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江李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武群带离了石甘村，再次醒来时，她已经躺在熟悉的旧屋。


    “唔……”


    她向床下看去，往日里一贯光鲜亮丽的男子此时正靠坐在床塌旁，一手撑着头，一手搭在腿上。


    “武群，武群。”


    武群听到有声音唤他，这才醒过来：“你醒啦，稍等一下。”


    话毕，他立马起身，顶着依旧晕乎乎的脑子走到旁边的茶桌，从食盒里取出一碗热粥。


    清甜的米香瞬间勾起江李的食欲，立刻接过吃了起来。


    武群贴心地从食盒中又取出两小碟咸菜，并将食盒的盖子放在床上当作桌板。


    “慢点吃，慢点吃。”


    江李将脸从碗里抬起来，下巴冲桌子上的食盒一抬：“这是你买的？”


    武群摇头：“记得我们来时见到的那位卖馒头大娘吗？我一进镇子就看见她在通往石甘村的小道上徘徊。她说看见那五个官兵离开镇子前往石甘村就感觉不对，担心我们遭遇不测因此在那里等待，这些吃食也是她做好了送来的。”


    江李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萍水相逢之人，那位大娘竟然如此惦念我们。”


    “谁说不是。”


    “你……”江李端着碗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是怎么把我弄进镇子的？”


    “我给你背回来的。”


    武群说的话真是让江李一愣又一愣：“背我过来？背着我走山路？”


    “本来我也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差一点就要和你一起在石甘村里排排躺了。”武群站起来之后直了直腰：“不过那三人逃跑时将一个包袱落在原地，我打开一瞧居然是之前我们尝过的那家肉包。”


    江李了然：“真是要谢谢你了，那种情况下还将我带回安全的地方。”


    武群摆手：“你救我一次，我也帮你一把，这叫互相帮助。”


    江李这才想起来自己那时候做了什么，瞬间兴奋起来：“我也是没想到居然能够推动两个那两个人！”


    “谁说不是呢？那个举刀的跟疯了似的。”


    江李抿着唇，不过脸上的笑意已经止不住地从眼中流露出来：“我好厉害啊！”


    “是的，你好厉害！”武群作势就要鼓掌，被江李拦下来。


    “低调一点。”


    “还有，”江李补上了一句：“你也好厉害。”


    “对！”武群这回直接站起来鼓掌，江李根本制止不了他：“我们好厉害！”


    两人胡闹一通，决定午后去张哥提到的林子瞧瞧。


    去的路上还偶遇了那位善心的大娘。


    “大娘，请问您知道那群官兵有没有在附近做出过奇怪的举动，挖坑什么的？”江李朝大娘道谢后又问起林子的情况。


    大娘原本看见她们二人完好无损很开心，可听了这话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李连忙解释：“实不相瞒我是石甘村人，之前在外面才能躲过一劫，那日偷听到几个官兵说将一些人埋在镇子附近，想去看看是否有我亲人的下落。”


    大娘了然，再次对着江李说话语气更温柔了些：“好孩子，大娘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说的是否准确，只是初春的时候曾经看见一行人抬着东西向西边的林子去了。那林子里常有野兽出没，咱们镇子上的人也很少去那边。”


    武群此时插话：“劳烦问一句，是什么样的野兽？”


    “我也未曾见过，小时候听祖父说那边有军队驻扎，可不知哪天起军队全部撤离，只有在每月月圆之夜听到嘶吼声。”


    “哦对了，”大娘想起了什么：“应当不是普通的凶兽，传闻里面是以人为食的怪物。”


    江李听得鸡皮疙瘩冒了一身：“大娘你不要讲些吓小孩的故事，我们问的是正经事。”


    可大娘好似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这样说你们恐怕是不会相信，不过听我一句劝，不要靠近有雾的地方，看到了的话一定要朝左边跑。”


    “大娘你不阻拦一下我们吗？”武群不解，既然那林子里如此危险，为何大娘没有制止她们。


    大娘只是摇摇头：“你们是去寻亲，我没有任何立场阻拦你们，只是作为一个当地人给你们提个醒。”


    “多谢大娘。”江李朝着大娘作了一揖。


    无论是否是骗小孩子的把戏，大娘的提醒至少能让她们长个心眼。


    两人这次准备了足够的干粮才慢悠悠朝着传说中的西边林子走去。


    一路上她们旁敲侧击，从不同人口中得到了关于林子的传说。


    其中最为夸张的说法是，林中只吃老人。


    “这是为何？妖怪不是都只爱吃小孩子吗？”江李扯了扯武群的衣角。


    武群也跟随着江李的力度低下头，二人窃窃私语。


    “我曾听闻有个在魔修中比较‘德高望重’的存在，是在皇城根底下修炼的，专门吸食凡人的贪欲，其中中年人的贪欲最重，因此很多被政治斗争牺牲的中层官员都会被送到他身边。”


    江李：“比那位‘大人’还‘德高望重’吗？”


    武群努努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他在两年前失踪了，就连魔修之主也不知他的下落。


    “魔修之主？”江李挠挠头：“就是你名义上的爹？”


    武群无奈地缓慢点头，可见其非常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可江李没打算转换话题：“我听说魔修都有些适合自己的邪修方式，魔修之主能够坐到那个位置是依靠什么修炼的？”


    “色/欲。”武群掰着手指头数：“我离开魔窟的时候他有三十多位侍妾。”


    这不是也算欲/望吗？


    江李没有问出口，只是她的眼神已经问了出来。


    武群解释：“所以魔修组成的团体极容易分崩离析，这就是由利益组成的集合，同样他们也会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兵戎相见。”


    “看来魔修世界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分别。”


    “确实没有什么分别。”武群赞同点头。


    “所以，林子里的怪物多半也是魔修？”江李未曾与魔修有过正面交锋，但从武群的描述中，江李在心中给林子中的怪物大致画了个像。


    武群：“兴许是的，魔修的修炼来源通常固定，既然老人是此魔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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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炼来源，那么他的弱点也可以从中推算出来。”


    “你算出来了？”江李一脸惊喜。


    武群低头瞥了江李一眼：“要看到那怪物才能得知。你看，前面就是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江李看到那片神秘的树林。


    眼前是一片生长极其茂盛的桦树林。可见之处只有两条小路，其余都被树干与树叶遮挡。


    不过分粗但也不过分细的树干，棕色与白色交错向上攀去，让人由不得跟着颜色交叠的方向向上继续看去——


    由圆变尖的叶片上长有锯齿，深绿色叠在一起，浅绿色叠在一起。


    远看去就像一串串的心脏。


    江李瞳孔颤/抖着，她不明白，为何明明是深秋，这片林子的桦树依旧没有落下，甚至没有变黄。


    武群站到江李前面，双手叉腰，眯眼嗅着什么。


    “有什么问题？”


    武群：“浓烈的朽木的味道。”


    看来同那张哥说的八/九不离十了，里面有人，还不少。


    再结合那位善心大娘的说辞，今年初春有人向林子里运送东西，恐怕那些东西就是村中的老人。


    回石甘村前一日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江李不想进去。


    但武群并没有关注身后人的动态，而是朝着其中一边小路走去。


    江李唤了两声未果，只好跟了上去。


    “为什么走这边。”江李看了看另一边小路的入口，又看了看脚下。


    武群观察者周围的树木：“那一边闻起来似是有水气，大娘曾和我们嘱咐过要远离浓雾的。”


    江李想起来了，长舒了口气：“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会想选择另一条路。”


    “为何？”武群皱眉：“左边这条明明更加平坦，地上甚至还有车辙轧过的印迹。”


    江李歪歪头：“就是因为这边更像入口，所以才会想要走另一边试试。”


    啊？


    武群停下脚步，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


    “入口，毕竟困难重重；而出口的背面，没有必要设置困难。”


    武群激动地拍掌：“好有道理！那我们这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李拉住：“可你刚刚也说了浓雾的事情，或许我们可以先走这条路试一试，若有不妥我们也好尽快返回。”


    二人合计一番，还是决定继续走左边的更为明朗的路。


    这边的路看得出已经万人踏，路的部分与周边的草地“泾渭分明”，形成完整的界线。


    桦树长长地向上长着，姿态昂头朝天，叶片却锋利地向下。像拔地而出的竹笋，能轻而易举看出其长势；像向上飞的鸟，堆叠的叶片是它们的羽翼。


    “这是树林没错吧？”江李跟在武群身后，向四周张望着。


    而武群目光则紧盯前方的路：“这林子里的东西什么都像，就是不像正常的桦树林。”


    江李用些踏了踏脚下的车辙：“前两日有人来过，这是新的车辙印。”


    武群：“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明明这个镇子就在石甘村隔壁，为何你好像与这里一点都不熟悉，以前没出过村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