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打回去...


    如果看到自己不是他们要找的三角恋之一，应该不会打她吧？


    可是...万一，他没看直接打怎么办？


    余湘念斟酌了一下，又往身后靠近家门的地方退了一步，顺便把玄关的门打开了一条缝。


    比对面的门先打开的是电梯的门。


    里面的外卖员手里拎着一份外卖，一抬眼就注意到了一级戒备状态的余湘念，他跟她对视两秒。


    把手里的外卖往她跟前递了递：“你好，余小姐？”


    余湘念木讷地点了点头。


    外卖员把那份包裹严实的黄焖鸡递过来：“你的外卖到了。”


    “......”原来这才是她的黄焖鸡。


    余湘念看着那扇即将打开的门，心头一激灵，接过外卖迅速跟人道了谢，顺着刚刚没关严的门缝挤进房间。


    宋聿开门的时候就只看到了一扇落荒而逃的门。


    甚至还能看到上面的吊坠被甩的摇摇欲坠。


    江别在里面吃东西，注意到动静，抬眼看过来：“不是，你真打人了？”


    “这么响。”


    “放屁。”门被人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对话。


    余湘念看着手里的外卖，一时间没了要吃东西的欲望。


    她不是喜欢跟别人过多交谈的性子，一遇到事情喜欢自己消化。


    就比如现在。


    余湘念对着那份还在冒着热气的外卖拍了张照。


    发朋友圈。


    “外卖：差点见证凶杀现场...”


    *


    隔天依旧是周末，余湘念惦记着跟江悦的约定，早上吃完早餐，就去了江别家。


    外面的门关着，余湘念输了密码进去。


    这个点，阳台的窗帘甚至还没有拉开。


    余湘念坐到沙发上，抬手把刚在超市买的蔬菜水果拿出来，准备等会儿放到冰箱里面。


    江别平常在家并不开火做饭，冰箱里面基本上都是一些速食产品，要不然就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因为一开始没跟江悦说自己搬出去住的事，余湘念索性就伪造一下自己还住在这里的假象。


    冰箱是中规中矩的上下两层，安置在靠近厨房的那一侧。


    余湘念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才去收拾东西。


    江别的房间依旧没有动静，整个房子里，只有她在拿东西的声音。


    秋燥已经过去，十二月份是极致的冷。


    次卧的窗户没关，把门推开个缝，余湘念顺势看过去，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布局。


    帘子卷进来，漏着光照在床前的地板上，里面空无一物。


    他应该不在家。


    余湘念推了房子里的总电闸，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但毕竟是长辈回来，余湘念闲着也没事情干，索性就煨了锅玉米排骨汤。


    排骨要焯水，余湘念没顾上拿手机，在厨房忙活了半个小时。


    炖锅放在厨房油烟机上层的储物柜里面。


    余湘念垫着脚去够储物柜的门，刚一打开里面的塑料餐具一股脑地往下掉。


    余湘念反应不过来，条件反射地放下缩了下，连带着本能地闭上眼睛。


    “笨成这样。”


    江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进来，单手撑着上面柜子的门，轻飘飘地看向她。


    余湘念自从上次之后，就没有再跟江别联系，她往后缩了下，避开他撑在岛台上的手。


    从这个角度，可以很直观地看到余湘念的小动作。


    他抬手，大手扣着她的后腰，“躲什么？”


    后面的桌子上放着余湘念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粘菜板和菜刀，她再这样退下去只能是伤到自己，并且还不会实质性地拉开距离。


    “没躲。”余湘念条件反射地反驳。


    “那你往后退什么？”他每说一句话，身体就更靠近几分。


    “......”她抬眼，“不想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在用他的话回怼他。


    他闷闷地笑了声，“那你回来干什么？”


    江别一早就知道江悦要过来，对余湘念今天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她抬眼：“想回来就回来了。”


    “哦，”江别盯着她，又靠近几分，“可是我不太想见到你。”


    余湘念拧眉，抬手推他的肩膀，“那哥哥倒是把手松开。”


    “我也没想着见你，你既然不想见我——”


    她莞尔：“现在可以出去。”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余湘念就差把“滚”字甩到他脸上了。


    江别扬了扬眉，并没有被她的话激怒，“那怎么办？”


    “我就喜欢看你不爽的样子。”


    他顺势捉住那只抵在他胸口的手，“都这么湿了。”


    余湘念咬了咬唇。


    这人之前也是用这种语气说出的一样的话，只不过时间地点不太匹配。


    “紧张啊，”他慢吞吞地把她的手往自己跟前扯，“妹妹？”


    心脏像是猛地被人攥住，呼吸有些不畅。


    她向来不太会应付这种场景，只能用表面的平静掩饰内心。


    她刚垂眼，门外就传来了江悦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嘴里还在喊着她的名字。


    时间逼近中午十二点，江悦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她在鞋柜边换了鞋就往里面走。


    没得到回应，江悦也没继续喊。


    余湘念握着他腰侧的手紧了紧：“我要出去。”


    他扬了扬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一手撑着上面的油烟机，一手扶在她旁边的岛台上，严丝合缝地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


    磨砂的橱窗将厨房与外面隔开。


    江悦只能看到里面模糊的影子。


    她在门边的桌子旁站定，从购物袋里面拿东西：“江别。”


    余湘念紧张地收了声，神色焦灼地盯着他。


    江别垂眸，抬了抬唇角，故意回复：“这儿呢。”


    “念念呢？”江悦翻找东西的声音不小。


    “......”江别没着急回江悦，转而看向余湘念，“你说不是来找我的....”


    “那六年前强吻我的事也算是翻篇了？”


    余湘念咬了咬唇，淡然地抬眼，注意到他领口那处已经结痂的咬痕，不着痕迹地别开脸：“当然。”


    江别轻嗤一声，别开脸冲着门口的位置，“余湘念在...”


    “啊？”江悦的手顿住，作势就要拉开门一探究竟。


    余湘念被刺激地一个激灵，攥着他腰间的布料逐渐收紧。


    压低声音喊了句哥，“你想怎么样？”


    他敛了敛唇角的笑，偏头冲着门外：“人在阳台。”


    确认江悦被支走之后，余湘念才敢松了口气。


    她趁着江别走神的间隙，推开他，站到另外一边，一脸防备地看向他。


    江别低眉，信步走到她跟前：“你还真的是，把避嫌做的很极致。”


    余湘念抬手打掉他圈在一边的手：“是你让我走的，我做到了，也希望你自己能做到。”


    这是近几天来，余湘念第二次提起这件事。


    他眉心跳了下，冲着那个倔强地背影喊了声：“你还没兑现刚刚的承诺。”


    余湘念伸手关上门：“我没答应过。”


    也不知道说的是哪件事，总之语调听起来格外让人不爽。


    “我这里，过期不候。”


    *


    江悦看上去比上个月更清瘦了。


    她不爱化妆，这次来竟然出奇地化了很浓的妆，但是也依稀能看出来，整个人的气色并不是很好。


    余湘念坐在餐桌上帮她摘菜：“最近是不是又通宵打牌了？”


    江悦的爱好不多，之前她还在这里住着的时候，江悦除了工作上的安排之外，唯一的爱好就是和左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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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舍一起搓搓牌。


    江悦摘着豌豆：“你就不要说我了。”


    她会心笑笑，“我之前让你打的电话，跟人聊了吗？”


    到了江悦这个年纪，最大的牵挂就是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


    余湘念含糊地应了声，算是做了回复。


    江悦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厨房里噼里啪啦的声音打断。


    江别在里面完成她刚刚没煨上的汤，现在只需要再加上水就行了。


    余湘念想不出这其中哪一步需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江悦拧着眉进去。


    她还像几年前，用着一样的强调，说着数落的话，余湘念基本上都能背下来了。


    “你这样，以后哪家姑娘敢要你？”


    江别似乎听笑了，叉着腰倚着身后的屏风。


    他垂着眼，黑色的头发压着眉眼，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唇边抬起的笑。


    很扎眼。


    跟几年前的如出一辙。


    一四年秋。


    余湘念上了小半个月的高二衔接课，就跟着东临一中的同学开始参加学期末的联考。


    她学习能力不差，当时在年段还考进了前五十。


    那时候，学校每次考试都有张贴红榜，余湘念被前桌苏琳琳拉着手挤到了教学楼下面的张贴榜跟前。


    那里的人一如既往地多。


    余湘念对那次记忆尤深，学校难得革新，把高中三个年段的前十名和高二高一的都张贴在一起。


    余湘念的成绩不够格，并没有被公示在光荣榜上。


    光荣榜跟前围满了人，余湘念还没挤进去之前就听见了这件事。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苏琳琳拉着余湘念就要往那个光荣榜跟前凑。


    大多数人都喜欢凑热闹，特别是已经闲下来的学期末。


    再上完最后一节班会课，应该就能放假了，大家都乐得清闲，自然也愿意凑一凑热闹。


    跟前人挤人，余湘念高二的时候才一米六左右，在班级担当得上一句小矮子的称号。


    苏琳琳跟她互相搀扶着垫着脚往里面看。


    高三年段的照片在最上面，那是余湘念第一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江别的学习成绩。


    他的照片被挂在左上角的第一张，余湘念几乎不用怎么挤都能看到。


    少年穿着清一色的白色校服，立领上的暗红色条纹翻着，贴在他喉结的下方，唇角抬着。


    在一众证件照里面显得有些扎眼。


    莫名的，心脏的某处像是被人扯着。


    肾上腺素在某个节点莫名沸腾，余湘念头皮发麻着感受着这种变化。


    她错开眼，冷不防地，对上江别那双含笑的眼睛。


    丹凤眼里是少见的情绪。


    隔着人潮，余湘念像是在跟他隔空相望，四周的声音都听不见。


    像是被人定在原地，双脚逐渐发软。


    倒下去的时候，却忘了自己另一只手还被苏琳琳拉着。


    苏琳琳垫着脚，重心不稳，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摇摇欲坠。


    余湘念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身后是源源不断的人，余湘念揪着苏琳琳的手，暗自闭了闭眼。


    “今晚不回去了？”


    江别的声音落到发顶，他拖住余湘念的胳膊，眼皮耷拉着，敛去了眼眸中的情绪。


    “真想睡这儿？”


    这是距离两个人上次在小巷子里闹矛盾过后第一次交谈。


    从余湘念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耷拉在眼睑处的睫毛，鼻梁很挺，整个人冷得可怕。


    但是手肘处被他触碰到的位置去无端热起来。


    联想自己刚刚关注他的照片的行为。


    余湘念莫名一阵脸热。


    时间像是定格。


    目光所及，只有他近在咫尺的眉眼。


    槐花重新盛开，香味弥漫在他们之间，在某一个节点，似乎还沾染上了某种荷尔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