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栖读档了。


    上一个档位在升级测试之前，言栖只得又打了一遍。只是这次，在司家的晚宴，她照旧来到司明的书房，却没有着急离开。


    书房里是暖黄色的暗光，深色的实木家具在这样的光源下被冲淡了那股强硬的气质。


    “司先生。”言栖径自在椅子上坐下，隔着一张宽大的桌子和司明对视。


    她明亮的翡翠色眼眸直直望着他，年轻的面孔，看着很稚嫩，又有些自负的神气。司明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


    “我只有两个儿子，言小姐这么可爱，让我觉得没能生一个女儿倒是很遗憾。”


    他喊她言小姐，言栖不奇怪。她的身份，或许从踏上A区的第一天起司明就已经知晓了。


    “舅舅说笑了，我看司羽也挺可爱的，您把他当女儿养也不错。”


    司明一愣。


    司家是很传统的父权家族，和母姓传承的江氏不同。她这么说……是在暗示他对司羽的态度？


    “看来你和你表哥关系不错。”司明没接招，照样还了一句给言栖。


    “只见过小表哥，没见过司卫哥哥呢。”言栖侧过脸，低头看案上的一套茶具。


    她在薇国长大，自然不会茶道，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莹白的手指捏着紫砂的茶杯，暗室中颇为显眼。


    司明也低头，顺势接过茶具给她泡茶，似是随口商量：


    “江董说你和她家那孩子关系不错？”


    言栖轻轻“嗯”了一声，又听见他说：“呵，听说你关系不错的朋友也不少。”


    这话言栖听着讽刺，不咸不淡来了一句：“比不上舅舅您。”


    司明一噎，顺了顺气道：“江映成那边的意思是……不如先订婚。既然小栖你父母都不在，现在回了司家，有些事我这个做长辈的也得替你操操心。”


    上一回言栖只打着先答应后悔婚的念头，并未细问，草草答应便离开了。这一次她倒是不急着回答。


    她知道江映成为什么急着安排，不光是两家合作，也是为了她儿子。


    江氏历来没有男人做家主的传统，然而江映成和前夫仅有一子江渊，前夫卓丰意外身亡后，江渊一直未娶。


    虽然她言栖是个半路出家的司家人，但江映成要让自己这一脉赶紧有一个能做继承人的女孩，换做其他人未必好拿捏。


    言栖背后，父母双亡，来江氏也算是和她合作双赢。


    江映成的两个姐姐可都已经有了女儿和孙女，现在又是大选将近，她不能不急。


    言栖之前并不想把自己和世家捆牢，何况江家的水不比司家浅，她必须小心行事。


    “咚咚”有人敲门。


    司明说了声“进”，司卫推开门，见到坐着品茶的言栖显然是一愣。


    “父亲，我来汇报这次去开拓市场的结果……言栖妹妹，久仰大名。”


    他走过来，手递给她。


    言栖没起身，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慢悠悠递过去，轻轻握了握。


    这态度是很轻佻又不合适的，但或许是这间房里只有自家人，又或许言栖本身就是这样的气质，司卫一时也没觉得哪里不合适。


    只是收回的手有些无措，尴尬地咳嗽一声，走到司明身旁。


    “既然司卫表哥已经来了，我也就长话短说，不耽误你们父子二人叙旧。”言栖放下手中把玩着的小杯，抬眸扫视。


    她翘着腿，勾唇。


    “订婚的事，暂时可以，但我不可能和江渊结婚。”


    司明缓缓皱眉，这种影响合作的事……向来为人不齿。倘若她不想结婚，一开始回绝就好了，为什么……


    “九月的大选。”言栖打断司卫想要出声质疑的动作，“司衡和司羽可是准备很充分哦～有些细节除了我也未必有人能知道。”


    司明心中一个念头浮现了出来：司羽要夺权。


    司羽想走从政这条路，他没有意见。但他和司衡联手想毁掉他的S集团，他不允许。


    说到底世家之间纠葛多年，恩怨情仇早就是一滩理不清的烂帐，但只要不妨碍他自己的事业，他都能谈。


    言栖见司明脸色变了，就知道他这么聪明的人已经猜到她的意图。


    “我可以配合你。”司明回答得很干脆。


    “今年大选，司羽没机会做候选人了。”


    要的就是这句话。


    司羽这个贱人，惹了她还想好过？


    言栖愉悦地打开手机，“哝，加下Sline，舅舅你自己的软件还挺好用。”


    司明从善如流，“江氏那边我暂时只说你答应了，后面需求我们再对接。”


    言栖点点头，看了眼司卫，忽地开口：“这会也不早了，哥你送我回去吧，我一个人害怕。”


    害怕遇到司羽。


    一路上两人无话。司卫性格更沉稳，言栖心里藏着事，都不主动提起话题。只是在快到的时候，司卫突然问：


    “我弟弟他哪里得罪你了吗？”


    言栖隔着如纱的月色，见他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起了逗他的心思，笑道：“他出轨，我和他分手了，想报复他，不行吗？”


    这话信息量太大，司卫还没反应过来：“你们……啊？”


    说话间已经到了楼下，言栖拍拍他的肩：“行了，回去问问你爸，我回去睡觉了。”


    /


    读档之后，司羽和她是不平衡的，或者说……重新回到了平衡。


    他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异能，当然也想不到她把他卖了。不过，暂时表面上言栖还不想撕破脸。


    北陵国的那件事她也想管，还有莫燃和Iris，所以只能可怜司羽被阴得不明不白了。


    言栖回到房间泡了个澡，房间是恒温的，从外面院子回到房间，洗掉一天的疲惫，言栖恍然意识到已经过去了很久。


    从第一次考核，到晚宴，到和莫燃喝酒，和司羽吵架，然后又重来一次。一天的时间被过了两次，大大小小的事情扰得她心烦。


    浴缸里精油是樱花味的，淡淡的香气和温柔波动的水液，言栖浑身终于开始放松。


    “系统，显示下好感度。”


    【夜黎：68%


    江渊：55%


    莫燃：42%】


    现在已经知道司羽并不是隐藏攻略对象，言栖对攻略这件事一时也有些意兴阑珊。


    现在她倒是对支线任务更感兴趣，强化异能或是身体数据，怎么都是值得的。


    言栖捞起旁边的手机。


    点开Iris的头像：“今晚在哪呢？”


    和昨晚一样没回，言栖也不着急，裹了件浴袍到阳台吹风。


    站在高处俯瞰，A区繁华尽收眼底。司家所在的角落一片漆黑，只有星星点点的光芒，远处商业中心的各色光芒闪烁着。风吹过来，言栖心情好了不少。


    “咔哒”门打开的声音。


    。忘记隔壁住着他了。


    司羽熟练地翻窗户过来，言栖别过脸整理了一下情绪。


    ——刚给他卖了，这会要装作无事发生，有点小难度。


    阳台上风呼呼地吹，过了一会，司羽伸出手挽住言栖脸侧的碎发。


    “你晚上和他们聊了挺久。”他凑近一点，低声说。


    樱花精油留下的清淡味道，发烧的洗发水味，一点水汽。


    言栖心里升腾起一点异样，被她及时压下去。她踮起脚勾住司羽的脖子，脸埋进他颈窝。


    司羽原本探究的心骤然乱了一拍，也将言栖的异样忽视。


    他本能地回抱住她。


    “怎么了？”他贴着她的耳朵问。


    借着月光，司羽看见她透出点薄红的耳朵和侧脸。这么游刃有余的人也会害羞啊……这个发现让他心情愉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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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我和江渊订婚。”


    司羽没反应过来。


    “我们不会结婚的，只是暂时……”她停住，换了种语气，捧住司羽的脸，“你别生气。”


    司羽原本已经掉下去的心晕乎乎的，他转了个身把言栖搂得近一点。


    这算什么……她不是要和别人订婚吗？迷迷糊糊的他突然想起来，被言栖按着胸口推到椅子上，又忘了要说什么。


    “不生气。”过了半天，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司羽身材好这件事言栖从进利斯第一天就知道了，她躺着躺着忍不住顺势从胸口伸进去摸了一把，直起身子用鼻尖碰了碰他高挺的鼻梁。


    “还是合作愉快，对吧？”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司羽和她对视一瞬，伸手搂住她的腰按进怀里，声音闷闷的。“嗯。”


    言栖眯起眼睛在他怀里躺了一会，手里突然多了一个东西。


    她抬手看：是一条手链。


    纤细的金链子，缀着绿宝石，内侧好像有暗扣。


    “装了定位器。”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要监视我？”


    “呵呵，本来想做的是戒指，怕太显眼，结果你这个没良心的明天要戴别人的戒指。”


    “哥哥你这酸味溢出来了。”言栖捏了一下司羽的下巴，“帮我戴上吧。”


    他低头耐心地帮她扣上，徐徐道：“不是监视，你去北边，我不放心。”


    “九月有大选，我不会有太多时间，做不到处处护着你。”


    言栖在心里嘀咕：你都打不过我，有这操心功夫不如把定位器给自己。


    司羽轻笑：“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有时候性格太傲，太不肯退让，我总是会担心的。”


    系完手链，他很干脆地起身离开。


    “有件事，我一直想说……言栖，等你从北边回来，我要告诉你。”


    他侧脸在月光下，眼神里隐隐流露一丝不常见的犹疑和脆弱，身型清瘦，清冷孤决。


    言栖一愣。


    她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急切地把阳台门关上，倒在床上。


    为什么……明明上一次不是这样的。


    手机突然收到一条信息，来自Iris。


    “我今晚出任务去了！在延为路那的一个地下军火商。”


    异能队有时也会出普通任务，言栖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Iris这异能是挺事半功倍的。


    “延为路，那不是快到B区了？？”


    “是啊，好远，打工人没资格享受美好夜晚...”


    等等，那个地方，怎么这么耳熟？


    延为路，延为路...


    那是司羽之前的地方吧，看来是大选在即，急着处理脏事。


    言栖的手指微微曲起，想起他那个脆弱的眼神，又蓦地停下。


    算了，先放着吧，暂时用不到这条线。


    言栖点开另一条对话框“叶佩兰”


    叶佩兰向来中立，可今天下午她的表现却似乎是和江渊亲近的很。


    江家的水果然很深。


    江渊的那个看似幼稚的计划，比她想象的要更周密。


    她陷入沉思，手机上，消息突然一条一条跳出来。


    原来是江映成迫不及待地放出了她和江渊订婚的消息，这才刚过12:00，还真是不得安生。


    莫燃：“？”


    Iris：“什么这么快就收心不玩了吗”


    夜黎：“我想再见你一面。”


    江渊：“老婆姐姐!(*￣(￣　*)”


    Swing上热帖也是一个跟着一个地刷屏。


    《世家新动向！订婚背后的联手》


    《大选在即，司家要出手？》


    《司言栖和江渊20个糖点大解密》


    《江氏欲往何处去？从订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