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难捱的哥哥

作品:《寄生关系

    应秋很讨厌盛予白。


    讨厌他永远带笑的眼,讨厌他随时随地释放出的善意,讨厌他不计回报的付出、容纳一切的宽容、燃烧自己也要照亮他人的救世主品格。


    最讨厌的,还是那副笑不达眼底的伪装,让人看不透的内里。


    要说这份讨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见到他的第一眼。


    那年应秋八岁,本该是个嘻嘻哈哈上小学的年龄,却因为寄居在姑妈家而处处谨慎。


    姑妈是个脾气暴躁又爱好的面子的体面人,长期的察言观色也让应秋渐渐摸清了一套潜规则:既要主动满足姑妈在外当“好人”的需求,又不能真的给人增添麻烦。


    一旦成了姑妈眼中的麻烦,迎接应秋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指责。


    而那一次应秋的数学期中考试考了60分,全班最低。


    老师当着全班的面怀疑她的智商时,她只觉得对方在批评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可当对方说出要叫家长时,只有八岁的应秋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恐惧,在全班人面前哭得不能自已。


    见惯了哭鼻子小学生的老师不以为意,又给她贴上了“接受不了批评”的标签,冷冷地看着她哭到安静。


    真的是糟糕透顶的一天。


    放学后,应秋在楼道里躲了很久,盯着姑妈家的大门,就是不敢回去。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遇见了放学回家的盛予白。


    十六岁的盛予白清纯热烈,身上的阳光刺眼到令人滋生阴暗。


    他背着书包在她面前蹲下来,疲惫掩藏在眼下的青黛中,眼神却能毫无保留地产生暖意:


    “我记得,你是隔壁家的那个妹妹?”


    应秋下意识将卷子往后背藏,避开他的关心。


    她要维护姑妈在外的好形象,害怕对方问出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但盛予白没有让她陷入窘迫。


    “是没带钥匙吗?要不去哥哥家里坐一坐,等你的家人回来?”


    “不,不用。”


    她过于担惊受怕,像头应激的小鹿,让盛予白的表情明显愣了。


    他投以更大的善意,试图化开应秋的防御。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就住在你家隔壁,我叫盛予白,看到你好像需要帮忙,就过来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湿热粘腻的风吹过楼道,掠过盛予白纯粹温柔的眉眼,好似夏季午后的一场梦。


    应秋藏在背后的手险些将卷子捏烂。


    一言不发,头埋得更低了。


    不可能是个好人。


    但她又不敢看着他的眼睛说。


    大抵是察觉到应秋的抵触,盛予白也没再追着帮忙。


    “对不起啊,我好像打扰到你了。”


    他站起身,依旧不吝啬地向她释放善意,笑语盈盈地递给她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


    “我就住在你隔壁的705,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来敲门。”


    进退有度的举止给了应秋舒缓的余地。


    她松了口气,偷偷仰头去看他,没想到直接撞进那双明亮温暖的眼眸,吓得应秋直接拿走了他手里的糖。


    又缩回去当了小乌龟。


    清脆的笑声响起,柔和如山泉滴入溪流,不像是刺耳的哄笑。


    “看来小朋友们都喜欢吃糖啊。”


    应秋攥着手里的糖,懊恼极了,一回家就把糖扔进了垃圾桶。


    她才不是喜欢吃糖的小朋友。


    也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善人,所谓的善良不过就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就像她的姑姑一样。


    怀疑的种子从第一次见面就已埋下,在之后的日子里应秋也深信盛予白不是什么好人,所谓的温暖友善也不过是虚伪的假面。


    哪怕后来他们生活在一起多年,她始终坚信着自己的猜想。


    早晚有一天,他的伪装会露出马脚。


    而这一份等待,尚未有答案。


    她开始变得恐慌和焦躁,害怕在这段完全利她的关系中越陷越深,最后迎来致命瓦解。


    所以倒不如在此刻终结。


    应秋见盛予白不收卡,精准地塞入他衬衫胸前的口袋里:“其实早就该这样了。”


    在她成年的当天,他们之间的供养与被供养关系就该结束了。


    “明天我会把门锁换成密码锁,不用来给我做饭了。”


    届时,盛予白那把备用钥匙也将成为废弃物。


    盛予白没有反应。


    应秋知道这件事情需要时间消化,拍了拍他的肩,“先让我进去吧。”


    手刚刚放下,就被攥住。


    “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如果你不喜欢现在的模式,我们可以商量着调整,我会配合你的。”他低眸垂头,眉眼被碎发遮挡,温柔的语气里满是隐忍的克制。


    哪怕是祈求,也在维持体面。


    应秋却注意到他掌心不自然的温度。


    很烫,几乎要煮沸她的血液。


    “你发烧了?”


    “......没有。”


    应秋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掰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后脑勺磕在门背上,盛予白的喉结微微滚动,眼眸紧闭。


    还是被应秋发现了。


    他的脸蛋泛着潮红,一路红到衬衫领口的脖颈,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湿。


    “睁眼。”


    盛予白眉间的“川”纹更深了。


    对于不听话的他,应秋话里施加了点不耐的语气:“盛予白,我让你睁眼。”


    下一秒,习惯性讨好她的盛予白还是睁开了。


    眼睛充血泛红,是易感期的特征之一。


    “易感期到了?”


    “你闻到了吗?”


    “你这个样子,不用闻也看得出异常,好吗?”


    失落划过那双惹人怜惜的眼眸。


    他又陷入了垂死的安静,偏过头去。


    应秋不可能晾着他不管:“抑制剂呢?”


    不说话。


    应秋冷着声:“我问你抑制剂呢?”


    “......在家。”


    “具体位置。”


    “卧室……床头柜的医药箱。”


    她不可能让一个散发气味的Omega独自在走廊里,连搀带抱地将人弄回了隔壁的屋子。


    应秋来不及安置他,直接在玄关松开了他,冷冷地扔下一句“等着”。


    一进门盛予白的卧室,应秋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洋甘菊香味,清淡的,混杂着阳光的味道。


    和他身上的很像,但又有所差异。


    她几乎没有进过盛予白的房间,对他房间的布局陈列也并不熟悉,好在房间足够简约干净,应秋直奔床头柜。


    “刷”“刷”


    接连拉开两个床头柜,都没有看见医药箱。


    应秋又迅速转向另一侧的床头柜。


    “刷!”


    便携的医药箱就躺在第一层的抽屉里。


    找到了东西,应秋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不料脚尖踹到了床头柜的桌脚。


    木制的相框侧翻,跌落在地板上。


    “嘶~”


    应秋忍住脚尖的疼痛,弯腰捡起相框,那是她和盛予白的合照。


    相片里的她穿着高中时期的校服,头戴花环,一脸严肃地注视着镜头,而她身边的盛予白穿着和她同色系的白衬衫,手臂自然地圈住她的肩膀,笑眼明亮,仿佛有幸福闪烁其间。


    三年前拍的照片,应秋都快忘记了,没想到盛予白会放在床头。


    说不明的滋味在心底暗生。


    自己做出这样一个独裁的决定,对他来说会不会太残忍了?


    很快,应秋就将这种想法驱逐出脑海。


    她匆匆将相框放回原位,抱着医药箱去找还在等她的人。


    盛予白的状况肉眼可见的糟糕。


    他根本站不住脚,无力地坐靠在门边,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地不起。


    “抑制剂找到了,马上就好了。”


    应秋跪坐在他的身边,动作利落,有条不紊地打开医药箱。


    他目光涣散,追随着应秋的动作,宛若濒死的鱼儿紧盯着属于他的水源。


    针尖没入脖颈白皙的皮肤,针口周边立马生出细密的小疙瘩。


    “嗯......”


    盛予白想逃,应秋看穿了他的意图,不容拒绝地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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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肩膀。


    “很快的,忍一下。”


    半哄半骗下,盛予白信了。


    两针抑制剂下去,没有起效。


    信息素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浓郁热烈,贪婪地想要包裹住面前的生命,诱人沉沦。


    绿植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枝叶,空气净化器发出警报。


    但凡有个Alpha路过门口,都能从缝隙中吸入Omega的致命诱惑,从而引发信息速的紊乱。


    而应秋处于信息素的风暴中心,不受半点影响。


    只留盛予白一个人狼狈。


    “怎么会这样?”


    应秋一碰到理论不符合实际的情况,脑子就开始乱了。


    她拿着空管了的试剂,一边拿着手机搜索求助,又将盛予白晾在一旁。


    他看着独自清醒的应秋,渴望和羞耻在体内拉扯,折磨得他几度落下生理泪水。


    “啾啾……我真的好难受。”


    “你等我一下,我查一下。”


    应秋甚至忘了纠正称呼。


    盛予白坐在门边毯上,背贴着门,红红的眼眶蓄着不敢掉落的眼泪,他目光追随着应秋,害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她抛弃。


    仰视的姿态让他的脆弱无处可藏,应秋低头看他,仿佛看到了一颗唾手可得的熟果。


    只要伸手,就能得到他。


    应秋没见过盛予白的易感期,也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印象中,他一直都是温柔得体的,哪里有过现在这样,活/色/生/香。


    以前听周既明说,Omega身子娇软香甜,碰一下就能哼好久,尝一次就忘不掉那蚀骨销魂。


    现在看来……


    有过之而无不及。


    光是视觉的刺激,应秋身体里的恶劣细胞就蠢蠢欲动。


    她嗓子又干又痒,只能别开眼神,装忙地捏了捏自己的后颈。


    “打了抑制剂不管用,你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而她似乎高估了盛予白此刻的理智。


    “啾啾......啾啾......我真的好难受......”


    盛予白抓着她的衣袖,难受得把额头贴在手臂上。


    他感受到欲望在体内游走,发了疯地要得到生理和心理上的满足,现实却让他不得不克制着,不暴露这一切,最后独自忍耐不被满足的空虚。


    分化成omega以来的十年间,盛予白的易感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难以忍受。


    难受得让眼泪变得廉价,一发不可收拾地倾泻而出。


    他想藏住眼泪,但他好像不明白,不能自已的哭是藏不住的,哪怕哭泣无声,抖动的肩膀还是会暴露流泪的事实。


    应秋直接僵在了原地,满脑子都是‘他哭了’。


    永远都是笑容满面的盛予白,居然因为遭遇易感期哭了。


    哭了。


    了。


    作为一只Beta,她忽然对易感期的威力产生了敬畏。


    心终究还是软了。


    应秋的语气不再强硬,更多的是关心:“怎么样能缓解你的症状?”


    埋着头的人慢慢抬起头,湿答答的睫毛扇动着,眼神飘忽游离,好像是想到了一些令人害羞的画面:“你,你要做什么吗?”


    她才发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补充了句:“除了Alpha标记。”


    “我.....不知道,我以前都是,用的抑制剂。”


    这一点上,盛予白也全然懵懂。


    应秋:“......”


    据她对Omega生理知识的了解,成年的Omega每天摄入的抑制剂不得超过20毫升,所以她也不敢继续给他加量。


    应秋当机立断,“走,去医院。”


    身体相触的瞬间,盛予白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


    “没......没事。”


    她放心下来,搂住盛予白的腰出了门。


    怀里的人不受控地咬住唇,呼吸声越来越重,似乎在忍受更大的痛苦。


    等到进了电梯,他磕在应秋的肩膀上,彻底昏迷。


    应秋:?


    她可什么都没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