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作品:《她绝不可能只为摆摊》 “我们通常把它叫做……黑市。”
“原来是这样。”知言了然道,“可黑市入口,怎么偏生是这口枯井呢?”
沈放之突然开口道:“黑市入口不止一处,这只是其中之一。”
“不能换一个更……”知言斟酌着用词,“更安全的入口吗?”
沈放之道:“你确定要去其他入口?”
这话一听就不对劲,她自然不会闲得没事自讨苦吃。
于是知言十分知趣,顿时乖巧道:“师兄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总之,这口枯井已算是极好的。
……但要跳井还是需要一些心理准备的!
商不缺讲完故事,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撩起下摆,跨过井沿青苔,作势就要跳下去的样子,还回头对她笑道:“这位置绝佳,还是我商家与千机阁有生意上的往来才能知晓的!”
话音未落,他已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一息、两息……十息过去,井底仍无声响,连衣袂摩擦都未传出。
……
知言往井口挪了挪,又一阵阴风刮上来。
她忍不住抖了抖,“真、真的要跳下去吗?”
能不能照顾下老弱病残!除了不怎么老,其他三项她可是都完美命中了!
身旁响起沈放之低低的笑声。
知言不明白他在笑什么,睁着圆圆的杏眼瞪着他。
沈放之收了笑,“嗯”了一声,说:“你现在身体这状况,的确可能经不住传送阵。”
知言:……
原来是传送阵啊!
害,瞧你们这搞得,人家还以为要跳井呢。
她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传送阵应该就没那么可怕了吧!
还没等她回话,就见沈放之动作不断。
一会儿见他单手掐诀,没多久她周身便泛起微弱寒光护体;一会儿见他双手合十,淡金色的屏罩便悄然出现,把她笼住;又见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条银纹闪动的雪色软绫,灵巧地系在她腰间。
总之,里三层外三层裹完,她整个人几乎被被一层无形的茧给包裹住了,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和一双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
这双眼睛眨了眨。
看起来是为了保护她,但是不是也有点太过了?
但又一想,她可是因为替他做诱饵差点死了!得他费心些也不算什么。
沈放之做完这些便恢复了神色淡淡的模样,道:“保护好剑元。”
知言低头:“哦。”
原来是担心剑元。
她又抬头:“师兄你呢?”
“你是在担心我吗?”
“对啊。”知言答得利索,“商不缺说你没了剑元轻则折损修为,重则……”她想了想,没想起来,“重则什么来着,总之就是不太好。”
她拉住沈放之的衣袖,“师兄,你跟我一起吧!”
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啊!也不知道传送过去是个什么情况,万一她倒霉走散,那洗髓丹得多久才能做好?
以她抽卡常年保底、在工位好好写着策划案都能猝死穿越的非酋程度,她怀疑哪怕这是小概率事件,也极有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沈放之却低头盯着她的手。
知言以为他不同意,讪讪地放开,“那要不,你先把剑元拿出去?”
不然真有个万一,剑元出了问题她也得死。
沈放之语气沉了沉道:“你当剑元是什么,想放进你体内就放进,想拿出时便随意可拿出吗?”
知言奇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沈放之甩开她的手,手中的衣料被骤然抽走。
这动作是生气了。
她靠上去重新拽住他的袖口,指尖在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腕侧,传来他略低于常人的体温,带着微微的凉意,体内的剑元因此而轻轻颤动起来,好似受到了某种召唤。
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般,不一会儿似有灵力在她体内缓缓流转,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知言有一瞬间的错愕,可下一秒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大概是错觉?
她没再多想,而是仰起脸看着沈放之,眼角弯成月牙,笑得十分诚心道:“那果然我们还是一起比较好。”
沈放之看着她脸颊陷下的浅窝,想用指尖戳一下。
他按捺住这莫名涌起的冲动,道:“我们?”
“是啊。”知言又点头,“不是我们……难道还有其他人?”
本来就觉得阴风测测,他这句话更是让她后颈一凉,汗毛都立了起来。
沈放之道:“师妹说得对,我们一起。”
他将“我们”二字故意说得重了些,知言有些不明所以,但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又好转起来,她也就放了心,抬手间将小推车连带着魈罗兽一起收进了玉镯中,准备跟着沈放之“跳井”。
知言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俨然一副随时准备赴死的模样。
真不怪她,虽然明知井内布有传送阵,可至少它看起来还是一口井,她实在是没办法当它只是个楼梯似的一脚踩进去。
听到她的叹气,沈放之朝她伸出一只手,“怕就牵着我。”
“谢谢师兄!我就知道师兄还是关心我的!”
知言毫不犹豫,顺势就牵住他的手。
掌心相贴,她手心的温热混着柔软的触感,透过皮肤一点点渗进来。
沈放之愣了一下,他喉结微动,虽然没抽回手,但仍迟疑了一下,道:“……我是让你牵我的衣服。”
“哦……”
短短几日,知言已经把“靠近他”养成了习惯,刚才下意识就去牵了他的手。闻言她赶紧松手,转而像之前那样,只是轻轻拽着他的衣角。
掌心的温度突然离去,他又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沈放之微微蜷了下指尖,无意识地挠了挠自己手心那点残留的余温,心里竟生出一点莫名的失落。
他微微蹙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收拢心绪,转而不再自扰,抬步便向井口踏去。
下一瞬,极弱的银白光芒出现,有符文自虚空浮现。
之前商不缺走得太急,衣袂一掠便没入井口,她根本来不及看清端倪。而现下沈放之却有意放慢,长靴轻抬,她这才看到,其中有法阵辉光流转,阵纹如藤,逆旋而升,恰好托在他脚底。
他又缓缓迈出第二步,法阵将他稳稳承于半空。
知言屏息踏出一步后,脚尖所触之地也亮起辉光,阵纹如树藤般缠上她的踝骨,有一丝凉意,却奇异地令人安心。
她又学着沈放之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将另一条腿也迈了进去,不知是不是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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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紧张,身形一晃,她感受到短暂的失衡,惊得她另一只手一把揪住了他腰后的衣料。
两人几乎面对面贴在一处,她额头抵着他下巴,呼吸相闻,衣袂交叠。
这个姿势,仿佛她在主动抱他。
知言忙不迭想松手,却听头顶传来低哑的声音:“……别动,阵光未稳。”
她便听话不动了。
下一刻,银芒霎时裹住二人全身,托着他们徐徐下沉。
知言明显觉得自己往下落,但想象中急速下坠的失重感却并没有传来。
她的脚尖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托住,又过了会儿,似乎触碰到了一层无形而有质的水膜,微微冰凉,带着一点阻力。
知言不自觉攥紧沈放之的袖口,“……原来真的不会下坠。”
沈放之侧首,眼底映着阵中的点点辉光,她紧绷的指尖、微颤的睫羽,乃至轻抿的唇线,尽数落尽他眸底。
紧接着,那层“膜”波动起来,产生了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吸力,将她整个人缓缓地拉了进去。
忽然,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破碎!
井口的圆形天空化作一团旋转的光晕,迅速远去、消失。他们被包裹在一条光怪陆离的通道之中,四周是飞速流窜、难以名状的色彩洪流。
知言觉得仿佛化作了一粒微尘,正在被某种力量裹挟着穿越虚空。一种轻微的眩晕感袭来,就在这时,一只冰凉但稳定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天旋地转的感觉猛地消失。
再一看,双脚骤然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知言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涌入鼻腔的空气捎带着浓重的尘埃气息,像是推开了一扇久不打扫的房门。
抬起头,视野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个广阔的巨大地下空腔,穹顶隐没在昏暗之中,唯有一些消耗灵石的挂灯从上方垂落,提供了微弱的光源。
极远处,一座巍峨的建筑拔地而起。
它主体由无数金属和某种发光材质交错嵌合而成,数条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锁链从建筑的不同高度延伸而出,连接着空腔的岩壁。
阁楼周身点缀着无数窗口,里面透出明亮又近乎威严的金色光芒,在这昏暗的地下世界中,如同灯塔般醒目。
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无形压力。
从它延伸出来的道路有且仅有一条,似乎是由某种兽骨拼接铺就,骨骼缝隙间隐约有暗金色光源流动,好像是某种阵法的残留。
沿道路两旁排布的,是密密麻麻和形态各异的摊铺,有的金雕玉砌,有的则是简陋的棚屋,唯有一点相同:几乎所有人都用兜帽、面具或法术遮掩着面容。
这就是千机阁的“里世界”,商不缺口中的黑市。
但仔细看去,除了路面粗粝不平、光线更加昏暗,其余似乎与“上面”的千机阁并无太多不同。
知言因魔气而濒死过,知道这里可能与将李嗣害成那副模样的洗髓丹有关,原本已经做好了看到更为骇人场景的准备,但现下看来,并没有太超出她的想象。
目光由远及近,定格在他们落地点的不远处。
一抹绯色身影正懒洋洋地抱臂倚靠着旁边的岩柱,正看着他二人,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戏谑。
商不缺好整似暇地问道:“你们俩……如今已经到了难舍难分至此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