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道:“还有一事,我们顺着那瓶毒药的途径查了下去,发现来源于一个名叫‘妙手堂’的医馆,我们的人过去的时候,医馆中已经人去楼空。”


    “妙手堂,”燕洄一字一句道,“这不是老五底下的,继续查,查清楚到底属于哪一方势力。”


    赵一垂首:“是。”


    “可还有其他事要报?”


    赵一摇头,安静退了下去。


    室内又剩下燕洄与季鱼两人,燕洄昨日与季鱼云雨后便食髓知味,温香软玉在怀,他也无需再忍,干脆地脱下了季鱼的衣物,在她的香肩上流连。


    季鱼原本在想小魏子的事,可很快就被燕洄扰得没了心思。


    “专心。”燕洄不悦道。


    季鱼收回思绪,一只手覆上燕洄的脑袋,不敢再想其他。


    两人厮混了整整一天一夜,季鱼在床上一边内心骂燕洄这个不知轻重的,一边掐着指头算这个该死的休沐日什么时候结束。


    直到休沐日终于过去,她被强制性的叫起来给燕洄更衣,双眼泪汪汪目送他离开,期间燕洄以为她是因为要离开自己了才双目含泪,又拉着她好一番亲热。


    只有季鱼自己知道,自己是因为终于要短暂的脱离苦海了感动的!


    等到燕洄终于离开,她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破地方没法呆了!


    她也不敢再回昭林殿补觉了,生怕自己一躺在床上就不愿再起来,直接吩咐人去了御花园。


    冬日的御花园只剩下零星几株冬日里盛放的花还在开,幽幽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季鱼原本还有点困的,下轿之后被冷风一吹,立马清醒了。


    站在后面的宫女立马有眼色地为她披上大氅,递了个汤婆子过去。


    这大氅是燕洄昨日赏的那堆物件中的一个,被季鱼带出来穿了,外面绣的是几只栩栩如生的在嬉水的鲤鱼,用金线勾勒而成,脖颈的地方是雪白的狐裘,季鱼把脖子缩在里面,手中是暖呼呼的汤婆子,只觉得分外暖和。


    一进御花园,季鱼就证实了心中的猜测,这里果然和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甚至不远处那个她与梦中小孩一起坐过的凉亭都一样。


    她在御花园慢慢走着,走到了当初那座尸山所在的地方。


    脑中再次浮现那座人尸堆叠的尸山,流出来的血将附近的地面都染上了猩红的血色,她情不自禁看了一眼自己脚下,只觉得自己仿若无处下脚一般。


    原本以为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可当再次亲身处于这个境地的时候,她的内心再次产生一种畏怯惧怕的情绪。


    季鱼鼻中仿佛再次被浓到要铺满整座御花园的血腥味充满,喉咙不自觉的动了动,她下意识用手捂住嘴,干呕了两下,什么也没呕出来。


    宫女关切地上前询问,季鱼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冷风将自己吹得清醒了些,鼻腔里幻想出来的那抹血腥味也散去,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


    她呼出一口气,慢慢走到那座凉亭下,坐了下来,大脑中思绪杂乱。


    她从来没有到过御花园,她的梦中不应该出现御花园的景象的。


    可偏偏就是出现了。


    而且几乎一模一样。


    季鱼拧紧手边的大氅,只觉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小孩真的是宫中的冤魂,入了自己的梦。


    她要驱邪!


    她要请大师!


    季鱼豁然站起身,转头就问身后的宫女:“宫外可有什么出名的道观或寺庙,能把里面的大师请过来吗?”


    她两个问题把身后的宫女问得莫名其妙,不理解宸妃娘娘为何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但她还是恪尽职守道:“回娘娘,娘娘可以请镇国寺的苦慧大师来,苦慧大师在京城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师了。”


    季鱼连着“好好好”三声:“苦慧大师是吧,就他了,明日遣人去把他请来,就说我要做法事。”


    宫女低声应下,季鱼走看右看,只觉得这个御花园瘆得慌,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正欲回昭林店,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争吵声。


    仔细一听,竟还是熟人的声音。


    “乔枝你说你可不可笑,人家是飞黄腾达了,转眼就把你给忘了。”


    “你当初和她站在一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现如今会被我整?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整死你。”


    是绿意。


    季鱼皱眉,没想到在这里都能听见绿意的声音,而且在霸凌乔枝,话还说的这么难听。


    她对身后的宫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放轻了脚步悄声无息绕了过去,躲在一颗梅树后边,悄悄看着她们。


    只听见绿意道:“还好姐妹呢,如今你被调去浣衣局,怎么没听你好姐妹来帮帮你?”


    浣衣局?


    季鱼拧眉。


    乔枝干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会被调去浣衣局?


    不远处绿意越说越激动,正在她准备上手去推乔枝的时候,季鱼快步终于走了出来。


    “住手!”


    一道声音如晴空霹雳,把绿意的脸短暂地出现了几秒的空白,她被吓得当场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在看见季鱼离自己原来越近时,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收回了自己那只正欲将乔枝推倒的手。


    “绿意,”季鱼眯着眼,一字一句道:“你还没长够教训是吗?”


    绿意一看见季鱼就想起前几日被她整到被迫在池塘里冬泳的事,再加上季鱼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小宫女,摇身一变成了宸妃娘娘,更不是她可以惹得起的了。


    她敢在背后蛐蛐她,却是不敢当着面对她有什么不敬之举。


    她今日刚巧在御花园撞见乔枝,原本只想给乔枝一点小小的教训,没想到季鱼会出现在这儿,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背后直冒冷汗,也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娘娘饶命。”


    季鱼一怔,只觉得这个场面分外熟悉,她跪在燕洄面前求饶的时候,不也是这样么?


    她心中突然不知被什么怪异的东西给击中,油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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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一股自厌来。


    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压迫感么?


    自己都不需要说更多的话,她们就会跪在自己身前恳求自己饶过她们。


    她沉默不已,心中对这种行为没有半分快感,只有凉意和恶寒充斥着自己的心脏。


    她想到,自己在燕洄面前的时候,和绿意在自己面前,又有什么两样?


    最重要的是,甚至她这一切还是出卖自己身体获得的。


    她垂眸看着匍匐在自己面前的绿意,眼中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浣衣局?”季鱼轻声道,她去看同样跪下的乔枝,“你要去浣衣局?”


    乔枝点头:“是。”


    季鱼默然,又将目光转向绿意:“那你就替她去吧,乔枝就调进昭林殿。”


    说罢,也没管她了,转身带着人回到自己殿中,徒留绿意一人在后面厉声哀求。


    她听着身后绿意的哀求声,心中却想到那日燕洄也是这样,随口下的一道命令,把自己脱去慎刑司,就有小太监将自己犹如死狗一般拖下去。


    丝毫没有尊严。


    自己如今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绿意代替乔枝去浣衣局。


    权力的滋味太能够腐蚀人心,就连季鱼也不知道自己能在权力编织的网中挣扎多久。


    她一路上神色太过惶然,因此哪怕在下了轿回到了昭林殿后,乔枝也是开口叫了她好几遍才回过神来。


    “您怎么了,娘娘?”乔枝小心翼翼道。


    季鱼摇头,努力将心底翻飞的情绪都压了下去,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


    想也没用了,只会给自己凭添难过。


    “没事,”她顿了顿,将乔枝拉到桌前坐下,认真问,“你怎么会被调去浣衣局?”


    乔枝脸上生出一丝苦笑:“是小魏子的事,小魏子被查出是被人派进来行刺陛下的桩子后就被人带走了,而我与小魏子平日里交往过密,自然也是惹人怀疑,觉得我没准也是刺客,只是还没查出来。”


    “管我们的嬷嬷也觉得在理,为了不惹麻烦,再加上绿意在她耳边挑拨,便想着干脆把我调去浣衣局。”


    说到这里,乔枝感激看向季鱼:“幸好在御花园遇见了你,不然我真的就会被调去浣衣局了。”


    季鱼回了她一个笑,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你当初对我这么好,处处帮着我,如今我只不过帮了你一个小忙罢了,以后你便安心呆在昭林殿吧,她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说到这里,乔枝突然想到当初自己帮季鱼去太医院拿的药丸,好在她带到了身上。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季鱼立刻会意,让原本在屋子里的宫人都出去了。


    乔枝见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赶紧低头从袖中拿了出来递给季鱼:“这是当初去帮娘娘从太医院拿的丸子,我盯着绿意拿的,就是一些甘草做成的药丸。”


    季鱼收了过来,药丸被乔枝用原本的小木盒仔细装好,季鱼拿起一颗看,与燕洄给自己的安神丸的外表没什么差异。


    她收起手中的木盒,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