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作品:《恶毒女配悔改实录》 “不是。”谢臾说。
阳光穿过头顶那片茂盛的槐树叶,落在沈怀盈眉头紧皱的小脸上,谢臾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许鹤清就是这么看着季妙微。”
他想沈怀盈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了。
沈怀盈拳头瞬间就硬了,她确定了,谢臾就是在挑衅自己啊!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一把夺过谢臾手里的药瓶。
然后对着谢臾发出一声狞笑,扭头就走。
谢臾脸上顶着这么一个巴掌印就挺好看的!沈怀盈恨恨地想,就是有点可惜了,当时他们应该在他右边脸上再来一巴掌的!
谢臾站在原地,看着她气鼓鼓离开的背影,也很无奈。
太难了,他想,他还是老老实实在娑婆海里待满一百年吧。
太阳升起,天也亮了,村民们出了家门下地干活,结果一走到村头就看到昨天刚被抓住的那两个“探子”此时大摇大摆地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
这么嚣张!
村民们立刻围了上来,沈怀盈正掐着腰训斥谢臾,希望谢臾以后能够端正自己的态度,不要总想着挑衅她,要多想想怎么能让他们早点从娑婆海那个鬼地方出去。
谢臾嘴上应着是是,应该的应该的,心里想的却是他想过了,太难了。
谢臾好脾气的在那里一直点头,沈怀盈看他认错态度还算诚恳,稍稍满意,她伸手拍拍谢臾的肩膀,说了一句:“下不为例”,然后一转头,就看见她和谢臾的身边围了一大群人。
而且这些人的手里不是提着铁锹,就是拎着锄头,沈怀盈愣了愣,目光从他们的脸上快速扫过,干嘛呢这是?想打架吗?
她扯了扯谢臾的袖子,谢臾侧头看她,就听沈怀盈说:“你掩护,我撤退!”
谢臾沉默片刻,对沈怀盈道:“这种情况下,应该很难撤退吧。”
确实如此,沈怀盈回过头,使劲眨眨眼睛,想挤点眼泪出来,虽然不知道村民们为什么突然把他们围住,但希望他们看在她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放过她这个无辜的小女孩。
村民们看起来更激动了。
好在牛万里等人来的及时,跟村民们解释了昨天都是误会,村民们这才又对沈怀盈露出笑脸,或许是觉得不好意思,吓着人家小姑娘了,他们在离开时居然还有人硬塞给了沈怀盈半块饼子。
沈怀盈犹豫了会儿,低头咬下一小口,依旧尝不出味道,她不开心地努了努嘴,把剩下的饼子直接塞到谢臾嘴里。
谢臾:“……”
真的太难了。
沈怀盈擦擦嘴角,抬头看向牛万里,问他:“你们查出是谁杀了牛三斤吗?”
牛万里说:“他当了逃兵,被人发现,就杀了他。”
“就这样?”沈怀盈微微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那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目前查到的就是这样。”牛万里说。
沈怀盈哦了一声,低头看着在自己脚下忙忙碌碌的小小蚂蚁,它们正抱着从她手里掉下的饼渣快乐地奔向树根下的巢穴,可只要她一转身,一抬脚,它们的快乐就会戛然而止。
良久后,沈怀盈抬起头,向牛万里问道:“他死的那天是不是下了场雨?”
牛万里点点头,有些奇怪沈怀盈怎么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沈怀盈抿了抿唇,眉头一会儿皱紧一会儿松开,她看看牛万里那张依旧冷酷的面孔,又抬头望向牛家村后面那座不算很高的黑猪山。
她的表情带着几分踌躇和不安,纠结了好久,最终她还是开口问道:“他的死跟那场雨没有关系吧?”
沈怀盈这话刚一问出口,她对面的牛万里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他问:“你知道什么?”
沈怀盈摇摇头,小声地问:“所以是有关系的吗?”
“是。”牛万里答道。
沈怀盈愣住,她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连呼吸好像都静止了。
居然……真有关系。
“是……是怎么回事?”她低声问道,声音有些发虚。
牛万里解释道:“正常来说,官府发现逃兵,会先将其逮捕,然后确认身份,根据所在军队是否处于战时,判处流放,或者斩首,而不是直接将其斩杀。”
不过在乱世里,规矩什么的也没几个人放在心上。
“那牛三斤是怎么……”死在那里的。
后半句话沈怀盈有些说不出口。
“因为……”牛万里稍稍停顿,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哀伤,他抬头向埋葬着牛三斤的那座黑猪山上望去,声音有些沙哑。
“巧合吧。”他这样说。
昨天他们在山下找到牛三斤的尸体后,立刻判断出穿过他胸口的那支箭矢是来自早已投降的化安城的守军。
牛万里当即带上人马去城里抓人,化安城城门校尉心理素质不大行,见到牛万里等人来势汹汹,以为自己跟帝都那边联系的事暴露,直接跪在地上抱住牛万里的大腿求饶,他们稍加逼问,这人就什么都招了。
当年红溪军刚一抵达化安城,这里的知县就带领手下的官员投了降,玄师见他们还算识趣,加上那时他的手底下确实没什么人才,也就放了他们一马。
不过近两年天子派了大军剿灭各方叛党,红溪军接连战败,化安城的官员人心浮动,毕竟红溪军如果真的败了,日后朝廷清算起来,他们这帮人砍头都算轻的,那是要抄家灭门的。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忍不住偷偷向帝都那边传递了消息,重点表达了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中心思想,又侧面表示自己之所以没有以死谢罪,只是在忍辱负重,等待时机为朝廷效力。
半个月后,朝廷回了信,信中将他们狠狠申饬了一顿,同时允许他们戴罪立功,叫他们整理好城内军务,随时准备接应朝廷的大军。
牛三斤死的那天,城门校尉带着手下在城外试射,是他下令让他的手下射死了牛三斤。
听到这里,沈怀盈好奇地出声问道:“不是说巧合吗?”
牛万里看了她一眼,继续说了下去。
城门校尉被抓后,先是指责牛三斤不该做逃兵,然后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确实没按官府的律令来,最后又把一切推给了老天。
“是老天要他死,是老天要他死的啊!”他坐在昏暗的牢房里,冲着牢房外面的人咆哮着,哭诉着。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个艳阳天,太阳很大很大,天上没一点云彩,我们去城外的小南山下射箭,本来射得好好的,可偏偏突然下起雨来,那箭上抹了桐油,不能淋雨,我就下令让下面的人赶紧收拾了回城去。”
他们就是回去的路上看到了那个逃兵,又因为那时在下雨,他们懒得去追,所以——
他下令射杀了牛三斤。
牛万里终于将这桩惨剧的始末都说完了,沈怀盈呆呆站着,半晌她才带着叹息轻轻说了一句:“这样啊……”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牛三斤是自己杀死的吗?不是。
可没有那场雨他会死吗?不会吧,至少那个时候是不会的。
她要怎么办呢?
对面的牛万里脸色凝重,沉声问她:“现在你能告诉我,你们来牛家村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沈怀盈沉默了一会儿,她低下头,轻声说:“来完成牛三斤死前的心愿。”
“死前的心愿?”牛万里眉头皱起,问,“他死前有什么心愿?”
沈怀盈登时泄气道:“不知道。”
“那你们为什么要完成他的心愿?”牛万里追问。
“不告诉你。”沈怀盈一脚把前方的小石子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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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顿了一会儿,又抬起头问,“他不是跟那个牛老爷一起走的吗?怎么又当了逃兵了?”
“我不知道。”牛万里说。
不想打仗的牛三斤为什么会加入赵家军?
既然做了逃兵,那他是想回家吧?
他现在这样算是回家了吗?
沈怀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到底该怎么办啊!
牛万里见在他们这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带着他的那群兄弟们进城去了。
沈怀盈坐在树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好了,是继续去查牛三斤的执念,还是回娑婆海去。
过了中午,沈怀盈第一天来牛家村时在村口遇见的那位大爷又来了,他坐在树下摇着蒲扇,像是在等什么人来。
沈怀盈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想出来,她拍拍自己的脸颊,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就凑过去问道:“大爷,您跟牛三斤熟吗?能跟我说说他的事吗?”
“怎么?”大爷转头看她,笑呵呵地问,“你这个小姑娘看上我们三斤了?总打听他的事。”
沈怀盈一愣,随后低下头,捧着脸故作娇羞道:“诶呀!大爷你干嘛说出来呀!”
这回轮到大爷沉默了。
不是他看不起三斤,实在是这二位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跟他们这些人扯上关系的。
“三斤啊……”大爷长长叹了口气,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黑猪山,他说,“三斤是个好孩子啊。”
沈怀盈使劲点头。
大爷看她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最后干脆把目光投到了别处,慢慢说起从前的故事。
沈怀盈就这么坐在村口的石头上,安静地听着大爷讲故事,渐渐的,干完农活的村民们回来了,也聚在这里,跟大爷一起闲聊,他们说的不仅仅是关于牛三斤的,还有关于牛婶子、牛万里、牛采薇,牛家村的每一个人。
等到太阳落山,暮色四合,村民们一个个都回家了,大爷还摇着手里的蒲扇,哼着小曲儿。
等他哼完了,沈怀盈问他:“大爷,天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啊?”
大爷没有回答沈怀盈的问题,反问她:“小姑娘,你不也没回家?”
沈怀盈被问得哑口无言,抬手就在谢臾的腰上狠狠锤了一下。
谢臾侧头看她,无语。
大爷直到快亥时了,才起身背着手慢悠悠地回了家去。
沈怀盈没法回家,她只能在石板上躺下,凑合一晚。
其实今天有不少村民邀请他们两个去他们家里住,但沈怀盈都拒绝了,这里就挺好的,一抬眼就能看到月亮。
她在石板上拍了两下,谢臾便识趣地坐下,沈怀盈的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皎洁月光下,少女静静地沉睡着,紫色的衣裙从石板上垂下,上面落着许多黄色的小花,像是一幅工笔描绘的美好画卷。
然而事实上,沈怀盈根本睡不着,她闭上眼,牛三斤那张有些腐烂的脸就浮现在她的面前。
牛三斤死了,可他在她的脑海里却越来越鲜活。
他会在夏天跟伙伴们一起跳进河里,学着狗刨扑腾,会在冬天牵着家里的那条老黄狗给牛大爷送柴火,会在过年时被身后突然响起的鞭炮声吓得忘记结巴……
可他已经死了。
“人死了会去哪儿?”沈怀盈抬手推了一把闭眼假寐的谢臾,向他问道,“会去投胎转世吗?”
“我还没死过。”谢臾睁开眼,答道。
多么无懈可击的回答!
沈怀盈深吸一口气,老气横秋道:“那你要加把劲啊,小谢!”
谢臾也不生气,他只是微笑着对沈怀盈说:“好的,主人也一样。”
沈怀盈磨了磨牙。
谢臾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