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消毒水味。


    叶微晚缓缓睁开眼，待视线清晰后，便看见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注意到叶微晚的动作，凑过来，担忧道:“叶小姐，你醒了？”


    她眼底略带惋惜地看着床上的叶微晚。


    好好的一个漂亮人，怎么身体这么瘦。


    身体传来剧烈的酸痛，叶微晚捂了捂头，咳嗽了两声，舔了舔干涸的唇。


    “我这是在哪？”


    中年女人递来一杯温水:“叶小姐，你路上昏倒，是江总把你带到这医院来的。”


    叶微晚脑海里闪过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出现的那张艳丽的容颜。


    “江总？江…颂月？”


    中年女子点头，“我是这里的护工，叶小姐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


    “我给江总打电话，她应该中午左右会过来。”


    叶微晚抿了几口水，虚弱地点点头，随后又继续补眠陷入沉睡。


    果然在中午的时候，江颂月来到病房。


    阳光下，床上人的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白纸，微风一吹就能飘走。眉眼无力地低垂，而原本那双明亮的双眸，此刻像是蒙上一层灰，失去了原本的光。


    整个人就像是一株濒临死亡的花。


    江颂月内心莫名感到不安。


    “你感觉怎么样？”江颂月坐到叶微晚床前，询问道。


    “谢谢，江小姐。多少医药费我转你。”叶微晚低着头，手习惯性地去拿手机。但摸索了一阵后，她才意识到，手机在今早被关禁闭时被萧牧清给拿走了。


    “对不起，我手机弄丢了，我...”


    看不惯叶微晚这副失落的模样，江颂月随意地摆了摆手：“你是我朋友，我江大小姐，也不差你这点钱。”


    江颂月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然后问出刚进门就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不过，你和顾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几天不还好好的，顾白都还打算和你求婚来着，怎么突然一下就分手了?”


    她打电话跟顾白说叶微晚在街上昏迷，现在在医院。


    但顾白竟然一如往常说，以后和叶微晚有关的事情，不要再和他说，他们已经分手。


    江颂月诧异。


    她记得，前几天去顾白办公室，这人还暗戳戳炫耀要结婚来着。怎么过了几天，这两人就分手了？


    而且她看这叶微晚的性子，也不像会和顾白吵起来的样子。


    这就挺有意思的了。


    “求婚吗...”叶微晚垂下双眼，嘴角扬了一下，笑了。


    江颂月形容不出来那种笑。


    不像是听见开心的那种笑，反而更像是一种释然，但又遗憾的笑。


    因为眼前的女人眼眶红了。


    叶微晚微微偏过头，发丝遮挡了江颂月的视线，使她看不清叶微晚的表情。


    叶微晚没有回答江颂月的问题，而是轻声道：“嗯，顾白说的对。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回答的声音很轻，要不是病房里很安静，江颂月都快听不见叶微晚的声音。


    江颂月注意到，床上的被褥被打湿。


    眼泪就像是浪花一样，落下却又马上消失，只留下泪痕。


    江颂月扯出床头的几张纸巾，准备递给叶微晚。


    “叩叩叩——”门口传来敲门声。


    江颂月回头，发现医生站在门口。


    医生手里拿着一沓报告单，皱着眉头，神情凝重道：“打扰一下，江小姐，麻烦您出来一下。”


    ....


    过了十五分钟，江颂月回到病房。


    她看了眼床上神情平静的叶微晚，沉默了片刻，最后低声道：“顾白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指什么。


    叶微晚摇摇头，撩起耳畔遮眼的发丝：“他...不知道。”


    江颂月这才注意到，叶微晚和她第一次见面相比，的确瘦了很多。


    她的手腕瘦的几乎只剩骨头。即使是穿着S码的病服，也是空荡荡的一片。


    她想到医生刚刚和她说的话。


    “病人现在已经是胃癌晚期，身体各个器官都已经开始衰竭，就这两三天的事情，准备一下后事吧。”


    “胃癌晚期！！？”江颂月表情第一次这么失态，随后直指最关键的问题，“一点救都没有了吗？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医生摇摇头：“没救了，可能早一两个月还能拖延一下，但现在...”


    “你等下，我和她家人说一下....”江颂月感觉周围一下子都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颤抖着掏出手机，拨打顾白的电话。


    “滴——”


    接，顾白。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滴——”


    快接，顾白。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滴——”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还是没接。


    江颂月头疼地放下手机，垂下手，随后看向眼前的医生。


    “那现在的方案是...”


    医生说出方案：“我们会给她开止痛药，癌症期间的患者，身体上的痛是避免不了。”


    “我们待会会给她开吗啡，保证她最后的时间过的不那么痛苦。”


    “已经要到开吗啡的程度了吗...”江颂月喃喃道。


    江家有涉及到医疗行业，她很清楚吗啡的止痛功效有多强。


    同时也意味着，病人身上会有多痛。


    江颂月揉了揉脑袋：“开吧开吧。”


    她现在心里像一团麻线一样乱。


    ...


    江颂月看着眼前的叶微晚，她依旧笑的很温柔，温柔的像是一个云。


    风微微一吹，就会飘散。


    完全不像是在被疼痛折磨的模样。


    “你不痛吗？”医生刚刚也告诉她，叶微晚的就诊记录显示为零。


    这意味着，她没有在医院开过任何止痛药。


    “习惯了。”


    习惯了，习惯什么？


    叶微晚没说，而是拿出一个U盘，伸出手，缓缓放在江颂月手心。


    手心冰凉的触感，江颂月眯眼，不解问道：“这是什么？”


    “你们需要的东西。”


    医院的高级病房里有电脑。


    江颂月把U盘插进电脑里，打开文件，看清里面的内容后，瞳孔猛地紧缩，震惊地看着床上那个柔柔弱弱的人。


    “叶微晚你...”


    这时，江颂月的手机铃声响起。


    手机上显示着电人名字——


    顾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