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将离 三日后,夜幕初降。

作品:《公主的造反日志

    三日后,夜幕初降。


    一名陵园守将忽然前来求见,向李乐安递上一封信笺。她展开一看,落款是冯昱。她抬眼望向守将:“他人现在何处?”


    “正在园外等候。”


    李乐安沉默片刻,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冯昱被引入院中,目光扫过这简陋的院落,只见寥寥数间屋舍透出微弱灯火,眼中不由浮起担忧之色。


    “公主!”冯昱见到安然坐在灯下看书的李乐安,眼中闪过关切,钦慕,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他轻轻松了口气,随即眉头又紧锁起来。


    李乐安放下书卷,抬头看他,不禁莞尔,“你这是……什么打扮?”


    只见冯昱左右肩头各挂着一个硕大包袱,乍看之下,倒像是逃难而来。


    冯昱一时有些窘迫,忙将包袱卸下,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我不能带随从进来,公主在此……一切可还安好?”


    李乐安露出一抹淡淡的的微笑:“我很好,这里很安静。”她顿了顿,声音温和,“我已经不是公主了,唤我的名字就行。”


    冯昱喉结轻动,似乎不知如何接话,只得指着那两个包袱,语气有些紧张,“听闻宫中送来了不少用度,我就拣选了些书册带来,给公主解闷。”


    李乐安没再纠正他的称呼,这回真切地笑出了声:“好,多谢你。”


    见他依旧局促,李乐安神色认真了几分,温声道:“冯昱,我很好,你不用挂心。”


    冯昱眉间的愁绪并未因此消散,只轻声应道:“那就好。”


    望着她平静的容颜,再想起裴府那炼狱般的惨状,冯昱心中百味杂陈。犹豫再三,他终于问出了那个萦绕心头的疑惑。


    “公主,”他的声音低沉而困惑,“我……我有一事不明。您向来仁善,即便是宫人奴婢犯错,也从不轻易责罚,最多训诫几句。为何此次……对裴家却如此决绝?”那“屠戮满门”四个字,终究卡在喉间,未能出口。


    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李乐安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如水的肃穆。


    “冯昱,”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们罪有应得。”


    “若是犯罪,自有律法……”冯昱试图辩驳,可未尽之语在李乐安平静却洞明的眼神下渐渐消弭。


    两人之间一时静默,李乐安再度开口,语声平静却让冯昱浑身冰凉,“冯昱,日后不要来了。你此番前来,想必是借了昌陵侯的关系打通关节。此举太过冒险,若被旁人察觉,不仅会连累你,更会牵连昌陵侯府。”


    她略作停顿,接下来的话语近乎冷酷,“冯昱,即便他日父皇将我放出去,我也不会嫁给你。”


    冯昱脸色骤然惨白,僵立良久,才颤声轻问:“是因为……孙御史吗?”


    不久前,李乐安在自己的公主府将卫兰的尸身入殓火化,满京哗然。而后她屠戮裴氏,外界纷纷传言,所谓为民伸冤不过冠冕堂皇,实则是为心上人报仇雪恨。


    听到冯昱提起卫兰,李乐安有片刻恍惚,随即缓缓摇头,目光坚定而辽远,“冯昱,我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夜色渐深,冯昱回到自己的院子,便见大哥冯晟已在石桌前等候多时。


    见弟弟一脸失魂落魄的走进来,冯晟轻轻的叹了口气,“见过公主了?”


    冯昱默然坐到兄长身旁,点了点头。


    冯晟话锋一转,“阿昱,你近日在大理寺行走,可有些感悟?”


    冯昱茫然抬头,随即恍然,“大哥也认为公主做得对?”


    “自然不是。”冯晟正色道,“若人人都凭一己之念审判他人,律法威严何在?天下必乱。”


    他指尖轻叩石桌,发出清脆的声响,“但你可曾想过,为何公主宁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行此极端?”见冯昱怔住,他继续道,“在大理寺这些时日,你当见过不少积年旧案,那些权贵犯案,证据确凿却迟迟不能判决,为何?”


    冯昱若有所思:“程序繁复,各方牵制......”


    “不止如此。”冯晟目光锐利,“裴家倾覆后,大理寺连夜清理出七十三箱卷宗,皆是这些年被压下的诉状。光是有据可查的人命,就不下二十条。”


    “那大哥你也束手无策吗?”冯昱轻轻反问。在他心里,大哥自小聪慧稳重,是他学习追随的榜样。


    冯晟长叹一声,“阿昱,我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要受这世道的规则束缚。”


    “我明白了......”他喃喃道,“公主的所做所为,打破了一直以来默守的规则。”


    冯晟颔首,语气沉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律法不能再护佑黎民,就会有人亲手执剑。这才是我们真正该警醒的。”


    他虽然不认同李乐安以个人意志屠戮裴氏的举动,却心知此举必将震慑那些鱼肉百姓的权贵。


    冯晟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律法的意义在于彰显正义。若它沦为权贵的护身符,律法本身,便需革新。”


    冯昱转头看向兄长坚毅的侧脸,神情微微一怔。他突然意识到,无论是公主还是兄长,都已走在践行自身信念的路上。


    夜风拂过庭院,带来一丝凉意,冯昱握紧茶盏。


    芳苑端着一盏安神茶走进屋,“娘子,该歇息了。”


    李乐安放下手中的书,眼底泛起一丝笑意,“回头你也看看,讲的志怪神异,还挺有趣的。”这是冯昱刚刚送过来的书。


    芳苑温顺应下:“好。”


    李乐安接过茶盏饮尽,忽然握住芳苑的手,指尖微微用力,“要辛苦你了。”


    芳苑眼眶一热,“娘子说的哪里话,只盼娘子一切安好。”


    李乐安郑重颔首,“我会的。”


    三个月过去,裴氏的血案渐渐被尘封,京城众人也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晋元长公主这个名字。


    而在无人注目的角落,曾随李乐安一同进入皇陵的侍女芳苑“染疾”,被悄然送出皇陵,秘密送回了昔日的晋元长公主府。


    虽说李乐安已被贬为庶人,但皇帝并未派旨查抄公主府,只是封禁起来。如今府中一切如旧,仍保留着从前的建制与人员,仿佛在寂静中等待着一个未知的变数。


    兴庆宫中,烛火未歇。


    茜云姑姑轻手剪去一截烛芯,室内光线微微一晃。她转身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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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一切都妥当了。”


    皇后放下手中的书卷,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却已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也不知望舒娘子眼下如何了……”茜云姑姑忍不住轻声叹道。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忧色,旋即隐没在平静之下,“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娘娘……”茜云姑姑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开口,“族中二叔老爷……又递信进来了。”


    皇后眼里凝起寒霜,“传话回去,若还想享受眼前这份富贵,就安分度日。若再敢痴心妄想……”她指尖轻叩案几,发出清脆一响,“本宫让他们连现在的日子都过不下去!”


    兄长与凌奚将军尸骨未寒,望舒在北疆浴血奋战,这些族人竟敢觊觎承恩侯府的根基?


    痴人说梦!


    日头西斜,夕阳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怀远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热粥,来到李乐安歇脚的树下,“娘子,用些粥吧。”


    李乐安接过,抬头问道:“大家都在用饭吗?”


    见怀远点头,她便温声道:“你也快去用饭,不必守着我。”


    怀远知她性子,不再多言。转身经过一辆装载行囊的马车时,却忽然听见一丝极轻微的响动。他眉头一紧,手悄然按上腰刀,缓步靠近。下一刻,他猛地抽刀向篷布下刺去!


    “砰”的一声,两道身影狼狈地从车上滚落。


    “饶命!大人饶命!是、是我们啊!春台班的兰秋和墨琴!”


    李乐安闻声走来,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微微一怔,“是你们?”


    “对对对,殿下还记得我们?!”兰秋拉着墨琴慌忙跪好,惊喜交加。


    怀远仍是一脸警惕的举刀看着他们,“你们为何藏在车上?”


    兰秋挤出讨好的笑容,“几日前……小人无意间瞧见怀远大人收拾行装,心中猜测是不是公主要远行,我们想追随公主,就……就昨夜偷偷躲进来了。”


    怀远面色一沉,他自认行事隐秘,竟被一个伶人看破,还被人轻而易举的藏进来。此行关乎重大,绝不可泄露行踪。他指节发白,握紧刀柄,眼中已有杀意,侧目以眼神请示李乐安。


    李乐安示意他稍安勿躁,看向地上二人,“我已经不是公主了,此行路途偏远,你们确定要跟随我?”


    兰秋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沉默寡言的墨琴也在一旁点头。


    李乐安沉吟片刻,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们暂且跟着,做些杂事。”


    兰秋眼中迸发出光彩,“是!殿下!”


    “记住,唤我娘子即可。”


    “是,小人记住了!”


    待怀远吩咐一名随从将二人带开,他先是单膝跪地请罪,“属下失职!”


    李乐安把他拉起来,“好了,他们自小闯荡,许是有些过人的本领,不可小瞧任何人。”


    怀远沉声应答:“是!”不过他仍紧锁眉头:“娘子,此二人不知是何居心,让他们跟着……”


    李乐安轻轻笑道,“抵达目的地尚需时日,是真心是假意,路上自有分晓。若真有异心,届时处置不迟。”


    怀远欲言又止,最终抱拳,“是,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