公主殿下的前途。”


    “本宫竟不知,千秋社稷与本宫的前途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了。”


    “微臣不敢。”赵曦当众让他下不来台,他也不恼怒,依旧毕恭毕敬地行礼。


    曹旭锐也站了出来,“王舍人所言不虚,长公主殿下婚事事关社稷,肯请陛下为长公主殿下做主!”


    赵谦听到这话瞬间就怒了,凭他是谁,竟然来干预阿姐的婚事。


    赵谦方要发作,太后身边的刘常侍却来了。


    “太后有旨。”


    百官垂首行礼。


    “奉天承运太后诏曰:”


    “哀家承先帝之德,统摄六宫,今有昭阳公主,温婉淑仪,年已摽梅,适逢婚龄。哀家念其终身之事,乃社稷之重、皇家之要,特谕礼部遵旨选擢贤才,以配公主。”


    “钦此。”


    “微臣领旨。”代尚仁连忙接旨。


    “小人代太后言:长公主的婚事由哀家与礼部做主,长公主殿下亲自挑选,再有妄论者或对长公主殿下不敬者,哀家当重重罚之。”


    吕正朝着刘常侍的方向恭敬行了一礼,“微臣领旨。”


    “这下王舍人与都虞候可还有话要说?”


    王执与曹旭锐对视一眼,脸上的笑终于崩塌,写满了不甘。


    “微臣领旨。”


    纵是再不情愿,王执和曹旭锐还是屈身行礼。


    赵曦的目光却不再二人身上停留,只看向了一言未发的韩相。


    “臣等,接旨。”百官的声音如浪潮一般,席卷整个大殿。


    礼部。


    刘云进来之时,礼部正忙得团团转。


    “此郎君甚丑,恐惊扰殿下,不可。”


    “此郎君家中已经有了四个侍妾一个庶子,行止不端,不可。”


    “此郎君好喝酒且赌,不可。”


    “此郎君公主吩咐了,不可。”


    代尚仁一个头两个大,挑来挑去,就只有韩承凛一个人!一个人让长公主殿下怎么选!


    代尚仁自然知道朝局状况,长公主殿下三番两次拒绝众臣的提议便是不想成婚。如今太后吩咐下来,让他们为殿下挑选驸马,自然是因为殿下想成婚了。


    太后向来疼爱陛下与殿下。


    难得殿下同意,他可千万不能拖后腿,否则就要成为整个大宴的千古罪人。


    “再细细挑着,今科进士共有两百多人,难不成就真的挑不出几个好的了?”


    “回尚书,好的也有,只是他们都订亲了。”


    代尚仁听到这话忍不住埋怨:“寸功未建,也不耽误他们娶妻。”


    “尚书……”郎中令有些犹豫。


    “这般吞吞吐吐作甚?”


    “寒门子弟……”太后也好像也没有说不可寒门。


    “此人是谁?”


    郎中令见尚书的话头松了,连忙将那个画像展开,“尚书,此人当真是玉树临风,家世清白。”


    代尚仁略查看了一番,声音不辨喜怒,“是家世清白,还是一清二白?”


    若不是靠人救济,他怕是连来考试的路费都凑不齐。


    “此事先搁着,再去细细寻些好的来。”


    “是。”


    郎中令退下了,代尚仁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时间。


    “代尚书。”刘云行礼。


    “刘常侍。”刘云是赵曦身边最得力的常侍,他们自当要给其面子。


    “长公主殿下央小人来查些陈年旧卷。”


    代尚仁听到赵曦要看档案,殷勤道:“长公主殿下要看什么,微臣这就命人去寻。”


    刘云摇摇头,客气道:“小人知礼部事务繁忙,小人不敢叨扰。”


    代尚仁听刘云这般说,心中微暖,吩咐一旁的人,“如此,带刘常侍去架阁库。”


    “是。”


    刘云行了一礼,“多谢代尚书。”


    代尚仁颔首。


    那侍者将刘云带到架阁库后还有些犹豫。


    刘云行礼,“多谢。”


    侍者便退了。


    延福宫。


    “没有找到?”赵曦惊诧。


    刘云面露难色,“小人细细寻了两遍都没有找到。”


    赵曦叹了一口气。


    “旁人的呢?”


    “回长公主殿下,旁人的都在。”


    “只是单单差了韩、申二人的试卷?”


    刘云点点头。


    赵曦一掌拍在了桌案上,“岂有此理!”


    当真是反了天了!


    赵曦微怒,但是还尽力压着自己的脾气,此事归根结底只是她的猜想,过于蹊跷也过于荒唐。没有找到试卷,赵曦分不清是高兴还是该遗憾,出了这等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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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有一个人能为自己出谋划策……


    她若问出口,他必定给予答案。


    赵曦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可以帮她一时,但是却不能帮她一世。他总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的事情又不是他的分内之事。


    她不能全然依赖于他。


    于情于理都不可以。


    “既如此,先将人都给我看严了。”


    “何人?”


    “韩相以及韩承凛。”


    *


    “这是郎君吩咐的东西。”


    江暮合接过两份试卷,细细地看着,一字不落,仿佛在品鉴什么珍宝。


    “江月。”


    “小人在。”


    “你看看。”江暮合江两张纸翻了一个转。


    江月向前走了几步,低头,桌案上却摆着两张一模一样字迹的答卷。


    江月吃惊:“郎君,这是……”


    “你可能看出来什么名堂?”


    “这……”江月有些慌了,“这是一人的笔迹啊!”


    江暮合收回。


    江月不明白背后的含义。


    “当真是,自愧不如。”说罢,江暮合却收了那两张试卷,捻着卷子放在火上,卷角轻轻燎起火光,喧嚣地跳动着。


    江月大惊失色:“郎君这是!”


    江暮合仿佛没听到。


    “郎君,这又是什么罪啊!”江月哭丧着一张脸,他家郎君已经是欺君之罪了。如今又焚烧进士科举试卷,若是再被人查出来,那颗脑袋怕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打扰陛下与殿下查案,总比欺君之罪要轻些。”


    轻飘飘的语气,仿佛在说旁人的事。


    “郎君……”


    “哭丧着一张脸做什么?”江暮合轻轻擦手,轻拂掉不存在的灰屑。


    江月双眸含泪,依依不舍地看向江暮合,好像江暮合明日就要受死一般。


    “你应该开心。”


    “开心什么?”江月难过地咧着嘴。


    “长公主殿下的婚事要取消了。”


    “啊?”太后才下了旨,礼部的画像都没准备齐全呢,公主的婚事就要取消了?


    江暮合盯着那堆灰烬,“科场舞弊。”


    “非同小可。”


    江月面带犹豫。


    江暮合对上江月的双眼,“你心中在想什么?”


    江月不敢扯谎,硬着头皮将实话说出了口:“与郎君所犯之罪相比,孰重?”


    “全凭上意。”


    “韩相也是,还有郎君,怎么都这般……”江月哭丧着脸。


    “不一样。”


    江月连话都不敢说了。


    “我还想活。”


    “郎君,你到底有什么法子,可能告诉小人,小人这些日子担心地睡不着觉生怕哪一天禁军敲开江家的大门把你带走小人这辈子就见不到你了。”江月一口气说完,眼眶也红了。


    “你这般想?”江暮合问道。


    江月的情绪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失态,“小人僭越了。”


    “你放心,你家郎君,还不想死。”


    江月闷闷地告退了。


    江暮合回味着与江月的对话,他怕死吗?


    怕。


    但是更怕心中所念落空,生生看着心爱之人离开自己。


    若真有那么一天,还不如让他先死了。


    他救了就是救了,没有思考后果的必要;暴露了便暴露了,他敢做就敢承担后果。


    上书陛下的那封信,他明示两分的真心,另外的八分他藏下了,他确实是在赌,赌一个可能。


    若是赢了,他乐得圆满。


    若是输了,不过一条命罢了。


    反正他认定她后,他的结局便已经定了。


    全部由她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