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季鱼没有在做其他事,而是安静地在家收拾行李,等着燕洄的马车带她离开扬城。


    她心中总惦记着那日在燕洄屋中看到的那个方盒子,也不知是不是第六感的作用,不去看一眼心中始终发慌。


    可她连着去了好几日都没有再看到那个方盒子,哪怕是她故意在燕洄面前提起,燕洄也一口咬死里面不过是一些擦药的药膏。


    后来燕洄为了打消她的疑虑,也真的给她看了,里面果然就是药膏。


    可已经几日过去,若要想换里面的东西早就换了。


    季鱼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却根本找不到一丝证据,更何况燕洄这几日表现得分外正常,且坦坦荡荡,可越是这样,季鱼心中就愈发不安。


    启程前夜,季鱼睡在床上辗转难眠,她一想到自己就快要离开这个住了三年的小院回到京城,心中惆怅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害怕。


    想到这里,她干脆起身披了件外袍来到院中,坐在台阶上靠着廊柱,抬头去望天上那轮明月,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睡不着?”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不远处响起,季鱼回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向墙头,看见燕洄正站在墙头看着她。


    也不怕摔。


    季鱼心中腹诽。


    昏沉的夜色隔着朦胧的月光,让她看不到燕洄脸上的神情,她轻轻嗯了一声:“毕竟在这里住了三年。”


    燕洄眼力比季鱼好很多,即使是夜里隔着这么长一段距离,他也能看到季鱼脸上的惆怅与不舍。


    他的双唇动了动,没说话,但轻巧地跳了下来,走到季鱼的身边,陪季鱼一起做了下来。


    “在这里待了三年,所以不舍得这里是吗?”


    他看着季鱼的侧脸,神色温柔缱绻,话语里又带着一丝试探。


    “对。”


    季鱼有些奇怪,燕洄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如果我让你以后都能待在这里,永远都不必回京城,你会留在这个世界吗?


    燕洄一瞬间想将这个问题问出口,可又很快闭紧了嘴。


    没有什么好问的。


    季鱼回去的态度一直很坚定,哪怕回去可能死亡,她也想回去。


    月光如一层轻薄的丝绸,静静的隔在两人之间,仿佛两人之间隔着的一道天然的屏障。


    燕洄看着季鱼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季鱼感受到燕洄灼热的视线,她垂眸看着地面上的落花半晌,或许是夜里的话更加不经思考,她居然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你真的没有在用过那个蛊虫了吗?”


    燕洄:“没有,那蛊虫是为了帮我寻回你,如今我已经找到你了,又何须损毁我的身体再去喂那蛊虫?”


    “你如此不信我吗?”


    季鱼:“……没。”


    燕洄说的也确实都是对的,季鱼叹口气,双手撑起膝盖站了起来。


    她垂眸看着燕洄,燕洄也抬头去看她,两人对视片刻,她终于移开目光。


    “去休息吧陛下,明日就要启程了。”


    陛下……


    燕洄也起身,目送季鱼进了屋,房门合上,他仍然站了许久,直到看见窗内摇曳的昏暗烛光彻底熄灭,他才缓缓抬起手,抚上自己心口的位置。


    一片空茫。


    他又重新坐了下去,坐在季鱼刚刚坐的位置上,靠在了她刚刚靠着的廊柱上,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显得孤独而寂寥。


    -


    季鱼早上醒来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昨夜居然没有与燕洄共梦。


    昨夜睡得极好,她餍足地打了个呵欠,慢悠悠起了床。


    要带走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交给暗卫了,季鱼如今空着一双手就可以启程。


    她想了想,还是在离开之前去了一趟林椿那儿。


    她拿着自己家的钥匙与地契,郑重其事地交给林椿。


    “以后我要是没回来了,这个房子就是你们的。”


    林椿一脸苦涩看着这个地契,原本不想接这烫手的东西,可季鱼又在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让他不得不收下。


    见他收下,季鱼松了一口气。


    “其实你不会再回来了吧?”


    季鱼笑了笑。


    林椿失落万分,他上前一步,给了季鱼一个不含任何情欲的拥抱。


    “我会想你的。”


    季鱼拍了拍他的背。


    “我也会。”


    待到她从林椿的怀中退出来,余光才瞥到燕洄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


    燕洄见季鱼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才抬步走了过去,他连余光都没有分给林椿,低头温柔地对季鱼道:“走了吗?”


    季鱼:“好。”


    她又转头对林椿道:“阿云去学堂了,你帮我向他转述,我会想他的。”


    林椿看着燕洄轻轻揽上季鱼的肩将她带走,看着真令人羡慕。


    -


    季鱼轻轻一挣,挣脱了燕洄揽上她肩的手,她看着烟波浩渺的江面:“我们走水路啊。”


    “水路更快。”


    燕洄令人准备的是一艘双层的巨大官船,江风吹拂而过,吹散江面上如云烟的晨雾,吹得官船上的旌旗猎猎作响,水波泛起一圈圈涟漪,江浪拍打在岸边,发出哗啦的响声。


    季鱼在燕洄的搀扶下登上甲板,燕洄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不肯离开,季鱼也懒得说什么,走向船舷去看远处的江面,等着船开动。


    江面上的晨雾飘渺,天空中赤红色的朝阳正缓缓将日光洒向江面,江上偶尔有水鸟掠过,燕洄从后出神地看着季鱼,她今日只穿了一身白衣,发丝在朝阳下渡了一层金色的光,就如同要羽化登仙的仙人一般。


    这样绝世而独立,看着就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这样的念头让燕洄愈发恐慌。


    “不进去休息吗?”他绞尽脑汁地与季鱼搭话。


    季鱼胳膊搭在栏杆上,手掌拖着下巴,侧着脸看他。


    “外面舒服些。”


    燕洄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搭在了季鱼身上。


    “现在外边很冷,你若不愿进去就先披件外袍吧。”


    燕洄的外袍上龙涎香的气息分外浓郁,季鱼被他的外袍罩住,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给完完整整地包裹住了。


    燕洄看着尤其满意,早在那个林椿抱住季鱼的时候,他就想用他的气息彻底抹除掉林椿留下来痕迹,此刻见季鱼被他的外袍严严实实地裹住,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愉悦的满足感。


    季鱼突然问他:“我回去后要呆在皇宫吗?”


    船身开始晃动,船正好要开了,季鱼的身体也跟着船身晃了一下,燕洄大跨步走到她身边拥住她的腰,稳住她的身子。


    “不用,”燕洄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季鱼原以为回了京城也要住回昭林殿,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惊喜。


    她露出今天对着燕洄的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那便好,多谢你了燕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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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我住着实在有点不太习惯,我回京城后住在宫外就行。”


    住在皇宫不方便去镇国寺找住持,若是住在宫外就好多了,到时候更方便去镇国寺。


    燕洄早已做好了季鱼若是回了京城也不住在皇宫的准备,可心中还是忍不住失落。


    知晓不能时时在宫中看见季鱼,即便心中怅然燕洄也不能勉强她。


    -


    从扬城到京城走水路最快也得二十多天,季鱼三年前就走水路从京城到的扬城,因此很快就适应了船上的生活。


    她的房间就被安排在燕洄的隔壁,不愿出去的时候,燕洄就会敲响她房间的门美曰其名陪着她。


    季鱼眼睁睁看着燕洄进她的房间比进他自己的房间都熟练,且一日比一日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床,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季鱼:“……”


    她看破不说破,生怕自己说错了某句话燕洄就开口说晚上想要留在自己房间同她一起睡。


    船上无事,好在她准备了很多话本子足够度过这二十多日,季鱼成日里便用话本子打发时间,她坐在桌前看书时,燕洄也总喜欢凑过来。


    “我回京城让人给你准备这几个月京中所有时兴的话本,到时候送到你府上去,好不好?”


    燕洄实在是没话找话,他现在连话本子的醋也吃,只要是季鱼的目光被什么东西吸引,他必然会想方设法将她的目光重新引过来。


    季鱼没有拒绝,她点点头:“好,多谢陛下。”


    陛下没说话。


    季鱼从话本子中抬头,看着燕洄:“好,多谢燕洄。”


    燕洄笑了。


    他的目光落在季鱼手中的书上。


    “这本上讲的是什么?”


    “书生与狐妖的故事,挺普通的,打发时间看看。”


    “之前扬城里出现了许多话本子,讲的是帝后的故事,我看了几本,原型好像是我们。”


    季鱼没有搭话。


    燕洄继续道:“其中一本我记的很深,讲的是一个暴君怎么样爱上他的皇后,可暴君不懂爱,将皇后逼死,暴君这才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谁知道皇后没有死,她被神仙救活了,暴君知道后便去找皇后,做了许多挽回皇后的事,最后皇后终于原谅他,两人重修秦晋之好。”


    燕洄讲完,去看季鱼,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动容,可季鱼脸上只是不知如何回应的无措以及眼底哪怕隐藏的很好也被他看出来的不耐。


    燕洄撑起一丝笑:“那些百姓就喜欢编这些东西。”


    季鱼彻底没了看话本的心思,她将手中书页合上:“是,陛……你也喜欢看起话本子来了?”


    见季鱼终于合上话本,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燕洄打起精神:“很好看,难怪你喜欢看。”


    几乎每日都是这样,他努力找话题与季鱼聊天,将季鱼的目光吸引在自己身上,燕洄在这样的生活中,找到了难得的乐趣。


    可季鱼觉得两人这样不尴不尬地聊着天颇为不自在,但如今她得吊着燕洄,也不能不回应。


    好在现在天色沉了下来,她顺理成章地打了个呵欠。


    “想睡了吗?”燕洄立刻停止话题,问道。


    季鱼软绵绵的:“有点。”


    燕洄眼中流露出不舍,在季鱼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目光再度舔舐她身体的每一寸。


    待到燕洄彻底离开,季鱼才打了个哆嗦。


    太可怕了,刚刚那个眼神。


    就像猛兽对待正在蹲守的猎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