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终究

作品:《入君怀

    南地的春比盛京要暖和不少,到了晚上又落了一场雨,细细绵绵的,分明无声,却但凡吸一口气就能感受到它的无处不在。


    周同月坐了一会瞌睡虫上来,一个点头手里的账册就落了地。


    她迷蒙着一张眼扫了一圈,倏地就起了身来。


    推门往外一看,隔壁的屋子仍是暗着,待再往外走了几步,水汽扑面而来。


    可她伸了手出去,却接不住一捧雨来。


    如此天气,竟不知是该不该撑伞。


    席与风进了后院瞧见的便是少女站在檐下仰面看着夜空的模样。


    又或许,是在看雨。


    她张手出去接了一会,待收回去的时候搓了搓,约莫是觉得有趣,复又伸出来往上扬了扬,好似那春雨便似轻纱薄绸,自她掌心轻柔滑过。


    玩得兴起,她又伸了另一只手。


    “世子,公主竟然没睡呢!”木英跟上来瞧见,“这是玩什么?”


    “……”


    “世子怎么不说话了?”


    席与风瞧他一眼,后者浑不知味,单是发现那檐下的公主已经背了手往这边瞧来,嘿嘿一笑:“公主!”


    城守府当真简陋,两个房间同着一个院门,此时他们就站在院门口,没有打伞,木英在旁提着灯笼,晕出一片昏黄的朦胧。


    周同月瞧见细密如毛的雨丝,还有落在他鬓间的茸茸一片水汽。


    官服因着着厚重的潮气,氤氲得越发明丽。


    她没过去,掌心还湿着,顾自在身后的衣袖上蹭了蹭,口中却是一般:“世子辛苦了。”


    “为公主分忧,微臣分内之事。”


    他答得亦是场面极了。


    “今日厨房里煮了羊汤,你喝过没?”她问。


    如此,却是木英来了精神:“有羊汤么公主?!”


    周同月这才注意到还站着的另一个,嘴角顿了顿才道:“你没吃上?哦,对了,于大人说给你们留在厨房了。”


    “当真?!”木英干脆就扭了身,自告奋勇,“哦,我想起来了!临行前管家是说给我们准备晚膳,世子世子~我这就去取!我认得厨房!”


    “你去吧,”周同月比他家主子更快地接口,“世子若是无事,我这里倒是有些问题需要同你商议。”


    席与风没拦住欢呼雀跃的手下,此番瞧见那人已经兀自回屋,他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袍,又瞧向屋中亮着的灯盏,斟酌片刻才拾阶而上。


    没了木英提灯笼,这路,却昭昭就在眼前。


    他带着一身潮气,并未进去,只立在门口。


    里头人全无所觉,像是这屋子并非是她的寝处,而不过是个寻常的厅室一般。


    目光稍一往内,余光便就能瞧见落了帷幔的床铺。


    他猛地垂首:“公主想问什么?”


    周同月已经落座,瞧见他杵在门口,笑了:“怎么?不进来?”


    “夜深,微臣……”


    “那你是想要我站着同你说事?”说罢,她一点头就要起身。


    “公主请坐。”门口人急道,乍起的目光对上她戏谑的眼,错愕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半刻沉静,终于,男人跨步进去。


    他一进来,烛火便就轻摇一息,地上的身影也跟着一晃。


    周同月才发现这房间相比于寻常她的住所,委实窄小,窄小到仿佛只余下二人围坐的桌案。


    她无意识抓过手边的账册在手里卷了卷,生硬道:“世子今日瞧过那矿洞,如何了?”


    这是个安全的问题,能以最快的速度缓解二人共处一室的尴尬。


    顺便平复刚刚一瞬涌起的心潮。


    果然,前一刻还沉默的人立刻给出了答案。


    “回公主,矿洞透水,确实不易开采,另外,”席与风说到这里,眉头几不可见地轻皱,“矿洞之下的水体也不简单,恐与前朝邪毒有关。”


    “前朝邪毒?!”周同月有些惊讶,本只是挑了个话题此番却不由专注起来,“就是那小皇帝用来控制军队,叫将士们短期内力气大涨却变成不知疼痛只知屠戮的活死人的毒?”


    席与风点点头:“据说中了此毒的人,精神完全麻痹,根本不知生死,自然也不晓得疼痛,只会听从下毒之人的指令战到最后一刻。因为下毒人是以自己的血为引制毒,所以除了一人,他们不听任何人的调遣,说是活着,其实已经死了。而且他们死后,这毒也还存在,会蔓延感染,唯有焚尽。因此南盛才有了警冢,其中埋着的,便就是当年毒人惨案受害者的骨灰,他们,都曾是普通的百姓和将士。”


    周同月知道这个毒,当初是永宁王席辞研究出了解药,并以前朝那小皇帝的血重新入药为引,才救下了一批感染不深的人。


    只是还有太多的人遭此毒手后,毒入骨髓,再无转圜之地。


    这也是南盛子民痛恨成氏一族,唤其窃国贼的原因。


    前朝成氏祖就是用此法从大盛手里夺过的江山,到了小皇帝手里,故技重施。


    若无父皇和那些开国功勋,恐怕现在的南盛,早已处处死城。


    “可是此毒已经消失了这么久,怎会出现在此?”周同月忽得又看回他面上,“你又如何确认此毒?”


    “公主莫急,此毒藏于这隐蔽的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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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久,恐怕是当年那小皇帝留下的后手,淮城,也曾是成氏发迹之地。好在时间久远,又因透水减弱了不少毒性,加上此毒需要药引,也就是人血,因此,控制住水体,就不会有问题,”席与风道,“于大人中过此毒,因此认得出此毒的性状,此前他已经将矿洞暂时封起,眼下其下水体工部和司药监的人也会着手处理,此前已有经验,公主放心。”


    周同月单是知道于祁乃是前朝旧人,知晓他曾以身伺虎,留在贼子身边多时,截取情报偷偷传与父皇,却不知原来连他也曾深受邪毒之害。


    “我听母后说,于大人是个顶顶坚强的人,”周同月道,终于想起来,“我还听说,那恶毒的小皇帝给身边常伴左右的都喂了毒,只是喂的剂量少了些,不至于全无心智,却又能控制人,是以最后才能救回。可前朝的宫中,怎么会有除了皇帝以外的男人呢。”


    她怔住了,所以于大人他是……


    那样一个人,怎么会是——


    “他是为奸人所害,本该入京科考一展抱负的年纪却被迫落入宦司,”席与风接道,“此后数年,无颜尽孝双亲,只能长奉命灯以还。”


    知道是一回事,亲耳确认却又是一回事。


    半晌,周同月叹了一口气:“听闻于大人原就是淮城人,如今,他回到故土,守一方百姓万宁,该是放下了心结吧。”


    席与风颔首。


    外头,木英的声音响起:“来了来了来了!”


    他提着食盒,就这么闯了进来,喜滋滋将食盒里的东西都一一拣了出来。


    “木英!”席与风忽得架住他要摆碗筷的手。


    “怎么……了?”


    怎么了?


    席与风头一次想动手点醒他,奈何他抬了手,也只是将某人刚摆下的汤给重新端回了食盒里:“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


    他起身告退。


    木英莫名其妙瞧着,而后才意识到这里是公主的房间。


    顿时脸也白了。


    他讪讪笑着赶紧去搂食盒:“公主,小的告退,告退……”


    二人关门出去,木英回首瞧着那屋内灯火,巴巴凑近了主子:“世子,公主同你商议什么问题啊,很严重么?怎么还特意等到这么晚。”


    不料,前头走着的人忽得停了。


    “世子?”他狐疑唤了一声。


    席与风骤然回首,却见那摇曳烛火倏地熄灭。


    仿佛那盏灯,当真为他而亮。


    “世子?怎么了?”


    “……无事。”


    终究,他也不知她今日原本想与他商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