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她不爱我

作品:《我不服,我出剑!

    玄离跌跌撞撞地爬上了明月峰,玄英坐在听风亭里,正自斟自酌。他看到玄离一脸失魂落魄并不意外,他笑着打招呼,仿佛没有看见他通红的双眼。


    “大师兄,你来了,我以为还要再等一会儿呢!”他给玄离倒了一杯酒,“这是我家乡的土酒,后劲大,但以前我爹能千杯不醉!我现在也可以,大师兄也喝看看!”


    玄离端起一口吞下,“好喝!”


    玄英笑哼一声,“就知道大师兄无心品酒,我们那的酒不好喝,入口特别烧,第一次喝的人都觉得不好下咽,咽下去之后更是烧喉,又苦又辣。”他又给玄离倒了一杯,“但是第二杯就好多了,第三杯就更好喝了!”


    玄离一杯一杯喝,似乎味道真的变好了。他伸手捉住酒壶,自己斟酒,转眼喝掉了大半壶。


    玄英抓住了玄离倒酒的手,“大师兄,这酒真的会醉人的!心里苦,不能嘴上也苦,胃里更苦。”


    “我心里不苦,我有什么好苦的。玄英,我这一生,最苦的日子早就过去了。”玄离说完又笑的很大声,玄英不想继续听那虚假的笑声,握紧了他的手,“大师兄,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我们家世代造船,在涤县也算是大户人家,但这几代人丁凋零,到我父亲这一代已经不太行了,但是我父亲不想认命,他想要造能出海的大船,重振家门,折腾十几年,船没有造出来,我们徐家的家底彻底败光,还欠了一屁股债,也熬光了他和我母亲之间夫妻的情义。”


    “大概从我七岁开始,他们为了生活上的各种事在不断地争吵。我母亲太生气了就会把船厂里的东西摔烂,我父亲背对着我母亲,坐在角落叹气。他们各自感伤自己的人生时,忘记了我的存在,我开始会察言观色,小心翼翼,不敢犯错。我可能在七岁那年开始长大了,所以看到玄止他们有幸福的童年,我也非常开心,我羡慕极了。”


    玄英给玄离又倒了一杯酒,“大师兄也有幸福的童年吧,一定也是被宠爱着长大。”


    玄离侧过头去,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豆大的泪珠,像雨点,噼里啪啦掉落。


    玄英知道,在爱里长大的善良孩子,面对命运,不会责怪别人,只会充满愧疚。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续说道,“十四岁的某一天,我母亲算准父亲外出借钱回家的时刻,放了一把火,她要烧掉了造船厂,她抱着我坐在里面,一动不动,等我父亲出现,等他和我们一起葬身火海。一起去死可能是我母亲当时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了。她算准了我父亲是无能,却不薄情,他一定会来,我父亲也真的冲进来了。他拼尽全力把我们从火海里拖了出来。”


    玄英的脸上带着笑意,那是他被爱着的证据,只是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才会有证明,这对少年而言太过残酷。


    “但是那场大火还是烧死了我们一家人。我父亲知道我母亲是故意纵火的,他们少年夫妻,一定想过相濡以沫、恩爱到老,但也一定没有想过以命相拼的结局。我父亲成全了我母亲,他是自杀死的,在火场里吸入的烟雾、被砸烂的腿,都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是妻子的绝情和船厂灰飞烟灭要了他的命。造船世家最后连几块做棺材的木头都没剩下,我母亲把他的尸体用一堆朽木和火灾里没烧完的木头,火化了,混合了一点船厂的灰烬,一起洒在涤江上。最终我父亲随着河流出海了。”


    玄英停顿了一下,他的内心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的难过,“八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回到了家乡,从坐船从汉江拐入涤江,小船摇摇晃晃的,我整个人也恍恍惚惚的,可是一抬头就看到我母亲站在渡口上,真是是缘分妙不可言!她和她的丈夫准备渡江,她儿孙绕膝,夫妻恩爱。而我的父亲都连一点骨灰都没有留下。”


    那天的场景历历在目,她的都上有很多白头发,可是她在笑,慈祥而温柔,她抱着一个小孩子,是她的孙子或者孙女,她的儿子和儿媳正慢慢走近,她丈夫站在身后给她披上了外套,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


    “她很幸福,她眼里的笑意很真切。她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我第一反应是避开了她的眼神,我怕她认出我,也怕她认不出我。我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她,她认出了我,她的眼神里都是惶恐,隔着那么远我都发现了她在发抖,她把她的儿女护在身后,他的丈夫大概也认出了我,毕竟我这张脸不曾变过,他站到前面把她们护在了身后。”


    玄英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看着玄离问道:“大师兄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吗?”


    “怕死,他们怕死!”


    玄英闻言笑得很灿烂,“对,她怕死。她拉着我呆在燃烧的船厂时,我以为她是不怕死的。我跳进涤江威胁她不准改嫁时,她怕跳进去救我会死,她怕我过了河之后会杀了她。我在她心里一直都是讨命鬼的存在。”他抓住了玄离的手,“大师兄,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是真的想杀她的,毕竟不费吹灰之力,我就可以杀死她。”


    “你不会的!”玄离握住他的手,“阿舟,你不会的!”


    玄英听到这个称呼,嘲讽地笑了几声,“所以,我又跳进了涤江,在冰冷的江里我睁开了眼睛,看江水哗啦哗啦把我往后推,如果我不挣扎的话,涤江的水会把我推进汉江,然后汇入大海。直到玄素和玄照在船上喊我,我才起从水里出来!”


    玄英回忆起那个场景,有点激动,“大师兄,那种感觉很奇妙,有点眩晕又很清醒。我第一次跳涤江时,是有点犹豫的,我拉着她往河里走。她是拒绝的,在挣扎,所以我放开了她的手,走向了河中央。只要她来抓住我往回走,又或者出言阻止我,我就和她说我同意她再婚。我其实也不是那么想死,师傅说得对,求生是本能,可是她没有任何动作,我心里好生气,我还是想赌一把。”


    “我在水里呆了好久好久,江水不断灌进我的喉咙,冲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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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肺里,不能呼吸真的很疼很难受,我开口喊她来救我,却只有更多的水灌进我的肺里。可是她只肯在岸上看着我哭,在我父亲葬礼上没有流的眼泪,在那一晚上都流出来了。第二天清早,我看到那个男人骑着高头大马来娶她了,她脸上有我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的笑容。我在心里祝福她以后的人生幸福美满。”


    玄离给他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理解玄英决绝又幼稚的做法,年少的时候太过理所当然和冲动。他急需证明他被爱着,被爱着才会有勇气继续生活。但是他那时候看不懂人心,理解不了复杂的人性的残忍。


    玄英没有马上喝,他玩转着小小的酒杯,看着潇洒极了。“大师兄,如果故事只到这里,那也算是圆满对不对,我以为她还是下去救了我。”


    “我以为她终究还是跳进涤江救了我,但是不是她,我八年前才知道。她舍不得死,所以袖手旁观了!”玄英喝进了杯中酒,抬着头看着夜空,沉默了一下,看着晚风吹开了那云层,皎洁的月光露了出来,他才继续说道,“她站在岸上哭,她想活下去,她不敢下去救我,她也不想救我。我是一个见证她过去种种不堪的证据,我和她也会走向你死我活的地步。”


    玄离的眼神里都是泪水,他猜出救玄英的人是临渊。


    玄英伸手去擦掉玄离脸上的泪水,他摇摇头,表示他没事,脸上也带着浅浅的笑容。


    “是师傅从天而降把我从水中捞起来,我看到了,但是我闭上了眼睛,内心坚信,是我娘跳下去救了我,是她在最后一刻奋不顾身地跳下去救了我,所以我成全她,我绝对不会妨碍她的幸福。”


    “所以当师傅说,她不要你,你要不要和我上山,我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我就这样跟着陌生人走了。”


    “我没有听懂师傅说‘她不要你’的意思,我也没有去深究我为何就敢跟着第一次见面的人远走,我陷入了盲目的自我感动,心里觉得要是遇人不淑被杀了也没事的,她能幸福就好了。”


    玄英又倒了一杯酒喝掉,“那年我十四岁,我做好了客死他乡、潦倒半生的准备。大师兄,我是不是也很了不起呢?”


    玄离摇摇头,这样了不起的人生太辛苦,苦难不值得歌颂。


    玄英却还是无所畏地摇头,他擦掉脸上的眼泪,笑容一直不变,他已经释怀了。


    “师傅在浮光院说的话敲碎我的梦境,是我自欺欺人、自以为是、自作聪明。那天我仿佛又溺在了涤江里,江水止不住地灌进我的鼻腔和喉咙,填满了我的双肺,我不能呼吸了。所以我决定去找她,我要问问她为什么不去救我,我是她的儿子啊,我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救我?”


    玄英还是停顿了一会,往事回忆起来,总是带着一点痛感。


    “我那天真的好想大声质问她为什么不去救我,可是我一下子就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