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玖苏选择通过点开人物界面来暂时逃避一下问题。


    目前三个立绘全部都亮了起来。


    沈康安立绘下面挂着两行字：


    【当前好感度：70】


    【忘不了的人。】


    江玖苏继续看别的攻略对象的立绘。


    崔兆玉好感度数值显示为50。


    崔昭则是意外地停在了30没有动。


    崔昭脑子不正常，而她又不愿意把沈康安继续扯进来，如此看来也只能继续专注攻略崔兆玉。


    崔兆玉......


    面容昳丽的少年给她留下的最后的印象是倔强和争吵，还有莫名其妙的自暴自弃。


    明明她都救了他那么多次。


    若是觉得他不值得，她又怎会做出那些努力？


    可一想到他对此一点记忆都没有，她原本对他的恨铁不成钢也少了许多。


    那还能怎么办？


    虽然狠话都放了，但还是窝窝囊囊收拾收拾继续攻略吧。


    江玖苏叹了口气，退出了人物界面。


    1987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建议玩家攻略崔昭。”


    通关了强制支线人物，江玖苏也就没有再同1987闹别扭：“为什么？”


    1987回答：“游戏副本世界为全仿真数据运行，部分NPC的好感度数值无法准确地在人物界面显示。”


    “攻略崔昭的风险较大，无法预测该NPC行为。建议玩家更换为崔兆玉或者沈康安。”


    管他好不好预测。


    她不乐意攻略，再加上崔昭给她带来的压迫感，江玖苏自然是敬而远之。


    见她一直不说话，崔昭也极其有耐心地等着。


    “我找二少爷有事。”江玖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劳烦大少爷操心。”


    男人听到她冷淡的话，面色却不变，只是笑着看着她：“苏娘什么时候和玉儿这么熟了？”


    “还是说——”他慢慢地说着话，“苏娘想起了什么？”


    崔昭盯着她，像是要把她所有的反应都要收到眼底。


    可是面前的少女却只是面容平静，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


    她摇头：“我还是不记得。只是刚刚见你屋内的佛像，总觉得吓人——”


    她当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如今看来，那木佛像大抵也是它所幻化出来的实体罢了。


    崔府里有着能因为人的想法而改变现实的存在。与其说是鬼神，倒像是精神污染。


    由人心底里升起的欲望而产生的精神污染。


    崔昭笑了。


    “我叫人把它处理了。”他说着话，手玩起了她散下来的发，“苏娘若是觉得害怕，便拿我之前留给你的玉佩，放在枕下。”


    “那玉佩被法隐寺的大师开过光。”头发暧昧地绕过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苏娘必然不会受邪祟所扰。”


    江玖苏表情终于僵硬了一下。


    把崔昭玉佩放在枕头下面对她来说比被它缠上还要吓人。


    目前她虽知道了它的存在，可崔昭是怎么同它纠缠上的，如今的他到底还留着多少人性，她一概不清楚。


    他现在为何还要同她虚与委蛇，假装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她更是想不明白。


    若是他能用它来做那么多事情，又何必不杀了她？


    反而还把后来的原身当作救命恩人对待？


    她如今虽然想起了那错乱的时间中的记忆，但怎么进入的游戏，在她进入游戏之前的原身是谁，她一概不知。


    1987默默提示道：“在玩家进入游戏副本世界之前，玩家的角色均有AI根据设定剧情运行，不存在主体意识。”


    江玖苏：“……可怎么想，时间顺序都不对。”


    1987沉默了一会。


    “时间是人类的产物。”他说，“在游戏副本世界，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在世界加载前都是不确定的。”


    见江玖苏又发起呆，男人唇角勾起了笑。


    手上的动作微微一用力，把放空着的少女拉近了他的身边。


    两人凑得很近，他看着她的眼，让江玖苏一下子回过了神。


    “你——”


    还没等她来得及发问，她就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那敲门声有些急切。


    可身前的男人却恍若未闻，只是含笑凑得更近，接着吻上了她。


    江玖苏骤然瞪大眼。


    他整个人笼着一层温柔的假象，然而唇瓣却冰凉至极。


    他的唇贴上来的一瞬间，她感觉像是被某种冷血的蛇类所贴了上来，温柔、带着耐心，耳鬓厮磨，带着莫名的香气。


    他的舌探入，与她纠缠。


    “呜——”江玖苏皱眉，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他纹丝不动。


    那精瘦有力的身子，藏在宽大的广袖之下，现在正牢牢地锁着她。


    可恶！


    她心一横，直接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他的舌。


    却没想到对方变本加厉地吻着，没有任何放开她的意思。


    江玖苏气急，直接用力咬了下去。


    崔昭终于把她松了开来，却依旧弯着眼角。


    他边笑着边缓缓伸出舌，舌尖红润而微微肿胀。


    那张本该温润如玉的面容，因这一举动骤然带上几分妖异，彻底打碎了公子温雅的假象。


    额头的宝玉也没了光，仿佛堕落的圣洁，从云端坠入尘泥。


    肮脏而诱惑。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响，江玖苏一瞬间以为两人回到了第一次交谈的时候。


    门外站着木佛像，门里面则是握着长剑挡住她的崔昭。


    崔昭根本没有理会敲门声。


    他低低地对着面前怒视着他的少女道：“苏娘......”


    他的笑容几乎称得上明亮平和，如果他的身子没有死死地贴着她的腰的话。


    “你果然想起来了。”


    下一刻，门被人猛地踹开。


    面容艳丽的少年冷着脸闯入屋中，却在顷刻间僵立原地。


    男人衣襟半敞，雪色锁骨若隐若现。两人的乌发散乱交缠在床榻之上，衣摆凌乱叠合，他的手还稳稳覆在她的腰间。


    江玖苏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崔昭，而在旁人眼里，却宛若情意缠绵。


    崔昭唇边残留的水光，鲜红的舌尖与她带嗔的神色交织在一起。


    这一幕落在崔兆玉眼中，霎时叫他心底一凉，血液都像被冻住了。


    嫉妒宛如毒蛇，寸寸啃噬着他的心脏。可那并非只是单纯的嫉妒，而是深骨的怨恨。


    又是崔昭。


    永远都是崔昭。


    从名讳到命运，都被他夺走——


    如今，连他在乎的人，也不放过。


    崔昭眼神望见了崔兆玉。他慢条斯理地合起来了领口，端起了一副兄长的姿态。


    一副崔府温雅大少爷的姿态，眼神里甚至带着关切：“玉儿，你怎么来了？”


    虚伪。


    恶心。


    崔兆玉的唇颤抖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用一贯的冷嘲热讽来掩饰情绪，可他现在脸色的苍白连通身的金银珠宝都压不下去。


    “......不知廉耻。”


    他声音抖着，喉咙里只挤出来这四个字。


    江玖苏心中飞速想着弥补的办法，却见到崔兆玉直接转身离开。


    下意识的，她却觉得崔兆玉并非在骂她。


    那他实在——


    还没等她想清楚，崔昭便作出了一副无奈的样子：“玉儿年纪还小，做事冲动，苏娘莫要放在心上。”


    江玖苏猛地把他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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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故作平静，“我要走了，大少爷。”


    崔昭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既然苏娘都想起来了，怎么什么问题都不问？”男人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苏娘的手段不是很多么？”


    莫名其妙出现的药、可以逼迫人说真话的东西。


    可太有意思了。


    他眼底划过炽热与兴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还是说苏娘喜欢我之前的样子？”


    男人温温柔柔地笑了，“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成为那样。”


    面前的少女并不知道，他在那几近灭顶的无聊之中第一次见到她时，是怎样的感受。


    多么有趣。


    因为无聊，他明明觉得恶心，却仍旧一口口咽下混着血的药。


    因为无聊，他便静静地等着，等到它或者沈康安来收走他的性命。


    他一直在等自己的死期。


    恶心与无聊如影随形，可比起恶心，真正让他难以忍受的，还是那绵延不绝的无聊。


    可等到她跟着他回府之后，她也变得无聊至极。


    他原本想不通，后来却在一起与它的交流中，得知了她不是她。


    那么她是谁？


    鬼使神差地，他同它时隔多年再次祈求——


    他想要苏娘回来。


    门外的存在猖狂大笑，而她也如约出现了。


    只是不记得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多么完美。


    但如今面前这个想起一切的她，却让他胸腔里的血液便翻涌不休，激动得几乎要将他撕裂。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少女依旧不肯承认，“莫要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说着，她一把推开他，往外走去。


    他垂下眼。


    “苏娘，你会回来的。”


    崔昭低声道。


    因为它从来没有失约过。


    也因为他每次祈求，欲望都足够强烈。


    少女顿了顿，身影消失在了门外。


    江玖苏以为自己又要被崔兆玉拒之门外，却没想到她刚走出去，就被一个人拉到了一旁的草丛中。


    ......是谁？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自己的嘴被人捂住。


    崔兆玉的声音刻意压低：“别出声。”


    江玖苏立马闭嘴，却发现两个婢女正神色匆忙地朝着崔昭的屋子走去。


    她们的脸色称得上难看至极。


    “老爷的镖队好像遇上了山匪，夫人读了信一下子就昏过去了——”


    其中一个婢女面色惨白，声音都在抖。


    “快去叫大少爷！这府里眼下也没人能做主啊！”


    “可兰韵也不见了！”另一个更是急得快哭。


    “二少爷屋里也没人，咱们之前辛苦准备的二少爷和大少爷的生辰礼全都乱套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面色惨白的婢女急得跺脚：“都怪你！早些时候就该盯紧兰韵的！”


    另一个在如此指责下更是着急了。


    “我怎么知道她会跑！再说你自己不也没看住二少爷么！”


    她们俩匆匆忙忙地路过了草丛，并没有发现躲起来的两人，而是直接跑到了崔昭的屋前。


    江玖苏刚想提问，却被身后的少年拉了起来。


    “我们先走。”他低声说着，拉着她跑了起来。


    回到屋中，崔兆玉锁好了门。


    他抿了抿唇，接着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对着江玖苏说道：“你说的没错。”


    “我想活下来，玖苏。”


    少年看着她，“我们一起杀了长兄罢。”


    他的声音里带着诡异的平静，却让江玖苏一下子呆愣在了原地。


    她没有看到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正在不停地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