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作品:《她不做权臣》 贺兰瑾轻轻撩开门帘,缓步走了进去。正厅内的光线比外面暗些,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正中央的梨花木大案后,坐着一位身穿深黑色官服的男子,面容冷峻,眉眼间透着几分疏离,正是督查司司尊陆衡。
他面前摊着厚厚的卷宗,手里握着一支狼毫笔,见贺兰瑾进来,只是抬眼扫了她一下,便继续低头看卷宗,语气平淡:“何事?”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厅内,才发现案前还站着四男一女,皆身着与她同款的司正官服。显然,这是督查司除她之外的五位司正,想来是在与陆衡议事。
贺兰瑾压下心底的微讶,脚步平稳地走上前,在案前三尺处停下,微微躬身行礼,声音清晰而恭敬:“典案司司正贺兰瑾,今日正式到任,特来拜见司尊。”
陆衡握着狼毫笔的手没停,笔尖在卷宗上沙沙滑动,目光依旧落在纸页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可话里的嘲讽却毫不掩饰:“郡主身份尊贵,又是陛下亲封的大将军,陆某这督查司的小小司尊,怎敢受郡主的拜见?”
贺兰瑾的指尖在袖中轻轻攥了攥,随即又缓缓松开。陆衡在陛下面前忍下的亏,恐怕一时半会消不下去了。
她缓缓直起身,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几分不卑不亢:“司尊说笑了,身份而已,皆是御赐。今日华瑾入职,身着司正官服自然也是御赐。如今我便是督查司的一员,理当遵守司中规矩,前来问候司尊。”
陆衡终于停下笔,抬眼看向她。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盯了她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如此说来,日后在督查司,郡主也按督查司内的规矩行事?”
“自然如此。”贺兰瑾毫不犹豫地应下,没有半句推诿,“司尊若有指示,尽管吩咐即可。”
陆衡似乎不相信,冷笑了两声,只挥挥手,示意他知道了。
“属下还有一事。”贺兰瑾向前小挪了一步,“方才我去典案司交接,听闻司尊吩咐众人整理卷宗,此事本是典案司分内之责,华瑾本不该多言。只是华瑾初来乍到,还不熟悉业务,难免耽误大家时间。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陆衡,眼神里没有半分推诿的怯懦,满是坦然:“华瑾只能斗胆来请司尊宽限,若不是急要,可否请司尊宽限三天。”
陆衡听完心情明显好转,甚至一直微皱的眉头也略显舒展,他将笔轻轻放在笔洗里,墨汁在水中晕开浅浅的涟漪,语气也比刚才缓和了不少:“这些卷宗本就不是急着要用的差事,只是因典案司近日懒散。既然郡主已经这样说,七日内整好即可。”
贺兰瑾拱手俯身:“谢司尊。”
她侧身转向案几旁静立的五人,只是微微拱手,语气谦和却不失分寸:“华瑾初入督查司,尚未登门拜访诸位司正大人,今日在此仓促相见,礼数不周之处还望诸位海涵。往后同在一处当差,还请诸位大人多多提点指教。”
能在督查司坐到司正之位的人,个个都是察言观色的人精,陆衡的不悦摆在明面上,他们自然不愿在这个时候违逆顶头上司,更不会贸然与她这个不受待见的新同僚热络。
果然,话音落下后,几人只是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或点头示意,或眼神回避,竟无一人开口回应,场面一时又陷入了微妙的沉寂。
贺兰瑾也算有几分心理准备,不至于被这般冷遇就乱了阵脚。她正欲收回手,向陆衡告退,一道铿锵有力的女声却突然打破了沉默:
“在下明月,现任诏刑司掌刑使,早听闻郡主在北境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日后也请郡主多多指教了。”
说话的正是站在五人中间的女子,一身深黑官服衬得她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飒爽,正是之前张首辅在陛下面前提到的明月。
“明大人客气。华瑾也久闻明大人断案利落、行事磊落之名,日后还要多向明大人学习。”贺兰瑾听到明月的声音,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诏刑司本就是六司之首,明月更是陆衡的爱徒,她既已主动表态示好,其他几位司正哪里还敢再端着架子,纷纷自报家门。
贺兰瑾也都一一回礼,将几人的名字与职位默默记在心里。
“既如此,华瑾就不耽误几位大人议事了,先行告退。”贺兰瑾再次向陆衡躬身行礼,又朝着几位司正点头示意,才转身稳步走出正厅。
宋萧正站在正厅门口,和守值的小吏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见贺兰瑾掀开门帘走出来,她立刻匆匆跟小吏告别,脚步轻快地一路小跑追上。
“怎么样,司尊为难你了吗?”宋萧紧张兮兮。
贺兰瑾无奈地弯了弯嘴角:““没有,人家做到如今的地位,眼界和格局都是有的,和我斤斤计较做什么。况且,关于整理卷宗的期限,还一次性松口给了七日。”
“七日?!”宋萧眼睛一亮,脸上的紧张瞬间被惊喜取代,随即又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那这么说,司尊人还挺好的。”
贺兰瑾浅笑着不语,毕竟,千年的狐狸,哪会轻易露出自己的尾巴?
徐久青做事倒是颇有效率,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竟已将人手分好组,把整理卷宗的流程安排得井井有条。
最靠前的一组正围着几个大木箱,将里面的案卷按年份逐一分拣,堆成整齐的小摞;第二组则守在长桌旁,把同一年份的案卷再按类别细分;第三组拿着登记册,对照案卷信息一笔一划记录;最后一组则抱着登记好的案卷,快步往架阁库的方向送。
整个庭院里虽忙碌,却丝毫不乱,连空气中的尘埃都仿佛跟着有了章法。
贺兰瑾一进大门,便径直扎进忙碌的人群里,目光扫过各个组别,想找个能搭上手的位置,好出一份力。
挨着最近的是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手里正捧着一摞天民事的案卷,见到贺兰瑾走过来,吓得手一抖,案卷差点掉在地上,战战兢兢连话都说不利索:“郡......郡主,您快、快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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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吧,外面风大。”
贺兰瑾刻意放缓了语气,还扯出一个自以为极具亲和力的笑容,正准备说话,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拖着长腔,满是讥讽:
“是啊,人家可是郡主,千金之躯哪能碰这些沾灰的案卷?我们这些粗人惯了,累着倒没什么,可别累着郡主了,到时候要是传出去,说我们典案司的人不懂规矩,怠慢了贵人,反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最后几个字突然变得含糊不清,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咕噜咕噜的没了声音。
贺兰瑾侧过头,正好看见徐久青硬扯起的嘴角,一只手死死捂住说话男人的嘴。说话的男人虽被捂住嘴,眼睛却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贺兰瑾觉得好笑,她朝着徐久青扬了扬下巴,语气轻快得像在叫熟人:“小青。”
徐久青立刻松开捂人的手,动作麻利地转身,对着贺兰瑾俯身拱手,:“属下在。”
贺兰瑾却没提刚才的事,语气满是公事公办:“方才我去见司尊,已经向司尊禀明,司尊宽仁,允我们将这些卷宗七日内整好即可。”
这话一出,庭院里的动静明显顿了顿。原本埋头干活的小吏们都悄悄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惊喜,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徐久青还没反应过来,旁边本来凶神恶煞的男人眼睛却骤然亮了起来。
贺兰瑾继续说道:“所以,徐大人也为我安排一份活计吧。”
徐久青这才回过神,连忙摆手:“大人您是司正,只需统筹调度即可,哪能让您做这些粗活?属下们......”
饶是贺兰瑾说破了嘴皮,也只在徐久青那儿得到一份在架阁库整理书架的清闲差事。
一进架阁库就被一股暖意包裹,空气中混着纸张的陈旧气息与炭火的暖意,格外安静。她走到靠墙的书架旁,指尖顺着一排排卷宗的脊部轻轻划过,目光扫过上面标注的年份——承宁十六年、承宁十七年、承宁十八年......
她顺着年份往下找,承宁十八年的标签下,卷宗编号从28、29、30,直接跳到了32、33......中间的31号,竟空着一个位置。
她缩回手,又重新仔细找了一遍。从承宁十八的最后一卷,到承宁十九年的第一卷,反复确认了三遍,承宁十八年编号31的卷宗,依旧不见踪影。
想必,那正是二哥案子的卷宗编号。
架阁库内静得只剩暖炉燃烧的噼啪声,贺兰瑾指尖还停在那处空荡的书架格子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动静,紧接着,宋萧的脑袋就从门口探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雀跃,:“郡主,饭送到了。”
贺兰瑾轻轻点了点空着的位置,舌尖顺着后槽牙舔过,转身向外走去。
两人刚走出架阁库,就见庭院里的众人已经放下了手头的案卷,一个个围在院中央,眼神亮晶晶地盯着那一排摞得整整齐齐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