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掉马
作品:《鸢尾有闻》 翠云·见山庄园,拍卖会晚宴。
璀璨水晶灯下,觥筹交错。
韦清闻一身高定西装内搭同色马甲,甫一露面,即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他本不会来这,奈何合作方费了好些口舌,直求到了韦老爷子那里,才说服他勉为其难抽出些时间来应付一二。
见他来了,几位收藏界泰斗立刻迎上前去,韦清闻略颔首,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
他执杯与人碰了一下,腕间星空腕表熠熠生辉,与奢靡的环境,相得益彰。
而另一边,沈淮姝踩着细高跟,挽上了沈父手臂。
满钻的珠光礼服勾勒出少女曼妙婀娜的身姿,发间的鸢尾花玉簪正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饶有兴致地听长辈们谈论起收藏品市场的走向。
“……不久前的那件汝窑天青釉洗,听说被韦先生以九位数收入囊中!”
抽气声中,沈淮姝表情有些凝滞。
韦先生…
果然有了喜欢的人以后,无论谈到什么话题,最后总会绕个弯儿联想到他。
沈淮姝莞尔一笑,晃了晃手中酒杯。
目光掠过人群,不偏不倚落在了宴会厅的另一端。
男人一身考究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地被人群簇拥在C位。
他垂眸聆听身边人说话,袖口的蓝宝石袖扣盈盈一闪,不经意间尽显上位者所特有的从容气度。
明明只是随意地站着,却能轻易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当真是厉害啊!
沈淮姝心间一动,想到昨晚,他说,如果当真能偶遇,一定要和未来岳父打个招呼…
她垂眸压下嘴角的笑,不自觉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居然真的开始认真盘算起是不是要把酒洒在他身上,然后找个理由和他一起“私奔”…
沈父注意到她的视线,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
就在这时,身边人好心替她解惑道:“那边站着的那位是韦氏集团的掌权人,也是国内收藏界的顶级藏家。”
沈淮姝笑容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
韦氏集团?掌权人??顶级藏家!
“韦总他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已执掌企业多年,不仅如此,更……”
那人侃侃而谈,沈父点头微笑。
半晌,沈淮姝才听见自己略显干涩的声音:“韦总?他……韦清闻?”
她熟悉的男人有着满满的少年气,嘴角总带着温润的笑,眉眼那么温和…可现在,他周身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像高不可攀的峻岭,让人望而生畏。
“是啊!”
那人点头,“就是掌控着国内近半数艺术品拍卖场的韦氏。韦总真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呐,眼光独到,投资决策更是老辣精准,在收藏界可谓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这番话瞬间将她拉回现实,沈淮姝忍不住攥紧了手。
“怎么了姝姝,”沈父似乎注意到她的反常,“认识?”
沈淮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远处的韦清闻正被几个圈内大佬围在中央,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眸的瞬间,眼镜后的眸光陡然一沉,锐利有如破开喧嚣人群的箭矢,直刺她心底深处。
四目相对的刹那,沈淮姝如坠冰窟。
是啊,她认识吗?
他站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矜贵模样,刺目非常,与她记忆中那个总爱逗她,撩她的温柔学长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韦清闻捏着酒杯的手陡然收紧,指关节浮起冷冷的白色。
“沈教授居然来了啊?!”
合作伙伴注意到韦清闻目光追逐的方向,兴奋地压低声音。
“宁城最年轻的博导,家族三代深耕文物鉴定圈,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遇到!诶,他边上那位该不会就是鲜少露面的……”
韦清闻被几位身份不凡的长者簇拥着走来,敛去了少年气后的他,在一众商界泰斗面前非但不显局促,反而因那份与生俱来的气度更显得鹤立鸡群。
身边众人在无形之中,沦为陪衬他的背景板。
友人还在喋喋不休,“别看他是韦老最小的孙子,手段却了得,上个月才刚刚收购了顶级拍卖行亚洲区的全部业务。”
上个月……
沈淮姝眼前不禁浮现出他哄着她说“实习生还有个福利”时的模样。
“韦先生。”
“韦总。”
不绝于耳的逢迎声和昨夜两人耳鬓厮磨时的喘息声在脑中轰然相撞,沈淮姝只觉头晕目眩。
思绪纷乱之际,韦清闻已执杯走近,龙舌兰的气息裹挟着忽然陌生的雪松香席卷而来。
昨夜,那个窝在她颈间,半推半哄着拉她温存到后半夜的男人,此刻浑身上下,就连头发丝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矜贵模样。
腰间的拉链勒得她喘不上气,沈淮姝强忍着想要后退的冲动呆立在原地。
他的目光掠过她颈间那条昨夜亲手为她戴上的FancyLightPinkishPurple。
当时,他还因为看不到她戴着项链,身着华服时夺目的样子而耿耿于怀。
可现在,她的光芒更胜过钻石千万倍,耀眼得足以让他再次心醉魂迷。
或许,宁城对他们来说真的不算大。
毕竟,生命中注定要相遇的人,兜兜转转,也终会相逢…
“沈教授,久仰。”
韦清闻举杯与沈明德相碰,脆响声中,杯壁折射出的冷光晃过沈淮姝愈发苍白的脸。
“令嫒的《敦煌》系列,我祖父很是欣赏。”
沈父眸光一闪,饶有兴致道:“韦老竟看过小女的涂鸦?”
“岂止。”
韦清闻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轻摩杯壁,一瞬不错地盯着沈淮姝面上的表情。
他颔首一礼,眸光晦涩不明。
“初次见面,沈小姐。”
以宁城鸣珂锵玉的韦家少爷身份,还是韦氏集团实际控制人的身份,亦或是收藏界顶级大佬的身份,与她“初次见面”?
沈淮姝克制不住地发着抖。
初次见面,呵!多么可笑的四个字啊!
她想起当时二人还在春城,他曾轻描淡写地说自己祖上是开古玩行的,当时她只当是玩笑,可从没想过,他说得也许是真的……
沈明德颇有兴趣地同他寒暄,“韦先生对当代艺术也有研究?”
“略有涉猎。”
韦清闻的目光再次落在沈淮姝身上,“最近,倒是对一位新锐画家的作品很感兴趣。”
他声音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可眼里的笑意却止不住地往外倾泻。
这一刻,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满是鸢尾花香的小院里,他也是这样,站在晚风中的紫藤花架下,说想招个在廊下听花瓣落进瓷瓮声的“合伙人”。
沈明德饶有兴致,“哦?是哪位?”
沈淮姝心猛地一跳。
韦清闻唇角微扬,慢条斯理道:“这位画家的笔触,很特别…”
场内灯光流转,为镜片所遮挡的眼睛晦涩难言,让人捉摸不透此刻他的情绪。
但沈淮姝知道,他在笑。
那个每每捉弄她时,只会对她露出的促狭又温柔的笑。
“碰巧见过她画的人物肖像。”
他转向沈淮姝,目光扫过她骤然攥紧的手。
“《鸢尾有闻》,很…诱人的名字。”
他刻意放慢语速,最后几个字被他咬在舌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暧昧的暗示。
沈淮姝面上浮现一抹难堪的神色。
只因,那幅画的灵感源自那夜与他在雨幕中的初次相见,鸢尾花瓣扫过他衣襟,徒然洇湿的浅浅水渍恰似一抹潮湿的致命诱惑。
至此,才有了那幅画的灵感由来。
被他盯得浑身难受,沈淮姝慌忙侧身,侍应生恰好在此时路过,眼看着就要撞上去,韦清闻虚虚扶了一下她的腰。
“小心…”
沈父看过来时,他已从容收手,好像刚才的触碰只是出于绅士风度。
沈淮姝掩饰般地抿了口杯中的香槟。
韦清闻倾身,撩人的气息喷薄在她耳畔,“听说在恋人眼中,这种色泽的香槟,最是甜腻。”
“沈小姐觉得如何?”
她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抱,抱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淮姝瞬间退缩,慌乱地拎起裙摆。
“我先走了。”
她顾不得失礼,也顾不得一旁爸爸望过来的奇怪眼神,匆匆丢下这句话后快步离开。
细高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沈淮姝思绪纷乱,几乎是落荒而逃。
韦清闻视线追随着那道仓皇逃离的背影,眸光一瞬间变得黯淡。
他刚要去追,一只戴着翡翠扳指的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姗姗来迟的韦老爷子拄着拐杖,眼底精光矍铄:“清闻,祁行长专程从港城过来,就是为了见你一面,谈谈……”
韦清闻置若罔闻,目光仍旧追随着转角处稍纵即逝的裙摆。
“失陪。”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大步离去。
韦老手里拐杖点了点地面,转向身旁的银行家,语气无奈却熟稔:“最近总说忙亚洲区的业务,现在更是连大宅都不回了,唉!真是让祁行长你见笑啦!”
“哪里,韦老您说笑了。”
被唤作行长的男人打着圆场,“年轻人嘛,有个急事在所难免。”
“魂不守舍的像个什么样子!”韦老直摇头。
唉……
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沈淮姝快步拐进转角,一只手陡然横在她面前拦住了去路。
“跑什么!”
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沈淮姝猛地抬头,正对上他阴晴不定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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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
“麻烦让让,韦先生!”
她扬起下颌,强迫自己冷静,可发颤的声音出卖了她。
“韦先生?”
他习惯了她叫他“韦韦”,“学长”,还从未听过如此冰冷的称呼从她嘴里说出。
韦清闻蹙眉,不仅没让,反逼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怎么,知道我是谁,就不认识了?”
沈淮姝连连退后,直到后背抵上墙壁。
“我们……不熟!”她扭头,声音冷得发紧。
“不熟?”韦清闻嗤笑一声,伸手摘掉眼镜。
没了镜片的阻隔,那双眼里的侵略性再无遮挡。
他又向前一步,奈何沈淮姝已退无可退。
“在春城偷折我鸢尾花的时候,穿了我的衬衫画画的时候,在紫藤小楼天台,你说要和我……”
“你别说了!”
沈淮姝想捂住耳朵,奈何才刚抬手,手腕已被他扣住按在墙上。
沈淮姝倔强反击:“认识?”
“我认识的是春城小镇里和蔼可亲的学长,是在暴风雨夜奋不顾身找寻我的韦清闻!是那个努力工作熬夜加班的……小小实习生……”
“不是那个站在台上,众星捧月,随手举个牌子就是过亿买卖的集团掌权人!”
她的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哽咽,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这一刻,二人过往所有的甜蜜都像是场美好却虚妄的梦,碎裂得如此猝不及防。
她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他才是真实的。
韦清闻眸光微动,伸手想去触摸她的脸,可沈淮姝毅然偏头,毫不犹豫地躲开了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终于问出口,声音里满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浓浓委屈。
“告诉你什么?”
韦清闻嗓音沉沉,“告诉你,这一切不过都是你的臆想,我不仅不是什么学长,也不是韦鹏振的堂哥,告诉你我是宁城韦家的人,是动动手指就能让整个圈子风云变色,闻风丧胆的人吗!”
沈淮姝呼吸一滞,心脏狠狠疼了。
“然后呢?”
他轻轻抚过她发间的鸢尾花发簪,翡翠的触感居然是刺手的冰凉。
“让你像现在这样,怕我,躲着我吗?姝姝,我不想那样…”
“人人都敬畏我,奉承我,可姝姝,我只求你永远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她咬唇不语,眼眶却开始发热。
韦清闻叹了口气,眼里毫不掩饰的急迫暴露无遗。
他哑着嗓子试图解释:“姝姝,我从来没骗过你。”
“我只是…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告诉你。”
他抬手,想替她拭去眼角的湿润。
“啪!”
沈淮姝猛得拍开他的手,踉跄着避开,声音抖得不像样。
“你别碰我!”她倔强地昂着头。
韦清闻眉头紧蹙,眸色骤深要去捉她的手。
“韦总!祁行长还在VIP室等您签最后的……”来人声音压得极低,语气很焦急。
“滚开!”
呵斥声像破风的利剑,助理被震得后退半步僵在原地。
沈淮姝何曾见过这样的韦清闻,她心慌意乱,只想离开。
不过片刻的耽搁,转角已传来电梯缓缓闭合的机械声。
“沈淮姝!”
他好久没有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她了,声音里的慌乱让战战兢兢的助理都惊讶地抬起了头。
可回应他的,就只有门缝闭合前的最后那一眼。
泪水滑过她面庞时,眼里的愤怒和委屈,在他心上划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韦清闻疯狂按着电梯,掏出手机开始拨她的电话,可等了好久都没有要接通的迹象,他烦躁地猛砸了一下墙壁。
回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映照得格外落寞。
韦清闻不想再等,他转身刚要走楼梯下楼,被匆匆赶来的王冉拦住。
“韦总!伦敦那边出事了!是瓦伦家族的人!!”
……
韦清闻冲出大厅时,沈淮姝的车已驶离山庄。
向来一丝不苟的领带被扯得松散,他对着手机吼了句什么,几辆车立刻从地下车库呼啸而出,分头驶向不同的方向。
当她望着窗外的江景泪眼婆娑时,韦清闻正在迈巴赫的后座里死死盯着手机上的定位红点。
每一次微弱的闪烁,都在疯狂撕扯着他逐渐焦灼的神经…
沈淮姝低头,屏幕上一条条未读信息的提示不断跳出,全是韦清闻发的,可她一点都不想看。
车窗外的霓虹在夜色中晕成模糊的光斑。
她闭上眼,指尖在电源键上方停顿了一下,最终毅然决然地按下。
关机的刹那,迈巴赫内的手机定位信号在地图上消散得无影无踪。
韦清闻瞳孔骤缩,一拳重重砸在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