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亲事
作品:《公主的造反日志》 明旨颁下那日,整个朝堂如同油锅里溅入了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代天巡狩”四个字,像一块千斤巨石,砸得众多大臣头晕目眩,心绪难平。
首先是那些与东南利益盘根错节的勋贵和世家官员,一个个脸色煞白,出列时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陛下!晋元公主虽天资聪颖,然终究年轻,更兼女子之身,代天巡狩,考核官吏,恐……恐难以服众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臣颤巍巍地说道,他是东南盐商起家,家族子弟多在漕运衙门任职。
“臣附议!东南事务繁杂,盐政、漕运牵一发而动全身,非老成持重、深谙地方情弊之重臣不能厘清。公主殿下久居深宫,恐不谙地方实务,若被小人蒙蔽,举措失当,反而会动摇国本啊!”另一位出身东南世家的官员语气急切,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他们怕极了这位手段凌厉,与他们从无往来的公主,会把他们赖以生存的财路连根拔起。
紧接着,那些坚定拥护四皇子,视其为正统的官员也站了出来。他们未必与东南有直接关联,却深深担忧公主权柄过重,会威胁到未来君主的地位。
“陛下,祖宗规制,从未有公主代天巡狩之先例!此乃亲王或钦差重臣之责,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更应恪守宫闱,如此逾越,恐非国家之福!”一位以古板刚直闻名的御史言辞激烈。
“四皇子殿下仁孝聪慧,虽年幼却已显仁君之姿。陛下若欲历练皇子,何不遣四殿下前往?亦可派能臣辅佐,如此方合礼法,亦能安天下臣民之心啊!”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核心却只有一个,权力不能旁落,尤其是落到一位公主手中。
还有一部分纯粹是因循守旧的清流,他们不在乎具体利益,只认死理,认为女子干政便是牝鸡司晨,是祸乱之始。
“陛下!《礼》有云,‘男不言内,女不言外’。公主参政已属破例,如今竟赋予巡察地方、生杀予夺之权,此例一开,礼崩乐坏,臣恐后世史笔如铁,于陛下圣名有损啊!”
一时间,清泰殿内反对之声此起彼伏,各种理由层出不穷,核心都指向一点,李乐安不适合,也不能承担此重任。
龙椅上,皇帝的精神似乎比前几日更差了些。他静静听着下方的喧嚷,浑浊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激动、或惶恐、或义正辞严的脸,直到声音渐渐平息,他才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声咳嗽很轻,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都说完了?”皇帝的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朕还没死,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
一句话,让方才还慷慨陈词的众臣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皇帝的目光缓缓掠过那些反对最激烈的面孔,特别是在那几个东南出身的官员身上顿了顿,看得他们脊背发凉,“正是为了江山社稷的将来,朕才必须派一个信得过、有手段、且与各方无涉的人去!乐安是朕的女儿,她代表的是朕!她的能力,朕心中有数。此事,朕意已决,无需再议!”
皇帝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决绝。他挥了挥手,脸上显出浓重的疲惫,“退朝。”
圣旨终究还是明发天下。消息传到后宫,淑妃的宜春宫里,气压低得吓人。
“哐当!”一声脆响,是上好的官窑茶盏被狠狠掼碎在地砖上,碎片和茶水四溅。
“代天巡狩!好一个代天巡狩!”淑妃胸口剧烈起伏,保养得宜的脸上因愤怒而扭曲,“她李乐安何德何能!陛下这是病糊涂了不成!竟把这样的权柄交给一个公主!他把谨儿置于何地!”
四皇子李谨坐在一旁,俊秀的脸上也满是阴霾和不甘,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他想起前些时日父皇昏迷时,自己暂掌朝政,却因经验不足,被朝臣保持,下了让李乐安和亲的决定。父皇醒来后得知,虽未重责,但那失望和不满的眼神,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这些天,他日日前往紫宸殿侍疾,亲自尝药、喂粥,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懈怠,好不容易才觉得父皇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些,脸色也好看了点。却没想到,转头父皇就给了李乐安如此惊天动地的权力!
“母妃,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李谨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旨意已下,满朝皆知。父皇……父皇根本就没想过让我去。”这话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和怨怼。
淑妃猛地转过身,抓住儿子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谨儿,你不能灰心!你现在可是陛下唯一的继承人!她李乐安再嚣张,也是个公主,翻不了天!你这些时日侍疾做得很好,要继续做给你父皇看,给那些大臣看!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最能体恤圣心、最仁孝的皇子!”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幽深,“至于东南,她李乐安要去,就让她去。那里水浑得很,她能不能办好这差事,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未可知呢!我们……且看着。”
李谨看着母亲眼中闪烁的冷光,沉默了半晌,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心中的不满和危机感,如同野草般疯长。他知道,自己这个姐姐,从此以后,不再仅仅是后宫一个特殊的公主,而是真正走到了台前,成为了一个他必须正视,甚至……需要忌惮的对手。
圣旨颁布后,李乐安有条不紊地筹备着南巡事宜。皇帝却紧接着又颁布了一条旨意,为四公主李乐宁与安远侯世子赐婚,并命钦天监择选吉日,即刻完婚。
安远侯便是静妃的母族曹氏,当初蛮族入侵,朝堂初现和亲苗头时,静妃就悄悄与母族商定,让四公主与其表弟定下亲事。
这道赐婚旨意来得突然,连静妃都感到意外。毕竟当初是在皇帝昏迷期间私下议定婚事,不合规矩。自皇帝醒来,静妃与安远侯府对此事三缄其口,就是怕引来怪罪。
没想到皇帝非但没有追究,反而亲自下旨赐婚。
只有李乐安隐约明白皇帝的用意。他近来身体时好时坏,那次昏迷的阴影始终萦绕心头。皇帝子嗣不丰,担心自己再次病倒,着急为四公主这个最小的女儿安排一个安稳归宿。
即使四公主只有十五岁,李乐安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去阻止这桩婚事。在这深宫之中,论起对四公主的关切与呵护,又有谁能比得过她的生母静妃呢?便是皇帝也是极为疼爱四公主的,她这个做姐姐的,除了默默祝福,又能多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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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应是领会了圣意,将吉日定在一月之后。时间虽显仓促,但内廷和礼部不敢怠慢,所有仪仗、典制都按公主规格操办,务必隆重盛大。
皇帝特意嘱咐李乐安,待四公主大婚后再启程南下。李乐安自然应允,她与这个小妹妹素来感情深厚,这样的安排正合她意。
大婚当日,整个皇宫张灯结彩,红绸从宫门一直铺到四公主居住的宫殿。
四公主李乐宁天未亮就被宫女们唤起,沐浴、梳妆。她看着镜中那个穿着大红嫁衣,头戴沉重珠翠,面庞被脂粉修饰得精致却有些陌生的自己,眼神有些羞怯,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茫然无措。
想起当初因担忧远嫁和亲,在仓促间与表弟定下婚事时,她心中并无多少对美满姻缘的憧憬,唯有被庇护的安心,以及面对未知命运的紧张。
而今,父皇的圣旨真切地颁下,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出嫁了。这份认知让她心跳加速,指尖微微发凉,既有些期待,又带着说不清的惶恐。
正当李乐宁望着镜中自己出神时,殿外传来宫娥们恭敬的问安声:“参见晋元长公主殿下。”
珠帘轻响,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李乐安今日也特意穿了一身绯色宫装,既不失喜庆,又比新娘的嫁衣清雅几分,她挥挥手让侍候的宫人都暂且退下。
梳妆室内顿时只剩下姐妹二人。
李乐安走到妹妹身后,双手轻轻按在她略显单薄的肩膀上,透过铜镜与她对视,柔声道:“我们乐宁今日真好看。”
李乐宁望着镜中姐姐温和的笑脸,一直紧绷的心弦莫名松了些,她小声嗫嚅:“大姐姐……我,我心里有些慌。”
李乐安弯下腰,凑近她耳边,声音沉稳,“别怕。婚姻之事,听起来复杂,其实道理很简单。你只需记住三点。”
她伸出三根手指,一一数来。
“第一,以礼相待。你是公主,更是侯府的新妇,持身以正,待人以诚,规矩不出错,旁人便挑不出你的错处。”
“第二,守住本心。安远侯府是静妃娘娘,新郎是你表弟,情分自然与别家不同。但无论关系亲疏,你都需记得,你是你自己,无需为了迎合谁而委屈了自己。”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乐安的语气稍稍加重,目光坚定,“若是他们中有谁胆敢无礼、怠慢于你,你也不必一味忍气吞声。”
李乐宁闻言,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李乐安看着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别忘了,你不仅是安远侯府的媳妇,更是大雍朝尊贵的四公主。你的身后,有父皇,还有我。”
她轻轻握住妹妹因紧张而微凉的手,一字一句道,“天塌下来,有我们给你撑着。所以,抬起头,大大方方地做你的新娘子,风风光光地出阁。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李乐宁感受着姐姐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听着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心中那份茫然与怯懦仿佛被驱散了大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向镜中时,眼神里已多了几分安定与勇气。她反手握住李乐安的手,轻轻点了点头,“嗯,大姐姐,我记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