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着地上的落叶，在省城工商局门口打了个旋。


    姜至裹紧了身上的厚棉袄，手里紧紧攥着一叠申请材料，站在门口来回踱步，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焦虑。


    已经是第三次来工商局了。


    自从“至味熏肠”的名气越来越大，作坊的规模也逐渐扩大，陈最就提醒她，得尽快办理正式的营业执照和食品生产许可证，这样才能光明正大地扩大销路，甚至进入更大的商场。


    可没想到，办理执照的过程却异常艰难。


    前两次来，负责办理执照的李科员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一会儿说材料不全，一会儿说作坊的场地不符合要求，明明陈最已经按照要求准备了所有材料，甚至特意让公社开具了场地合格证明，可李科员还是鸡蛋里挑骨头，迟迟不肯签字审批。


    “之之，别站在风口，小心着凉。”陈最推着轮椅来到她身边，语气里满是担忧。


    他看着姜至冻得发红的脸颊，心里既心疼又无奈。


    他知道，李科员之所以故意刁难，无非是想捞点好处。


    可他不想让姜至沾染这些歪风邪气，更不想让她委屈自己去求人，只能一次次陪着她来工商局，希望能靠诚意打动对方。


    姜至转过身，看着陈最，眼神里满是疲惫：“阿最，我们都来了三次了，他还是不肯批，你说他到底想怎么样？”


    这段时间，为了办理执照，她不仅耽误了作坊的不少事，还天天跑工商局，早就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只剩下满心的焦虑。


    陈最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冰凉，心里更疼了：“别着急，我们再进去问问，说不定今天他心情好，就给批了。”


    两人走进工商局的办公大厅，里面暖烘烘的，与外面的寒冷截然不同。


    李科员正坐在办公桌后，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报纸，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看到姜至和陈最进来，他头都没抬，语气不耐烦：“怎么又来了？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材料不全，回去补全了再来！”


    “李科员，我们的材料已经很齐全了，公社的证明也有，场地我们也按照要求整改过了，您到底还要我们补什么？”姜至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愤怒。


    李科员这才放下报纸，抬起头，斜睨着姜至和陈最，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材料齐不齐，不是你们说了算。”


    “你们那个小作坊，连个像样的生产设备都没有，卫生条件也不过关，要是出了食品安全问题，谁负责？我看你们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老老实实回村里卖你们的香肠吧，城里的生意不是你们能做的！”


    这番话像针一样扎在姜至心上，她气得浑身发抖，刚想反驳，却被陈最拉住了。


    陈最看着李科员，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李科员，我们的作坊虽然小，但卫生和安全我们一直很重视，所有的材料都符合要求，还请您按照规定审批。如果您觉得我们的材料有问题，还请指出具体哪里不符合，我们马上整改，不要总是拿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来搪塞我们。”


    李科员被陈最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这个坐轮椅的年轻人竟然这么敢说。


    他轻咳一声，故作威严地说：“我说不符合就是不符合！你们要是再在这里闹事，我就叫保安了！”


    姜至看着李科员蛮不讲理的样子，心里彻底凉了。


    她知道，今天肯定又办不成了。


    她拉了拉陈最的胳膊，语气失落：“阿最，我们走吧，别跟他浪费时间了。”


    陈最点点头，深深看了李科员一眼，推着轮椅和姜至一起走出了工商局。


    外面的风更大了，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姜至忍不住红了眼眶，委屈地说：“阿最，我们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在城里做生意？连个执照都办不下来……”


    “别灰心。”陈最停下轮椅，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语气坚定：“执照一定会办下来的，只是我们用错了方法。给我点时间，我来想办法。”


    看着陈最坚定的眼神，姜至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知道，陈最一向有办法，或许他真的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


    接下来的几天，陈最并没有再带姜至去工商局，而是每天都独自推着轮椅出去，说是去“打听消息”。


    姜至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多问，只是安心打理作坊的事，等着陈最的消息。


    这天下午，陈最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笑容：“之之，明天我们再去工商局一趟，这次一定能办下来。”


    “真的？”姜至眼睛一亮：“你想到办法了？”


    陈最笑着点点头，却没有多说，只是神秘地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再次来到工商局。


    刚走进办公大厅，就看到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在和李科员说话。


    男人看起来气度不凡，李科员在他面前，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反而一脸谄媚的笑容。


    陈最看到男人，眼睛亮了一下，推着轮椅走上前，笑着打招呼：“王科长，好久不见，您还记得我吗？”


    王科长转过身，看到陈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陈最？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陪我爱人来办理营业执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陈最笑着说，指了指身边的姜至。


    姜至站在一旁，心里满是惊讶。


    她没想到陈最竟然认识工商局的科长，而且看两人的样子，关系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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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科员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没想到这个坐轮椅的年轻人竟然认识王科长，难怪之前敢那么跟自己说话。


    他连忙走上前，对着陈最和姜至，语气恭敬得不像话：“原来您是王科长的朋友，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王科长看了李科员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满：“他们的执照怎么了？为什么迟迟不批？”


    李科员连忙解释：“没、没什么，就是材料有点小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我马上就给他们审批！”


    他说着，拿起姜至的材料，不敢有丝毫耽误，飞快地签字盖章，不到十分钟，就把营业执照和食品生产许可证递到了姜至手里。


    姜至看着手里的执照，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王科长笑着说：“恭喜你们，以后在省城做生意，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


    “谢谢王科长！”姜至连忙道谢，心里满是感激。


    离开工商局后，姜至看着手里的执照，兴奋地对陈最说：“阿最，我们终于办下来了！你怎么会认识王科长啊？”


    陈最笑着说：“以前在城里上学的时候，认识的一位长辈，没想到他现在成了工商局的科长。昨天我去打听消息，刚好遇到他，就跟他说了我们的情况，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在工商局遇到了。”


    姜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我们真是太幸运了！刚好遇到你认识的人，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办下来呢！”


    陈最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眼底满是温柔。


    他没有告诉姜至，其实这并不是“巧合”。


    那天从工商局回来后，他就通过以前的关系联系上了王科长，知道他今天会来工商局视察，才特意带着姜至过来。


    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动用了以前的人脉，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一直在隐瞒她什么，只想让她觉得，这只是一次幸运的“偶遇”。


    “是啊，运气真好。”陈最笑着说，伸手握住姜至的手：“以后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省城做生意了，把‘至味熏肠’做得更大，让更多人吃到我们的香肠。”


    姜至用力点头，心里充满了信心。


    她看着身边的陈最，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能遇到这么好的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总能想办法解决。


    她紧紧握住陈最的手，语气坚定：“嗯！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把生意做得越来越好！”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


    姜至拿着刚办下来的执照，心里满是憧憬，完全没有察觉到陈最眼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陈最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好她，让她永远这么开心，永远不用为这些烦心事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