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之前还有一点期待之色，现在看顾静，更像是讨债的表情。


    “每个月十万。”


    她平静的开口。


    “好，十个月。”


    顾静倒是没有含糊。


    小鱼眉头略扬，或者她没有想到顾静如此痛快。


    痛快得让她觉得，自己要得太少。


    她又悠悠道：“我们处了几年，你就给几年。”


    顾静确认般的看着小鱼，他也没有想到，小鱼的胃口这么大。


    正在这时，外面的粉丝开始闹腾。


    顾静要从这里出去，很简单，但是出去之后，会面对什么就很难说。


    戴林菲皱眉看向小鱼，她不希望，这个局是她布下的。


    如果是，那连她戴林菲也是被算计的一环。


    戴林菲看到顾静的沉默，他对于小鱼要的赔偿显然不同意。


    普通打工人，一个月5000块，就算是有点技术的也不过万把块。


    那种高薪的，其实并不多。


    顾静也才刚有起色，这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钱，除了公司肯给，他是拿不出来的。


    戴林菲想了个折中的方案：“小鱼，这段时间你待产，和产后的事，由公司安排。等孩子大一些……”


    “我只要钱。”小鱼扶着肚子，笑得有些酸楚：“我要的不多，相比他现在的身价。”


    戴林菲垂下眼帘，思考着怎么让自己能跳脱出，一个同情弱者的角度。


    现在的小鱼，已经不是跟她借钱去泰国，爱情第一傻瓜。


    她的爱情在顾静追求事业成功的过程中，早就被当成负累抛弃。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小鱼，五十万。公司可以给到最高价格。”


    小鱼扫了一眼戴林菲，“公司替顾静出吗？”


    戴林菲不想做过多纠缠：“同意的话，立即签协议，公司会马上转账。”


    小鱼握着眼前的杯子，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她向顾静扬起下巴：“没那么便宜，几年感情五十万？我要赔偿！”


    “赔偿？”


    “对，你欠我的。”


    “欠你的？”


    顾静冷冷看着窗外，脖子上昂贵的丝巾，抵得上普通人的半年工资。


    但这些装点自己的标配，每一分钱都是自己努力赚来的。在他看来跟眼前这个女人没有分毫关系。


    “你是我第一个男人，想白嫖吗？”


    小鱼的话像针一下刺着戴林菲。


    顾静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反唇相讥：“原来你是这样想我跟你的这几年。”


    小鱼：“怎么？你陪别的女人睡，不也是为了上位？不给资源，搞纯爱吗？”


    “江瑜！”戴林菲沉声喝止，她眼神复杂的看着小鱼，连名带姓的叫她，已是自己能给她的最大尊重。


    她不想说伤人的话。


    但不得不在内心里鄙夷自己，她曾经以为小鱼跟顾静算是真爱过。


    爱过，分了，平常事。


    拿过去的感情，去称量现在的前任，天秤永远往自己的方向倾斜。


    如果用爱情去讨要金钱，那只能说自己离开对方后，就没有过得比之前更好。


    顾静是不可能守着一个不再跟他同步的女人。


    “我私人再加五十万。”顾静内心计算了一番后，声音里带着寒意，“一百万，你十年也存不下这个数。”


    小鱼嘴角微微抽动。


    戴林菲见她不再反对，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安慰之词，当年她跟孟赢分手时，她从未想过，要用钱去了断，才算是对自己失恋创伤的疗愈。


    若是当年自己真那么干了，或者早已不在圈子里干了。


    “好，钱我下午给你。”


    戴林菲拿出手机，财务那边的电话号码，显示出来。她没有马上打电话，而是去看小鱼：“小鱼，钱到账，你跟顾静就彻底断干净了。”


    她说这话时，心下还有些不忍，但一想到顾静有自己的目标，她又在这样一个位置上。什么友情，在利益跟前，她和他们都做了不主。


    小鱼依旧握着手中的杯子，并不看她：“我知道。”


    说完喝口水，定了定神站起，临出门口时，她扔下一句：“去横店这半年多，我觉得钱才最靠得住。”


    小鱼由六少带着，离开时，跟顾静的粉丝群相遇。她的着装和那些精心打扮，狂热忘我的粉丝，形成鲜明对比。


    擦身而过后，她宽大的衣服，不知被什么勾到，她踉跄着走了两步，又被人挤到，“啊——”的惊叫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


    她像是倒在油里的一瓢水，成群结队的粉丝，便是那一锅在火上烧得冒烟的油。


    激烈的相遇，迸发更加激烈的反应。


    粉丝以小鱼为中心，向四周弹跳、惊叫、混乱的退开。


    “干嘛？”


    “肚子好大！”


    “妈妈粉？！”


    “天啊，怀着孩子还来人多的地方。”


    “她怎么了？”


    “扶一下她。”


    “不是我撞的。”


    “是她自己撞过来的。”


    戴林菲和顾静怎么也没有想到，小鱼直接走的大门。


    他们出来时，已经看到躺在地上的小鱼。


    戴林菲下意识往前冲，走出两步，耳边传来粉丝们的尖叫声。


    “顾静！”


    “好帅！”


    “真人比视频里瘦！”


    “温润如玉！”


    嘈杂的声音，绊住戴林菲的冲动，她看到小鱼，侧躺，躬着身子，剧烈地喘气，只有六少蹲在地上，不知所措问：“你怎么了？怎么了？”


    回头。


    她看到——顾静微笑着，被簇拥在人群中。


    他眼神清澈真诚的扫过所有人的脸，声音温和，跟平时一样，谦恭有礼：“小心，小心，别挤，别挤，别踩着……”


    戴林菲站在人群之外，看着他，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一秒，只一瞬间，便移开。


    他一边招呼着围着他的粉丝，一边缓步往大厅的侧门走去。


    粉丝们化成移动直播的人墙，跟着一起往外走。


    就在人群流向门口的一瞬间，一个高挑清瘦的戴着黑色棒球的少年，逆向而行，人群没有人注意到他。


    乌压压一片的与他擦肩而过。


    少年围着厚围巾，注视着离去的人群。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热烈而喧闹的中心源头——顾静。


    对方转头的瞬间，视线与之相交。


    挑衅和探究在两个男生之间流转。


    相互看了三秒后，顾静先收回了视线。


    少年遥遥看着，若有所思。


    几个落单的粉丝经过，他低下头，拉着帽沿往下扯，侧身，避让开。


    直到所有大队人马离开，少年都没有露出自己的脸。


    抬起头，他的目光落在了正打电话的戴林菲身上。


    “她流血了！”六少冲戴林菲喊。


    声音不算大。


    但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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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她听到。


    戴林菲眼睛看着追随顾静的人群，脚步却走向江瑜。


    她没有扶她，而是环顾四下，几个鬼鬼祟祟的代拍，正在门口转悠。


    这些人不应该跟着顾静跑，为什么还不走。


    “打120。”见六少还在犹豫，戴林菲催促。


    “我打？”六少不解的看她。


    “你惹的。”戴林菲心里骂，嘴上却说，“广告的事，我得去跟一下。”


    六少应了一声，“要不我们用车送。全城打车不便。”


    “好。”


    扶着江瑜出来的戴林菲，才发现孕妇的体重，不是她这把骨头架得起的。


    大汗直冒的她，不断跟江瑜说：“你撑着点，别摔，别倒下。”


    江瑜不断“唉哟”的叫，阵痛让她已经失去了组织语言的功能。


    上车时，江瑜的脚抬不起，身体重重压在戴林菲的肩头，试了几次，江瑜人已经整个发软，站都站不稳。


    “痛死，我要死了。”


    她嘴巴里反复大喊着。


    戴林菲急得直大叫：“六少下来。”


    一只手，及时伸过来，来人弯腰，手一抄，打横抱起江瑜，直接塞进车内。


    戴林菲还没有反应过来，来人已绕到驾驶位那边，打开车门，拱开坐在驾驶位上的六少，简单命令道：“坐后面去。”


    六少跟着魔一般，听话往副驾上挪动。


    戴林菲坐上车的一刻，才正式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


    对方围巾遮了半张脸，头戴黑色的棒球帽。


    “是……”她嘴里“你”字没有说出来，车已经像箭一样，“呼”的窜出去。


    车到医院的的距离并不太近。


    近二十几分钟的路程中，戴林菲跟握着方向盘的人，没有说一句话。


    她欲言又止的盯着那个方向，心里几个问题一直盘旋着，他什么时间到的。


    他看到了顾静吗？


    如果看到，自然会知道广告换人的事。


    那些粉丝带着应援牌子，上面就印着顾静和代言车的PS相片。


    顾静自己花钱，给自己做营销，她不出声已经算是默认。


    她要是阻止，那就等于让麦小姐知道，自己跟顾静不和已经公开化。


    到了医院。


    江瑜进了急救。


    “大出血，要马上手术。”


    通常这种事情，要由病人家属签字。


    戴林菲虽然通知了江瑜的家人。


    但她的父母全在川南，赶过来太迟。


    最终戴林菲以电话的形式，让她的父母同意了这场意外手术。


    她被推进手术室后，戴林菲内心极度的不安，思前想后，拍了医生给的危通知书，发给顾静。


    手术的时间，很慢长，特别对于在外等待的人，近乎一种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煎熬。


    她坐在手术外的椅子上，感觉身体乏困，双眼止不住的打架，身边走动病人家属，像过客一样，每隔一段时间换一茬，只有她一直没有收到消息。


    头很重，重到她感觉自己要靠着点才能支撑。


    她斜着身子，眼皮缓缓的闭上，睁开，又闭上，半睁……


    恰好，感觉有什么东西，挨过来，随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垫在她的头侧，很舒服。


    ——


    “病人家属在吗？”主刀医生出来问。


    孟飞举手。


    “你？”


    孟飞将围巾掖在下巴下，“我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