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夏至
作品:《锦衣卫今天也很粘人》 江媣端着热腾腾的粳米粥过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幅场景。
所有人跪倒一片,只有坐在龙位上的皇上无言看着他们。
所以她适时打破了这一寂静。
“父皇。”江媣把粥放在食案上,里面赫然放着红枣、山药等补品。
皇上抬眼淡笑道:“你也要劝朕?”
江媣摇头,只把桌边的热粥往里推了推,回道:“父皇吃了这些才好有力气吃这盘东坡肘花。”
这下轮到皇上沉默了。
他顿了顿,良久后轻叹口气,扬声:“都起来罢,朕过个生辰一个个做这么严肃做甚。”
阶下群臣顿时松了口气,都感激涕零地看向江媣。要不是江媣的出现,今晚怕是真要惹皇上不快了。
皇上舀起瓷勺抿了一口,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眼神略微带着欣慰看向江媣。
“你何时学会的?”
江媣犹豫了片刻,如实回答:“九年前的冬夜。”
“九年前?朕记得你当时不过八岁,还是个……”话音戛然而止。
又过了两秒,江媣听到皇上轻声叹了口气:“也罢,难为你有这份孝心了,丽妃把你教的极好。”
于此,轻轻两句飘过,盖过了林未霜短暂而困苦的一生。
江媣内心也没有任何波动,不再像从前那般求个原因。
所以她扬起笑意,淡淡回应:“是。”
见气氛重新低沉下来,李公公忙打了个笑脸,才使得氛围又活络起来。
皇上往一侧看了看路璟淮,又望了望江媣。他招手把路璟淮叫了过来,眉眼有过独属于父亲的慈爱。
“你们俩隔这么远作甚?”皇上笑了笑,“莫不是朕扰了你们二人?”
这般说着,待路璟淮走近,他将江媣的手放在他掌心里,语气难掩轻快。
“走吧,别待在朕面前了。免得把病气传给你们。”江媣还想说什么,就见皇上摆手,她只好咽下剩下的话。
等他们二人转身,消失在阶下群臣之中,皇上掩着青帕重重咳起来,方才一闪而过的释负仿佛是个幻觉。
他低头,那条手绢已经变成黑红,哪有什么青色?
就像他一样,走不过生机勃勃的春天。
一连过了十几天,很快便到了夏至日。
此时蝉鸣四起已经变成常态,众人难得齐聚一堂围坐在淮晟楼一间包厢内。
江媣和冯云书坐在主位上对弈,江媣居左,冯云书于右,左侧边站着路璟淮时不时弯腰提示江媣,每每这时叶沅深总会从桌子的对面跳出来,大喊一声“耍赖!”。
欧阳浔泽则无奈扶住额头,握着扇柄强行把叶沅深拉下来。
柳长青不赞成地看向路璟淮,刚准备起身身旁一只手就将他按住,令他只好坐下。
路珺淮沉稳的声音徐徐传来,带着无奈和提醒:“阿璟。”
路璟淮这才作罢。
路珺淮和柳长青坐于窗前,他们的一侧便是路璟淮和江媣,另一侧则是欧阳浔泽和半个叶沅深。
至于为何是半个?唯有一个原因,叶沅深总是活蹦乱跳,导致他的圈椅歪七扭八。
仅此而已。
冯云书见棋盘现今的情形,随手把黑子丢进了深褐棋笥,佯装气道。
“一对二,这棋如何下得好?媣媣,你耍赖。”
“云书说的对,璟淮你也耍赖!”叶沅深小声蛐蛐,“不愧是夫妻,陛下这旨下得还挺准。”
“少说两句吧你。”欧阳浔泽拿起两块糕点不由分说塞到他嘴里,硬生生把其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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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了回去。
“喂……唔唔!”
江媣也把手上的白子放进了象牙白棋笥,然后悠悠开口:“好,我耍赖。”
面对江媣不痛不痒、很快承认的态度,冯云书顿时哑口无言。
倏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自下而上传进包厢内。
顺着红木阶,“哒、哒、哒”敲开了紧阖的雕花栏门。
门框险些掀起,来人是陈绍。他满头大汗,喘着粗气一字一句道。
“陛下……急召!”
一个时辰后,店小二才慢悠悠走进包厢准备将这些好生收拾收拾,两位东家一定会夸他能干,然后给他涨月银的!
他美滋滋地想着,看到桌上的棋盘,他兴冲冲地跑过去瞧上一瞧,他从小就学棋,他倒要看看各位大人的棋下得如何?
他凑近一看,左瞧瞧右瞧瞧,思虑了半柱香的时间,最后终于看出来了。
这不是平局嘛!
……
一盆盆水从乾清宫里端出去,几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在里头跪着翻越医集,李公公在门口急得来回踱步,看到江媣等人来了,倏忽眼睛一亮。
“二公主!”他甩着拂尘跑到他们跟前,“您可算来了,陛下……”说完这句话,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李公公微微摇头。
江媣的呼吸停滞一息,快步往内殿走的同时,问:“皇姑可通知到了?”
“长公主已经在里头候着了。”李公公为他们推开虚掩的门,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扑面而来,江媣一时没适应过来,置身仿佛又回到年前的清露轩了。
龙榻上的皇上听到门口的动静声半阖的眸子慢慢睁开,他靠坐在龙床头,身后垫着软垫,仔细看去,上面精绣着一对龙凤,栩栩如生,那凤的眼角似有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