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大哥,收手吧

作品:《驯养疯批[快穿]

    夜深了,大厅褪去了夜晚的喧闹,搬走的家具要等到明天早上才搬回来。


    其余佣人和临时调来的帮手先后离开,安静的大厅里传来两人的脚步声。


    李株第一次认识到,这座别墅很空旷。


    厨房里剩下一些杯具没收拾完,他扯过厨房纸,拿起一只湿淋淋的高脚杯擦拭。


    陈姨拧开杯子保温杯喝了一口,有点后悔带人下来了。


    高家不喜欢家事外传,前两次提醒小徐已经是冒险,如果这次再多嘴说陈年旧事,万一被高从俞知道,她的退休金就没了。


    “姨。”李株喊道。


    陈姨的心拧起来,放下杯子低声说:“我再想想。”


    李株一丝不苟的擦拭着,语气随意,“那你慢慢想,哦,对了,我今早出门前,在家里看到一对脚印,深褐色的,像踩过污泥。”


    砰——


    陈姨手中的玻璃杯摔到地上,渣滓迸溅得到处都是。


    她急忙蹲下隔着抹布清理。


    “小徐,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不管是不是闹鬼都不要再来……”


    一不留神,玻璃划过掌根留下一条浅痕,丝丝血线涌出来。


    李株忙把人拽起来,在她的指挥下找到创口贴。


    陈姨冲洗完伤口,接过创口贴贴上,刺痛让她清醒了许多,抬头望着仍旧这名实诚的青年。


    徐晓哲跟她儿子年纪相仿,每每看到他老老实实的样子,陈姨就会想起自己的笨蛋儿子。


    她不求儿子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安健康。


    这种情感也延续到了徐晓哲身上。


    “为什么啊,陈姨。”李株苦恼地皱眉,“高先生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忘恩负义。”


    “你个傻子,姨是为了你好。”陈姨气他蠢,又欣慰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她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身后,声音压低了到极致。


    “这座宅子有问题,大概从梁小姐去世后开始的。”


    李株眨了眨眼,“梁小姐是小高先生的妈妈?”


    “对,梁小姐一直没名没分地跟着老爷,最后落得坠湖身亡。捞起来那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


    李株:“多大的暴雨?”


    陈姨:“就你留宿当晚那种暴雨,对了,每到这种时候,小少爷就会发病。”


    李株记得陈姨说过,高从霭母亲是在他三岁那年去世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用于管理记忆的海马体尚未发育成熟,正在高速生成新的神经元。


    而新生的神经元可能会重建已有的神经回路,覆盖或者干扰早期记忆。


    有人说自己有三岁前的记忆,其实是基于后期看到照片、家庭故事、相似场景后,大脑加工后重构出来的。


    高从霭就是这种情况。


    所以在寻常时刻提到梁女士的“死”,他表现平静,甚至可以说没有情绪波动。


    但“雨夜”重构了高从霭的早期记忆,将他拖回到深渊。


    他发病时踮脚走路,是在模仿母亲生前穿高跟鞋,学三五岁的孩童说话,是因为那时的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小孩……


    高从霭母亲被打捞起来的时间,应该和那晚高从霭下楼的时间一致。


    “陈姨。”李株想验证自己的猜想,“小高先生的妈妈,是半夜被打捞起来的吗?”


    “你怎么知道?”陈姨惊愕。


    这件事只有高家人和别墅区的一些住户知道。


    高家重颜面,事后多方打点,没有让消息外漏。


    “我猜的。”李株说。


    陈姨点点头,“是半夜,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十二点,别墅区的保安突然来敲门,说是在人工湖发现了一条丝巾,正是梁小姐失踪时戴在身上那条。”


    “老爷带人赶过去,确认后便命人下人工湖打捞。尸体离水的时间,应该在十二点半左右。”


    “姨记忆真好,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老爷他们刚走,少爷就醒了,我听到哭声过去,刚打开房门,小少爷就冲了过来,嘴里一直喊着妈妈……”


    三岁大的孩子奶声奶气的,哭得声嘶力竭。


    想起这段往事,陈姨有点心酸,“我拉住他哄,可他怎么也不听,非要出去,于是就给当时的管家打了电话……结果小少爷趁我不注意,跑了。”


    陈姨一面拨通手机,一面跟在后面冲进暴雨中,一路跑到人工湖。


    小小的高从霭定在原地,亲眼看到母亲被泡到发胀的尸体。


    这段突发状况加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还真对上了,李株欣喜地给自己点赞。


    那晚上十一点多,他看到高从俞回家后追上了三楼,两人推拉一阵,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嗑了瓜子睡不着,便给郎峰打电话闲聊。


    挂断的时候,李株看了时间,是十二点二十三分。


    之后,他便听到了高从霭出门的动静。


    “小少爷吓坏了,身上颤抖得厉害,小脸煞白……我,我当时也被那一幕吓到,一个不留神,小少爷就冲了过去,拉着梁女士的手说「妈妈睡着了」、「妈妈你醒醒」。”


    陈姨脑海中浮现出那具白森森的,显现出巨人观的尸体,浑身都不舒服,莫名觉得冷。


    李株疑惑道:“尸体发胀后要浮起来,怎么会过了十天才被发现?”


    如果陈姨之前的表情,是背后说主人家旧事的心虚,那么现在,她脸上是明晃晃的恐惧。


    李株一下子就猜到了,“身上绑着东西?”


    “是一块石头,绑在腰后。”凉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陈姨嗓音轻颤,“所以高家人都认为,她是活够了,自己跳的湖。”


    李株:“梁小姐爱孩子吗?”


    “哪有妈妈不爱小孩的。”陈姨松了口气,真害怕青年继续追问尸体情况,“她性情温和,很少让我们帮忙带孩子,都是亲力亲为,不管小少爷怎么哭闹都不会生气,就连……”


    她抿了抿唇,本就很低的声音又低了两分,“就连大少爷故意恶作剧捉弄她,她也不生气。”


    爱孩子的女人,怎么舍得扔下三岁大的孩子寻死?


    联想到每次高从霭说“妈妈回来了”时,高从俞奇怪的反应……梁小姐的死怕是有蹊跷。


    而且高从俞、高彦和两父子很可能是知情者。


    李株算了下,高从霭三岁时,高从俞已经十二岁。


    果然是个老阴阳人,从小毒到大。


    李株忽然就不怕了,脑海浮现出一个温柔微笑的女人,和一个孤孤单单被留在大别墅中的小男孩。


    相比之下,高家人和这座大宅才是最可怕的。


    李株定了定心神,将擦得铮亮的杯子放到旁边,“后来还发生什么了?”


    “梁小姐死去的阴影持续了半年,有天上午,小少爷跑去书房告诉老爷,家里有人总是穿着高跟鞋走路。”


    “老爷起初不信,后来某天夜里,他也亲耳听到了高跟鞋声,便把所有人叫了起来。我们顺着声音来到梁小姐住过的房间,就是……就是你现在住的客卧,发现小少爷正穿着他妈妈生前的鞋子在走路。”


    小小的脚踩在高跟鞋里,照理说应该很容易摔倒,高从霭却脚步稳健,后背挺得很直。


    就好像,有人在后面拎着他。


    陈姨头一次产生这种想法,惊得一愣。心想,一定是小徐总提“闹鬼”,把她的思维给带偏了。


    “总之,那件事最后确定为小少爷在梦游。”


    “那高从霭也承认了吗?”梦游的人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如果确定是高从霭所为,他一定会说“不记得”或者“没有”。


    陈姨摇头说:“没有,他说是梁小姐在教他走路。老爷大发雷霆,把他关进储藏室,饿了三天才放出来。”


    李株相信三岁的高从霭不会撒谎,听见高跟鞋走路声是真的,后来被教走路,也是真的。


    365:“宿主,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不会撒谎?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因为高从俞对我超乎正常人的友情,让我对他产生了坚定不移的信任。”李株辩驳的时候很羞耻,自己也变油腻了呢。


    365:“别因为太盲目,最后搞砸了任务。”


    “搞砸是不可能的,目前已经确定高从俞是凶手了,估测任务进度过半。”李株愁的是该如何弄清背后的原因。


    以及如何反杀。


    陈姨没发现青年走神,“那以后,小少爷又说了几次家里有人穿高跟鞋,老爷没再理会过,只是让医生多开点药,好让小少爷晚上能睡沉一些,别再扰人清梦。”


    “畜生。”李株忍不住骂道,“孩子那么小,怎么能天天吃药。”


    “哎,谁说不是呢。”陈姨道,“那段时间小少爷几乎从早睡到晚,就白天清醒几个小时,瘦成豆芽菜了。”


    李株:“药吃了多久?”


    “三个月吧,是医生提议减轻药量。药量减半后大约一周的时间,夏季的第一场暴雨来临。雨声和雷声太大了,我们谁也没发现小少爷从家里跑出去,是管家早上进屋叫人起床才知道人不见了。”


    “我们找到的时候,他光脚站在湖边,手指着湖面含糊地说「妈妈爬上来了」。”


    稚嫩的声音强势的为在场人描绘出一幅生动的景象,从上至下,所有人都狠狠打了个激灵,不自觉地远离那片人工湖。


    率先回过神的高彦和,气得打了他一巴掌。


    “从那以后,小少爷每次发病就会学女人穿高跟鞋走路、学三岁孩童说话,发展到后面,他会在暴雨夜出门,又光着脚走回来,故意把家里踩得脏兮兮的。”


    “可是陈姨,那些脚印分明是女人的尺码,高从霭的脚没有那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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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不是从小人长成大人?我亲眼见过他大半夜不睡觉,光脚在客厅转来转去。后面脚长长了,肯定又用了别的什么办法……”


    “照你所说,小高先生的精神病很严重,那高家为什么没把他关在精神病院,而是每次情绪稳定就接回家?”


    “自然是因为有亲情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珠子不安的转动。


    “你真的信吗?”李株觑着她的表情,轻声说,“其实你也怀疑过宅子里闹鬼吧。”


    陈姨:“别瞎说,我没有。”


    要挣这份钱,她就必须告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人为。


    可是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房子有问题,高家人也有问题。


    他们就像被一条绳索紧紧套住,哪怕兄弟关系恶劣,哪怕病发的小少爷骇人,他们都必须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姨,承认吧,你很清楚除了两位高先生和你,还有谁住在别墅里。”


    李株的声音飘飘然的,如同一只轻柔的手,帮她勾勒出一张女人的脸。


    那个女人曾在她受伤时,帮她处理和包扎伤口。在她需要钱时,毫不犹豫的递给她一个厚厚的信封。也会在她被丈夫殴打后,出言安慰和帮她离婚……


    这才是她敢留在这座,充满诡异的别墅的真正原因。


    陈姨竖起的防御塌陷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李株安静陪着她发泄情绪,等人哭的差不多了,递上一张纸巾。


    陈姨抽泣,声音嘶哑,“还有件怪事。”


    “小少爷五岁那年,大少爷因为他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衣角,踹了小少爷一脚,当时老爷正巧出差回来,看到小少爷跌坐在地上,不问对错就把人扔进了储物间。”


    “夜里十二点,我听到楼上有动静,但我没多想。大约过了半小时,早就睡下的老爷突然大喊大叫,我和管家跑上去时,他斜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


    李株:“心脏病发作了?”


    “不算发作,是突发的心梗,在这之前他半年就做一次全面检查,身体一直很好。”陈姨舔了下嘴唇,转眸看了眼黑乎乎的窗外,“他当时嘴里一直喊着「走开,别过来,走开」,事后管家问他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爷不肯说。”


    “但他把事情归结到了小少爷身上,说小少爷是丧门星,是会招来厄运的灾星,就把人……把人扔去了福利院……”


    “什么?!”李株咬牙切齿,“骂他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那就是个渣滓。”


    高从霭的童年太惨了。


    如果换了其他人,早忍不住拉着全家一起死了吧。


    李株心头酸软,想冲上楼把人拉进怀里狠狠抱一抱。


    就连那一条条偏执又怪异的碎碎念,也变得不那么扭曲可怕了。


    “虎毒不食子,他连畜生都不如。”陈姨憋了多年的话,终于说出来了,心头畅快不少。


    她继续道:“小少爷走后,情况没有好转,每天夜里老爷都会大喊大叫,很快就命人把他的私人物品搬去了另一处住宅。可住了才两天就又搬回来,还把小少爷从福利院请回家,对他的态度大转变。命人送小少爷去上学,安排司机,只要大少爷敢对小少爷发脾气,就会遭到一顿毒打。”


    “之后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大少爷的态度也变了,虽然忍不住的时候也会口头骂几句,却不敢再动他,我当时还以为,他愿意接纳这个弟弟了。”


    陈姨苦笑,眼睛看向四周,“现在想,他们是碍于……碍于梁小姐吧。”


    李株:“姨,你不怕了吗。”


    陈姨这才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情绪放松下来。


    颤抖的手也不抖了。


    李株指尖碰过一个个玻璃杯,让它们退到一条直线上,“你其实一直很清楚,这栋别墅不干净。”


    “是我自欺欺人了。”陈姨垂下眼。


    李株想起什么,“对了,之前的管家去哪里了?”


    “退休了。”陈姨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我来高家的时候,他就已经七十岁了。”


    李株问:“能找到他吗?”


    “你想干什么?”陈姨紧张地抓住李株的胳膊,“年轻人,听我一句劝,高家不对劲咱们以后不来就是,可千万别自找麻烦。”


    “姨你放心,我就是随便问问。”李株咧嘴一笑,拧开水龙头冲洗双手。


    陈姨紧紧盯着他,“我不信。”


    “姨,可以的话,还是尽快离开吧。”李株看向身后,与厨房相通的饭厅空荡荡的,“小高先生跟我说过,家里很吵,吵得他头疼,越来越吵……”


    陈姨脸色惨白,小少爷之前也劝她离开。


    房子里就三个大活人。


    大少爷如无必要,不会对她开口说话,小少爷成天把自己锁在房间。


    到底是谁在吵,吵什么,不用猜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