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4章

作品:《长命女

    仲殊沉默。


    这样,贸然前去交谈,似是不妥。


    见仲殊这样遵守礼节,太子也不便勉强,索性无事,他们便前去一同落座。


    仲殊随太子进来时,不少人的目光或多或少的都放在了仲殊的身上。


    听闻仲家大郎归京,这下倒是很快见到真人了。


    仲殊坐在太子的身旁,晏三娘此刻不复刚才谨慎,也顺应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他。


    心道,确实如兄长所说。


    见仲殊也在场,加上晏三娘,传言众人也皆有听说,一时间两个人身上的目光来回切换。


    晏三娘面上不显,仍旧姿态大方从容的与旁人交谈。


    宴上有人向太子妃提议玩诗钟的游戏,坐在紫檀木椅上的太子妃笑着同意。


    诗钟,是一种限时作诗的游戏,通常以两个字为题,要求在规定的燃香一炷的时间内作出两句诗,两句分别嵌入两字,且意境连贯。


    在场的不少公子小姐都对诗赋所推崇,听到这个提议都想大展身手,来了兴致。


    冬日宴饮,窗外雪落无声,庭院里的红梅正绽得热闹,太子见此景,忽然摆了摆手,让侍女撤下酒壶,取来纸笔与一炷沉香:“既然是在冬日里赏梅,那么今日就以‘雪’‘梅’为题好了,香燃尽时需成两句,各嵌一字,要见雪压梅枝的意趣。”


    太子妃娴静的在旁喝茶,看着底下的众人开始思索。


    沉香燃起,烟缕在暖阁里轻轻打旋。


    众人目光或投向窗外,白雪簌簌落在梅瓣上,有的梅枝被压得微微低垂,红与白相映得格外醒目。


    起初还有人低声议论:“‘梅’字若用‘寒梅’,是否比‘疏梅’更显冬意?”


    “你看如何?”


    “‘雪’字嵌在句首,或许能衬出梅的傲立?”


    “这样更好些……应当是这样。”


    随着香头渐短,暖阁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有人急得用指节轻叩桌面,也有人从容落笔,墨痕在纸上晕开时,恰好有一片雪花飘进窗,落在砚台上融成一小点水渍。


    座上的太子妃端坐在太子身侧,指尖轻按在紫檀木椅的扶手上,目光平和地掠过席间。


    听众人论诗时,会微微颔首,偶尔对身旁太子低语一两句,太子也笑着回应。


    香燃尽时,众人纷纷停笔。


    “既然是诗,听闻晏家三娘对诗很是在行,不若由三娘先来如何?”席上有人提议。


    太子拍手,“那就由三娘开头吧!”


    晏三娘微微颔首,她声音清润,带着世家女子的娴雅,道出了自己的诗句。


    “梅映清辉疑落雪,雪涵疏影似浮香。”


    寥寥十四字,却将雪与梅的神韵勾勒得恰到好处。


    众人品析过后,开始不禁喝彩,“果然是晏三娘!好!”


    “真不错,前半句一个“疑”字,月光倾洒,映着红梅,那明艳的红竟似覆上一层雪般澄澈,这错觉将梅的高洁、雪的纯净相融,仿佛能看到月下梅枝,花瓣在清辉中闪着微光,分不清是梅色还是雪影,尽显空灵之美!”唐家二郎点评,不住的点头。


    “哎……”有人补充,“那后半句,“雪涵疏影似浮香”更是一!在皑皑白雪中,梅枝疏落横斜,本无香气的雪,却似将梅香涵纳其中。晏三娘一个“似”字,以虚写实,雪因梅香而生动,梅因雪意更显孤绝,让人仿若能嗅见那若有若无的梅香,在雪的冷冽里悠悠飘散……”


    “好诗!”


    太子妃听了不禁赞赏,“晏三娘这两句诗,既写尽雪梅相依的冬景,又借梅的凌霜傲雪、雪的冰清玉洁,暗喻自身坚守的品格,短短两句,意境悠长、意蕴无穷,才女一称不愧于晏三娘啊。”


    晏三娘听到太子妃的夸赞,起身敛衽行礼,动作从容不迫。


    她声音轻柔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太子妃娘娘谬赞了,臣女不过是见雪梅相映,一时有感而发,比不上娘娘的字句。”


    太子妃笑,“三娘不必如此谦虚。”


    她也是知晓晏三娘才华的。


    接下来众人都纷纷拿出自己作的诗句,这时太子看着身旁的仲殊,瞥了一眼,道:“元礼既然回来,不若也作一句吧,哈哈哈!”


    人家晏家三娘都作了,你这小子凭什么不作。


    仲殊瞧了一眼座上的太子,太子脸上全是看好戏的神情,他便没有再管。


    不好拒绝,他应了下来却并未立刻动笔,只抬眼望向窗外——雪正落得紧,几株红梅被压得枝桠微弯,雪沫子顺着花瓣边缘簌簌往下掉。


    仲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玉笔洗的边缘,目光在梅枝与雪影间流转片刻,忽然拿起笔,蘸了浓墨。


    笔尖落在素笺上,动作不快,却笔力沉稳。


    太子起身,来到他的身侧,只见他首句写“雪压梅梢香未减”,墨色饱满,“压”字落笔稍重,太子似能想见雪的沉与梅的挺。


    稍作片刻,仲殊提笔落下次句,次句的转锋轻缓,他写“风摇月影韵尤长”,“摇”字勾连得灵动,仿佛能看见月光被风揉碎在雪地上,与梅香缠成一片清韵。


    “雪压梅梢香未减,风摇月影韵尤长。”太子拿起桌上的纸,喃喃的念了出来。


    他也笑,“好诗啊,元礼。”


    恰好有一阵风过,吹得梅枝轻颤,抖落的雪沫溅在窗纸上,像极了诗里未说尽的余韵。


    他只是微微颔首,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既无自矜之色,也不见刻意谦逊。


    “多谢殿下抬爱。”他道。


    晏三娘也细细品着这句诗,想着仲殊果然是文采不凡,不愧为进士出身。


    她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雪压梅梢香未减,风摇月影韵尤长。”


    晏三娘看向那人,他生得一副疏朗骨架,却无半分凌厉感,肩背挺括如松,却带着松间晨雾般的柔和,恰如一块被春泉浸养过的暖玉,眉目间透着清润平和的气。


    不知是心有所感,仲殊也望向她的方向,晏三娘连忙低下头,故作淡定的拿起手中茶杯往嘴上送。


    ……


    宴会结束,宾客陆陆续续都返程。


    因着晏三娘身体欠佳,她是最先告辞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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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途雪停了一会,这会又开始下起来了。


    灵秀扶着晏三娘在雪中缓慢的走着,天寒地冻的,灵秀小心翼翼,生怕晏三娘摔着了。


    她在心里偷偷发牢骚,这么冷的天,太子妃还举办宴会,又不好推辞的,万一小姐出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


    不过这话,她是万万不可和晏三娘说的。


    “咳咳……”出了府,外面风大,晏三娘感觉身上有些寒凉,不禁轻咳几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雪一直下个没完,已经有几分厚了。


    踩到地上是嘎吱嘎吱的声音。


    灵秀:“当真是奇怪,去年这个时候一直都没有雪,今年确实下个不停。”


    “哎哟,真是盼什么不来什么,不盼着了,好了,来个没完哦!”


    灵秀嘟嘟囔囔的说,晏三娘听着只是温柔的笑,她有时候觉得灵秀像个小麻雀似的,极其活泼可爱。


    “小心,小姐。”


    这一段路虽短,但一路上雪较厚,她们走了有一会儿,终于上了马车。


    车子刚要驶离,便听到了一声温和的唤,“晏姑娘留步。”


    听到有人喊,晏三娘掀开帘子,只见是仲殊骑着马到了马车旁。


    他眉眼清润,解释道:“现在雪大,晏府离这东郊梅园有些距离,不如我与姑娘同行一段距离?”


    晏三娘今日出门未带多人,想着仲殊的话,她思考了一下几秒,轻生道:“劳烦仲大人了。”


    仲殊是有品阶在身的官员,故而该唤大人。


    仲殊颔首,“路滑,车慢些。”


    马车缓缓启动,仲殊骑着白马跟在马车身旁,风将马车上的帘子掀起一角,晏三娘看到雪落在他的发间眉梢,仲殊一手拢着披风领口,一手轻拽缰绳,衣袍在风雪里微微晃动,像一株被雪压着的竹,身姿依旧挺拔。


    一路上就这样慢悠悠走着,仲殊说是与她同行一段距离,实则是把晏三娘送到了巷子口。


    “多谢仲大人。”晏三娘轻启朱唇,真挚的道谢。


    “不客气。”他点头。


    到了巷子里,他没有再进去,骑着马在巷口目送着晏三娘的马车驶入巷子里。


    驶入巷弄,她掀起车帘回望,见他仍在原地,雪片在他周身簌簌落下,像一幅安静的画。


    直到马车拐过街角,那道身影才渐渐被风雪掩去。


    晏三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间扑通跳着。


    待看不见晏三娘车马的影子,他才安然的驱使着马离开,回到了仲家。


    ……


    晏三娘回来歇息了片刻后,食了一些点心,晏大人邀请的大夫便过来了。


    今日奔波劳累过重,暖阁里燃着银丝炭,却驱不散她眉宇间的倦意。


    晏三娘换了衣服,半倚在铺着软垫的榻上,素色中衣外罩了件月白夹袄,领口松松系着,露出纤细的脖颈。


    灵秀刚绞了热帕子给她擦过手,那指尖依旧泛着淡淡的青白。


    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坐在榻边矮凳上,指尖搭在她腕脉上,双目微阖,眉头随着脉象轻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