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起来，青颂便就来告知怀安县主已经回来了，正在前厅候着。


    “嗯？”


    “就是苑生姑娘。”


    刚睡醒，被这么一提周同月才立刻想起此人，昨晚她问起的时候，于大人也是说的苑姑娘。


    她是淮城善和药堂的主事，这次啟丽山事发前就提前预备了防疫病的药，事发后立即分发下去避免了更严重的危害，后又坚守在现场治病救人，守住了矿灾的后方。可以说没有此人，此次淮城之难不会有此善了。


    父皇特封她为怀安县主，寓意心怀百姓安宁之心，虽无封地却有诰命之身，食朝廷俸禄。


    周同月出得庭院，便见席与风已经等在门外。


    “世子在等我？”


    男人并没否认，颔首走到了她身侧：“昨日的羊汤，很好喝。”


    难得听他先开口，还是个这么蹩脚的话题，周同月举得好笑，却只是瞧着前方随意道：“喜欢就好，不过也不知我准备的，于大人的功劳。”


    身侧却是从善如流：“也当谢过公主提醒。”


    “呵。”她出声一笑，“也罢，多受一个谢也不压身。”


    席与风瞧得出她心情不错，渐渐也没有了重逢时的剑拔弩张的姿态，因而也跟着勾了唇角。


    前厅里已经站了两个人，周同月过去的时候正听见二人说话。


    那女子声音清冷，话却是暖的：“大人的身体还没好透，今日就莫要跟着一道去矿上了。”


    “职责所在。”


    “那我替大人去吧，我如今是县主，这个身份，应该可以吧？”


    于祁就笑了，他缓缓摇头：“我已经无碍了。”


    “怎么可能无碍，我分明……”


    话没说完，于祁面上一正，笑容也压下稍许，他直冲着正门，自然已经瞧见了并肩而来的两人。


    女子也意识到什么，砖面矮身拜下。


    “民女参见公主殿下，”她略一抬眼，补了一句，“参见永宁王世子。”


    “县主不必多礼，”周同月瞧见她微红的脸，只当方才未闻，“我们在此还要住上些时日，这些虚礼，就算了吧。”


    “是！全听公主的。”怀安县主倒是很干脆，起身谢了，“公主唤民女苑生便是。”


    “好，苑生姑娘，”周同月莞尔，“听闻你的预防药剂在这次立了大功，我钦佩姑娘有此远见。”


    苑生却是瞧了一眼边上的城守，摇头：“不是我的功劳。若非是了解于大人的人品，知晓他的反对必非空穴来风，我也不会多想一层。”


    “哦？”周同月望向于祁，“可于大人说，都是姑娘一人之功呢，不仅如此，连上呈父皇的奏折上也是如此写的。”


    “……我……我是村野长大的孩子，打小就经历过不少灾害，地动、雪灾、水患，每一次一旦预防不及，难民营亦是疫病区，瘟疫一起，为祸甚广，”苑生的脸更红了，“我是一次雪灾之后到淮城的，那时候，我就跟着于大人耳濡目染，因而才更相信于大人的判断。只是事出紧急，我们拦不住开矿，于大人在前，我便只能在后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再者，我能跟着师父学习医术，也因于大人推荐，故而，实在不可揽功自居。”


    二人互相谦让，不过可见苑生姑娘更胜一筹。


    周同月复又瞧了二人一眼：“如此，有于大人和苑生姑娘，实在是淮城之幸，南盛之福。”


    “民女、下官愧不敢当。”


    席与风适时开口问道：“方才听苑生姑娘提起，不知于大人的身体如何了？”


    “已无大碍。”于祁答得果断。


    却是一旁的女子欲言又止，想要上前却被他拉住，于祁复又抬头：“世子昨日所查之事，下官此前不好张扬，不过有公主与世子在，下官自然知无不尽。”


    “今日，劳烦大人了。”


    临行，周同月忽而看向留在后边的人：“对了，苑生姑娘懂医术，又了解一方水土，不知可能同我们一起？”


    此言一出，苑生面容一振：“可以吗？”


    “自然的，而且有你在，我路上也不寂寞。”


    “是！”


    如此，二人一同坐上了马车。


    此行的马车是按照她的要求，轻装简行，并无招摇。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头该有的却是都齐全得很。


    苑生看得有些怔住，片刻才小心捧起面前的茶盏，饮了一口搓着杯盏口低头：“原来马车上还能摆小几，还能喝茶用点心，还能卧身。”


    周同月听得噗嗤一声：“这软垫卧榻是我个人需求，骨头懒罢了。小几茶点么，非要往车里塞一塞，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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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什么大问题，姑娘此言，倒叫我惭愧了。”


    “不不不！”苑生赶紧放下杯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到这里却是发现眼前人笑得更开怀，她才意识到对面并非当真怪罪。


    南盛的长公主，原来也是会同她这种人开玩笑的。


    苑生瞧了一瞬才跟着笑出来：“公主……打趣民女呢。”


    “是的呀！”周同月伸手，重新将茶水塞进她掌心，“你这么一大早就进了城守府里，我见那桌上茶都没动，快喝吧，还有点心，我从盛京带的，你尝尝。”


    苑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尤其是这个公主，好像跟她想想中高高在上的人物实在不同，因而也没拒绝，拣起一块新奇的糕点尝了，眼睛瞬间亮了。


    “好吃吗？”


    “好吃！好吃！”她狠狠点头。


    吃完，她又灌了口茶水，发现对面还在小口咬着，姿态优雅极了，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周同月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公主好看，”她虽是声音清冷，可相处想来却是很憨直的人，此番甚至嘿嘿一笑，“我原是孤儿，被老爹拣了，就住在山里，遇见于大人之前，莫说点心了，连饭也是经常烧糊了吃，叫公主见笑了。”


    “哪里见笑？我喜欢你的性子，对我胃口~”周同月学她一般塞进嘴里，大口咀嚼，“嗯！这么吃，还别有一番风味呢！”


    “噗——”


    “哈哈哈哈哈！”


    马车里的笑声传出来，马上的二人对视了一眼。


    “看来公主同苑生姑娘相谈甚欢。”


    “是。”于祁道，“苑姑娘性子直，这些年又一直忙于搭理善和药堂，委实没有什么说上话的同龄人。没想到能同公主说到一处。”


    “此行，其实皇后娘娘还有话要带给你。”


    于祁转首，哽住半刻才问：“什么？”


    “娘娘说，往事已矣，望君珍重，勿负眼前人。”


    车内，二人又分享了几个点心，苑生兴致起来，同她又说了不少淮城往事，期间句句不离的，便就是于大人。


    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谪仙一般。


    周同月听了，终是掩唇小声问：“所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同于大人，是什么关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