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灵在京市待了七天，棠临雪陪着她把能玩的都玩了个遍，最开始她们以为自己名气不高，出门也不做遮掩，逛街的时候总被认出，要合照的人也不少，身边没有经纪人跟着不好拒绝，本来计划好的行程一次次被打断，后来她们学乖了，主动戴上鸭舌帽，不往人多的地方挤。


    最后一天，艾灵收拾行李的时候，手机进了封邮件，居然是一个S级项目的女三号试镜通知，她激动得差点把棠临雪的楼顶都掀翻了。


    “新年新气象！你的努力终于被看到了！”棠临雪也很为她开心，但与此同时，她还有些担忧，因为这个项目的导演是狄春午，她到现在都不会忘记当初在他剧组受过的委屈。


    为了不让艾灵扫兴，在艾灵走后，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楼观尘。


    “我看了下，这次Y次方应该有投资，男主是沈唯一，女主是方青雨。”


    棠临雪已经知道了方青雨是方野娜的妹妹，而方野娜和罗易刚关系不错，这几个人估计有利益绑定，内娱的剧都是一块儿投的。


    楼观尘看了下她手机上的演职人员表，“嗯，是罗家的项目。”


    “哥，你跟Yuki姐还有联系吗？可以帮艾灵向她打声招呼吗？我不想她受欺负。”


    “退圈后就没联系了，你现在对艾灵是什么心思，我当初对你就是什么心思，”楼观尘说，“自己受欺负了倒是能忍下来。”


    当初她有多不想让楼观尘插手自己的事，她也清楚，眼下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不一样嘛……”


    “我跟狄寅说一声。”


    “狄寅？”


    “嗯，他是编剧，也是狄春午的亲弟弟。”


    棠临雪想起来了，“孤锋2”就是他写的，剧本围读的时候也很尊重棠临雪的意见，跟狄春午的性格完全不同，狄寅是个很谦卑的人。


    “你和他熟吗？”


    “以前帮过忙。”


    “哥，你在圈子里还真是处处留情。”


    “……”


    “人情的情。”


    “他的刑侦剧质量很高，这次不也是个古装探案剧吗？”


    “看来方青雨是打算走这条路线了，现代古代都演了。”


    “你不如担心下沈唯一。”


    “为什么？”


    楼观尘正要开口，被她一把捂住嘴，“算了哥，大晚上的别说这些了，难得有时间，做点正事要紧。”


    棠临雪往床上一趴，上半身撑起来微微后仰。


    “这是什么姿势？”


    “我腰酸背痛的你快帮我按按。”


    “这就是你的正事？”


    “那不然呢？”


    ……


    楼观尘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城屿”开播前一周，时天告诉棠临雪，沈唯一那边拒绝和她合体剧宣，要么分开宣传，要么不宣传，摆明了要和她划清界限。


    时天脾气再好，面对这样的合作对象也不会忍着，发了一篇小作文给沈唯一经纪人，控诉他们公司对棠临雪的职场霸凌。搞笑的是，经纪人之间已经撕破脸了，沈唯一还专门给棠临雪发微信说希望不要影响到他俩的关系。


    棠临雪就事论事，直接告诉他：这是一部偶像剧，男女主的感情推进本来就是剧的最大卖点，现在你们是不是要亲手毁掉这部剧？


    沈唯一：这不是我的本意。


    棠临雪：那你的本意是什么？


    沈唯一以他还忙着拍戏为由，逃避了她的质问。


    “搞得我像舔狗一样！”棠临雪太生气了，她对待每部剧就像自己的孩子，哪怕自己被骂，也不会怠慢剧宣，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唯一会做到这个地步。


    容嫣也气不过，“那个沈唯一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也是个看人下菜碟？当初小棠姐处于上升期，他就跟小棠姐走得近，现在咱们被抹黑，他躲得比谁都快！”


    时天倒是对这种事见得多了，两个女人都在气头上，他要是再发表点激烈的言辞，这两人恐怕就要约着去Y次方揍人了，“我们还是把自己该做的做好，他不宣传，到时候争议就在他身上。”


    “说的也是，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肯定能看出来。”棠临雪说。


    “可是沈唯一和方青雨的粉丝都很多啊，”容嫣疑惑不解，“就连前两个月爆出吸/毒的男明星都有不少人在帮忙说话，以为自己哥哥是被冤枉的呢。”


    时天和棠临雪沉默了。


    他们还去找了导演谢一舟，谢一舟知道沈唯一的事，也很为难，一来他深知Y次方对艺人的控制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二来他心疼棠临雪为这部剧做出的努力。


    “小棠，你得罪了谁啊？怎么会被防爆成这样？”谢一舟无奈道。


    棠临雪笑了笑，“仇人太多了，你就算现在给我一把枪我都不知道该瞄准谁。”


    “官方的剧宣会正常进行，沈唯一那边不愿意合体的话，就分开宣传吧，之前听说有几个适合剧宣的综艺找上来，但被沈唯一那边推掉了。”


    以棠临雪现在的名气，他们也不会单独让她去录节目。


    原本还想靠着“城屿”翻盘，照这样下去，剧播到最后都不一定有火花。


    时天破罐子破摔地安慰她：“骂你的人也挺多的，到时候骂着骂着，说不定热度就起来了。”


    人在无助的时候就会把一切都归结于命运。


    “随缘吧。”棠临雪说。


    后来剧播到一半，沈唯一经纪人主动联系了时天，说是有一个恋综找上门来，一定要他俩一块儿当观察员。


    “恋综？不太想去。”棠临雪本来就对上综艺不感兴趣，更别说这种需要输出观点的综艺了，“看别人谈恋爱哪儿有自己谈有意思。”


    时天木着一张脸，“你觉得这话对着俩单身狗说合适吗？”


    “嘻嘻。”


    “这个恋综上一季爆火后，沈唯一就一直在舔这个饼，虽然只是一期飞行嘉宾，但对他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那就让他自己上呗。”


    “这一季的赞助商点名要你俩一块儿。”


    “什么赞助商这么喜欢我俩？”


    时天说了个保健品品牌。


    “没了解过。”


    “跟楼德医疗合作过。”


    “……怪不得。”


    “所以你去吗？”


    “等等。”棠临雪思前想后，“我哥给我喂资源，让我跟剧里的CP合体上恋综？”


    “bingo！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以我对你哥的了解，既然他都出手了，多半有大事发生。”


    “好，这个热闹我必须得凑。”


    “心跳声”的录制是在申城，时天提前一天才收到流程，认真看完后，有些疑惑，“你哥没跟节目组打招呼吗？怎么流程基本只cue沈唯一？”


    棠临雪在旁边闭目养神，“这不挺好吗？就让我做个哑巴新娘。”


    “小棠姐确实不适合多说话，万一说漏嘴了——”容嫣接收到时天的眼神提示，猛然想起棠临雪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


    幸好棠临雪不够敏锐，她说得这么明显，棠临雪都没听出有什么问题。


    “看了下，这次的嘉宾全都是人精，小棠还是要谨慎些。”时天说道，“不过还是有个熟人的。”


    “谁啊？”棠临雪更期待了。


    “唐泽薇。”


    棠临雪对她有印象，“她也是飞行嘉宾吗？”


    “她是常驻。”时天想到她常年处于断网状态，解释道，“去年她从‘般若心谛’杀青后，突然接了个S项目的女主，是一部十几集的悬疑剧，制作班底在业内非常有名，最近这部刚播，口碑很好，唐泽薇的咖位简直是飞跃式的上升，不然怎么能争到连沈唯一都争不到的资源。”


    容嫣：“如果我没记错，小棠姐在剧组还是挺照顾她的，这次录节目，她应该也会帮忙吧？”


    “但愿吧，总之只要顺利录完就行，刚好还能宣传一下‘城屿’。”棠临雪说。


    化妆的时候，她和唐泽薇打了个照面，对方看着和去年没什么差别，还带着些大学生的青涩感，哪怕已经比她红了，也没有高高在上，还是亲热地唤了声“临雪姐”。


    棠临雪对她没有戒备心，节目录制的时间比较长，她还把楼观尘给她准备的营养补充剂分给了唐泽薇，唐泽薇笑着接过，说道：“临雪姐，待会儿见。”


    其他人都有大牌服装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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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或是代言，棠临雪什么都没有，穿了件楼明夷在去年生日专门给她设计的旗袍，内里标签上还有她的名字。


    和一般的古法平裁或者新中式的旗袍都不同，楼明夷即便在设计这种传统服饰时也没有循规蹈矩，上半身修饰身形，裙尾拉长了，加了层轻柔顺滑的鱼尾式绸缎，而和这桑青色旗袍配套的是一件乳白色宽松中山装外套。


    旗袍上是楼明夷手绘的水墨十二花神，隐约间能看到纤细线条组成的“棠”字。


    长发盘成了低低的髻，插了根白玉簪，她的五官大气精致，浅淡描几下，便是绝色。


    她是第一个进录制棚的，摄影师还在调试灯光，等了大概半个钟头，沈唯一进来了。


    看见她的时候，沈唯一愣了一下，数月不见，女人好像越发耀眼，身上的气质却很舒服而不张扬。


    想到经纪人叮嘱的话，他移开了眼神，在棠临雪身旁的位置坐下。


    棠临雪没那么多心思，大大方方地跟他打了声招呼，沈唯一勉强笑笑。


    又过了会儿，几个常驻嘉宾才一同前来，唐泽薇走在最后，跟一个男顶流有说有笑，进来后还主动和棠临雪问好。


    “临雪姐的衣服很漂亮，是哪个奢牌的吗？”


    “是我家人给我做的。”


    “看来你的家人是主理人呢。”男顶流说道。


    “不是。”


    “那是什么？”


    “裁缝吗？”男顶流说完，连忙笑道，“开个玩笑，别介意。”


    他的话不怀好意，棠临雪听出来了，说她可以，说楼明夷可不行，棠临雪也勾了勾唇角，“你这话说得，是瞧不起裁缝吗？”


    男顶流还没说话，她微微倾身盯着他，“开个玩笑，别介意。”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火/药味没能延续到开拍后，因为棠临雪基本没有了说话的机会。


    她只是个镶边的陪衬，坐在最边上，听他们分析着视频里一对对暧昧的情侣，偶尔还会顺藤摸瓜，挖掘其他嘉宾的感情经历，然后再输出自己的正能量“金句”，毫无疑问这些都会被当成高光剪到正片里。


    每个人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松弛。


    棠临雪觉得无聊，他们不愿意给她递话，她便观察着每个人，咖位最大的前辈是个歌手，说话滴水不漏，男顶流凹着喜剧人的人设，其实一点儿都不好笑，反倒是唐泽薇的表现让她很意外，情商高，该接话的时候接话，不抢风头，但轮到她输出的时候，也都言之有物，怪不得短时间内能实现咖位的越级，她身上是有东西的。


    长时间的录制，当其他人的姿态都有些松散时，她的脊背始终挺直着，行得端，坐得直，这是她在楼家从小接受的教育，哪怕是中场休息，她也有理有节。


    导演助理给艺人们送了水，却不小心漏掉棠临雪的，察觉到份数少了，助理连忙去拿了新的，棠临雪接过后道了谢，最后一口没喝。


    后半场的录制，终于有人问了她“男1号会选择女2号还是女4号”。


    “我觉得他会选女2号，”棠临雪说，“但是女2号不一定会选他，他太优柔寡断了，女2号的性格风风火火的，恐怕看不上他。”


    “你看着也挺风风火火的，”男顶流托着下巴看她，“那你觉得，女2号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他话里有话，棠临雪没有立马作答。


    唐泽薇忽地一笑，“女2号的要求很高，普通男性应该不入她眼。”


    “那应该是什么高质量男性吗？”


    “女2不是有个哥哥吗？业界精英。在这样家庭下长大的女孩，找的对象应该不会比她哥哥差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打的配合恰到好处。


    棠临雪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们，没再接话。


    她被下套了。


    这个资源根本不可能是楼观尘给的。


    ……


    录制结束后，她回后台拿东西，路过垃圾桶时，忽然瞥见里面躺着几支熟悉的营养补充剂。那个牌子是楼观尘在国外出差买的，很小众，国内不一定买得到。


    拉开休息室的门，棠临雪一眼看到了站在唐泽薇身旁的女人。


    欧玉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