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为破坏。”沈世央当即找到导演，压低声音告知他自己的发现。


    听闻刚才那场事故竟是有人蓄意伤人，导演脸色骤变，跟随她看了那些痕迹，确定沈世央所说不假后，立刻召集来了所有在场人员。


    他们要一一排查。


    …


    宋抿之的小助理紧跟在导演身侧，逐一辨认每一张面孔，却始终找不到那个陌生的“场务”。


    当把所有人都看完了一遍后，小助理无助地摇头，脸上写满愧疚。


    “人恐怕已经溜了……”导演沉吟道，眉头紧锁。


    沈世央心中仍盘旋着疑虑，但见助理确实无法指认，只得暂将疑问压下。


    “这件事性质极其恶劣，”导演严肃地对场务负责人强调，“今后必须加强片场管理，严禁任何未经登记的人员进出。”


    接着他拨通电话询问医院那边的情况：“喂？”


    …


    挂断电话，导演语气十分沉重：“骨折了。”


    “严重吗？”副导演急忙追问。


    “粉碎性骨折……至少需要三个月恢复期，”导演忧心忡忡，“这要耽误多少进度啊，咱们的预算恐怕不够了。”


    剧组一旦开机，就涉及到人员、设备、场地、后勤保障等方方面面的支出，每天都可以说是在“烧钱”，宋抿之这一走不知道要浪费多少资金。


    “等等！”副导演田文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杜总人呢？！”


    他突然像只被火燎了屁股的老鼠般在片场内四处乱窜，窜完一圈后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走了，有人看见杜总怒气冲冲地走了，我们的投资……也跟着走了。”田文泽哭丧着脸，活像被抽走了魂。


    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事。沈世央从容地取出几张银行卡：“要投资剧组的话，该找谁啊？”


    两位导演同时怔住，田文泽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十三月老师，您这是……”


    “既然杜总撤资了，总得有人补上这个缺口，不是吗？”沈世央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


    …………


    终于成为剧组的最大投资方后，沈世央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撤换宋抿之，重新启用支铭。


    既还了后者一个公平，又给了前者在医院好好休养的时间，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剧组进度赶，虽然上午才出了事，下午该拍的还是得拍。


    于是接到通知的演员迅速赶到片场，补拍了宋抿之拍过的所有戏份。


    不同于上午的鸡飞狗跳，下午的拍摄异常顺利，再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看着片场里大家忙碌的身影，沈世央特意为全组人员订购了奶茶。


    …


    几名取到奶茶的工作人员还特地来到沈世央面前道谢。


    “谢谢姐特地准备的常温奶茶，太贴心啦～我最近刚好不方便喝冰的，但又嘴馋得不行。”一个女孩捧着杯子，语气感激地说道。


    沈世央笑了笑，她早就考虑到有人可能在经期或减脂期，特意吩咐奶茶店备了一批常温和低糖的送来。


    田文泽嘬着自己那杯全糖加冰、满满都是料的珍珠奶茶，远远看着正斜靠在墙边的沈世央——她身边堆着好几十箱奶茶，场面颇为壮观。他忍不住走上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打量她：“姐，您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他只顾着问，完全没在意自己挺着啤酒肚、顶着地中海的形象与这声“姐”有多违和。


    “您真的只是个作家吗？写书能赚这么多？”


    田文泽想起自己刚刚在一旁看到的沈世央划出去的、投到剧组的钱就觉得自己又晕数字了。


    老天奶，他什么时候能赚那么多钱啊。


    沈世央轻笑：“当然不能啊，写作收入只是其中一部分。”


    “也是也是……不然怎么敢和杜福旺叫板，”田文泽又嘬了一口奶茶，小心翼翼地问：“所以您也是家里有背景的？”


    “算是吧。”沈世央含糊其辞，心想老沈的名头应该还算好用。


    田文泽暗自咂舌。


    “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事，“换角的事为什么我完全不知情？”


    “咳咳咳——”田文泽被奶茶呛得满脸通红。


    沈世央轻拍他的背：“没事吧？”


    他摆摆手，顺过气后解释道：“这事在圈里其实很常见。”


    “换角色嘛……有时候合同签了都能临时换人，全看上头的意思。”


    “只不过通常都会通知各方，剧组、版权方、影视公司都应该知情。如果您不知道，那恐怕是您公司内部出了问题。”


    沈世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已然有数。


    “明白了。”


    ……


    沈世央直接拨通了华誉筱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有种半死不活的喜感。


    “华总，是我，沈世央。”


    对面立刻传来一阵乒铃乓啷的声响，仿佛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两秒后，华誉筱的声音变得异常正经：“难得沈大作家主动来电，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世央也不多寒暄，先问了问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华总，请问我笔名解约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那边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随即是华誉筱的答复。


    “比预期顺利，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了，怎么了？”


    “很顺利？你们没有花钱吧？”沈世央警觉地问。


    “当然不会！”他语气自信而泰然。


    “完全按照你的意愿走的，他们休想得到一分好处。”


    “那就好。”沈世央松了口气。


    华誉筱忍了几次，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道：“他们还真够不要脸的，最初死活不肯解约，后来松口了却又想将《死水》的影视改编权全部收回，让你无权干涉拍摄。”


    沈世央并不意外。以那帮人的吃相，做出这样的事不过是常规操作。


    “我们当然不可能让步。之前他们未经你允许私自贩卖版权，真要追究起来是可以打官司的。我们就拿这一点反复拉扯、多次博弈……”


    华誉筱语气沉稳，继续说道：“最后争取到的条件是：解约之后，你仍然担任《死水》影视化的编剧，对改编和拍摄拥有最高话语权。”


    …


    说白了，那家公司就是个草台班子，原本以为她是个软柿子，想要连吃带拿，榨得汁都不剩。结果发现鸿笺介入后压根干不过，只能步步退让。


    在确定留不住“十三月”这块金字招牌后，他们甚至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撼动不了鸿笺这座大山，就来压迫她这个他们眼中的“小虾米”。


    在外人眼里，十三月仍是该公司旗下作者，所有消息理应由公司转达，所以换演员这种消息不会直接传到她手上。


    但他们却故意截留了信息，根本没打算让沈世央知情。


    好，很好。若她真是个无权无势的小作者，不知早已被这破公司暗算多少次了。


    想起最近看到的那些作者维权失败的新闻，沈世央觉得，是时候挫挫这些人的嚣张气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