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重建

作品:《杳杳玄音

    翌日清晨,火光已然散去,散发浓烟的破败焦土吐露着残酷无情的凄凉。


    回到城中的百姓面对被烧毁的残垣断壁,哭喊着闹到县衙。此时他们已反应过来什么宝藏什么劫匪通通是骗他们的。


    没想到同样被毁了大半的县衙外,围着黑压压的士兵,威严的气势和染血的兵戈,吓得百姓们止住脚步,不敢造次。


    蒋淮舟端着一张脸,站在倒塌一半的府衙大门口,望着义愤填膺却敢怒不敢言的梅州百姓,郑重躬身作揖。


    他拢着衣袖,面上是不符合他年龄的凝重:“诸位父老乡亲,昨夜欺瞒之举,其因复杂,实数无奈。万幸贼人全部伏诛,百姓除少许受伤,无一人亡故,然欺瞒属实,官府难辞其咎。”


    “故蒋某在此郑重向诸位承诺,梅州百姓,有房屋倒塌者,重建之事由官府负之,有人员伤者,治愈之事由官府担之,另每户可于三日后领取银钱补贴,每户二十两白银。蒋某在此承诺,梅山重建兴旺之前,蒋某绝不离开。”


    最后一句话,本不在腹稿之列,乃临时添加,可蒋淮舟说完后竟觉浑身一松,他既然来到梅山,那便应该承担起应有的县令之责。


    围观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窃窃私语半晌,推举出一位老者上前道:“大人既然当众承诺,我们自然信你,可仅凭我们百姓,重建要到何时?”


    蒋淮舟:“本官自有考量,诸位见到的士兵来自西北叶大将军麾下,叶大将军愿意留两百军士助梅山重建家园。”


    一位妇人瞧他说的真切,大着胆子上前道:“大人先前还说了兴旺之事,梅山穷了那么多年,敢问大人有何办法?”


    “是啊。口说无凭,来日办不到怎么办?”


    “哎,我们祖辈都在梅山,穷惯了倒也不觉得难挨,可若是今日给个盼头,来日无法达成,岂不更失望。”


    “就是就是。”


    蒋淮舟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里,正想开口,蒋时薇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目光所及之处,众人奇异的安静下来。


    她朗朗而言:“我们姐弟虽到梅山不过两月余,然梅山山清水秀,百姓淳朴至臻,对于我们而言,此处亦是我们的家乡,诸位的猜疑我们确实无法给出十足的承诺。”


    “然吾辈坚信,但使上下同心,来日必胜今朝。届时,诸位即可仓廪实而知荣辱,衣食足而享太平!”①


    蒋时薇铿锵有力的一番说辞,比之蒋淮舟更有感染力,加之昨夜她一直同百姓们一起进退,他们对她深感信服。


    也不知谁先带头叫了声“好”,后续人群爆发出一连串的质朴赞赏声。


    眼见姐姐说服百姓们,蒋淮舟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气。


    不远处的残墙处,齐晟遥望着沉稳如山的少女,举手投足之间顾盼生辉,犹如展翅青鸾,即将翱翔天际。


    他不由得唇角弯起,浅笑温如玉。


    周暄上次受伤就没彻底养好,加上这次的外伤和力竭,足足睡了三日方醒。


    眼眸微睁,时刻盯着他的季希音便立即发现,俯身温声道:“身上可有哪里疼痛?你可知你昏睡了三日有余,外伤都结痂了。你先养养神,我去端清粥来。”


    又是喂温水又是喂清粥,间或给他说些这两日的安排,待周暄感觉身子有了力气,才缓缓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画扇呢?”


    季希音抿唇:“梅山遭难颇重,时薇分身乏力,我便使画扇给她搭把手,也好护在她身侧。”


    瞧她神情恹恹,周暄起疑:“还有何事?”


    季希音沉默片刻,娓娓道:“叶家兄弟带来京中消息,陛下病危,宣楚王监国,现下京城已然握在贵妃一党手里,还不知其他人如何。”


    季希音是知晓周暄和景仁帝感情的,景仁帝对贤王府多年来,自始至终都是关照有加,对周暄来说,景仁帝信任他重用他,更是如师如父,教他良多。


    果然,周暄蓦地撑坐起来,伤口挣裂,他闷哼一声:“燕王如何处理?”


    “你别急!”季希音忙劝他躺下,“燕王殿下已经给叶大将军去信,承恩侯府和叶府结为姻亲,定是得了叶大将军首肯的,他不会旁观不理,这一两日应该就有回音。”


    周暄拧眉:“你帮我唤燕王来,我有事同他商议。”


    “就知道你会如此,放心,殿下同时薇去忙活了,晚些时候他回来,我定及时去找他,眼下你最重要的是好好休养,不然拖着伤体你能做何?”


    周暄知晓她劝慰的有道理,也不再坚持,半躺下去拍拍身侧:“这几日辛苦你了。”


    季希音轻轻贴靠过去,心里有一肚子话想说,话到嘴边,却只有一句:“周暄,我好怕。”


    怕你突然离去,怕你不告而别。


    景仁帝出事,周暄必然是要回去的。本来在季希音来寻他的路上还在想,要是就此与他远离京城是非,游历天下,岂不快哉?


    可周暄定然放不下,不说景仁帝,周暄的母妃还在京城,就像她眼下也会担忧尚在京城的父亲和蓁蓁他们。


    周暄吃力地抬起手同她十指交缠。


    “希音,你理解的。”


    “嗯,我理解。但是我要说好,你不可不告而别,若要去,必须一起去。”


    周暄岂敢再一次让她陷入险地,刚要回绝,季希音忽地直起身子,红彤彤的眼眸蓄满泪水,决绝道:“要是你敢抛下我,我立马在梅山找个人嫁了,等你回来,我都儿女成群……”


    沉闷的气氛瞬间变得活泼起来,周暄陡然哂笑出声,季希音恼怒:“你笑什么,我说到做到!”


    周暄弯了眼眸:“我信你,你若是想生儿育女,待我身子好了便如你的意。”


    “呸!”季希音这几日沾染了些梅山百姓的说话方式,不顾礼节娇嗔:“谁要和你生,来日我定要养十个八个俊俏侍从,将我服侍妥帖,人生快意莫过如此。”


    周暄揶揄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季希音编不下去了,偏过头去倔强道:“我真说到做到。”


    “好,以后府里你说了算。”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季希音不欲和他就此再做纠缠,起身找借口:“我去瞧瞧殿下回来没有。”


    天色彻底暗下来时,齐晟才回来。


    他们现住在还算完好的府衙后院,只不过这次换成了周暄躺在原先的床上,齐晟刚进屋就调侃道:“不若将这张床搬回京城去,也算咱两同榻而眠的证据。”


    周暄:……


    齐晟来到他身旁圆凳坐下,正襟危坐,神色不再是平日的散漫和温和:“暄哥想必已经听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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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说了京城的情况,我今日收到叶将军回信,过几日他麾下长子会率军前来,助我夺回京师,可眼下有一难题,需与暄哥商议。”


    周暄眸色深沉:“你指的是师出无名?”


    “对!纵然叶将军肯助我,可京城具体情况究竟为何我们尚不清楚,师出无名,楚王又是名正言顺得父皇下旨监国,我们若就此回去,便成了乱成贼子。”


    即使他们肯定京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楚王上位。


    可手中无凭,若是不能说服沿途城池,他们便要一路打回去,届时,就算夺回京城,也将受世人唾弃。


    “你有何想法?”


    齐晟良久没有说话,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散去,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需要有人去游说诸城,更须有人入京,取得京中确切消息。”


    周暄吐字清晰,如立下誓言:“我明白了。殿下若信我,此事便交给我。”


    齐晟起身郑重拱手:“暄哥,多年来,我将你当自家兄长乃出自真心,也知此去必然危险重重,可我不信他人,也不敢信,唯独你。我相信,父皇让你离京助我必有深意。”


    周暄伸手扶起他,抿唇道:“殿下不必如此,于周暄而言,亦唯有回京,方可让我心安。”


    待齐晟出去,季希音重新回到房中。


    她将脸枕在周暄的手掌里,眼睑垂下一片阴影:“你既已决定那便好好养伤,需要什么我去帮你准备。”


    周暄指尖轻柔刮过她的脸颊,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季希音抬眸,撑起身子伏在他上方,贝齿轻咬他的薄唇,带着无尽的缱绻缠绵。


    周暄伤势稍微稳定后,便下榻整日与齐晟待在一起,临时手绘了一张大齐的简略舆图,将京城周围的州府势力归属一一标注。


    明州、襄州、徽州、秦州、泰州、幽州、青州……


    襄州与徽州同青州比邻,皆属于镇南侯青野军势力范围。


    泰州、幽州本属于安王范围,可自段父口中得知,陆昭熙同秦王有交易,那么已十多年未回京师的安王站在哪一方就说不清了。


    秦州属西北军范围,暂时安全。


    明州是大齐的粮仓,亦是海商最为繁茂之处,明州刺史历来都是皇帝最信任的官员担任。


    所以,他们若要借兵,就得绕去明州。


    “不知不觉,大齐竟有大半疆土落在对方的势力范围!”齐晟狠狠捶桌。


    “镇南侯陆家三代戍守边疆,太后也出自陆家,而且太后的行踪一直没找到,难道连太后也……”季希音咬唇猜测。


    齐晟摇头:“皇祖母不会的。她虽出自陆家,可她是旁支庶女出生,因貌美被送入宫中固宠,对陆家并无多少深厚情意,不然当年也不会阻挠陆贵妃进宫。”


    “阻挠陆贵妃进宫?”蒋时薇讶异出声,季希音也是第一次听说。


    齐晟尴尬地摸摸鼻尖:“事关我父皇私事,作为儿臣本不应置喙,不过你们几位也不是外人,权当说些旧事让你们知晓皇室内部关系。”


    季希音同周暄私定终身,两人目前以未婚夫妻自称,她颔首到一半,忽地愣住,她觑了一眼蒋时薇,方才齐晟可是说了,都不是外人,莫非他们两人有了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