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苏晓梅的难言

作品:《穿越60说好的建国后不许成精

    靠山屯的第一场雪来得悄无声息,温柔地覆盖了院角堆叠整齐的柴垛,像盖上了一层蓬松的新棉被。


    林晚没闲着,在卫生所里支起小炭炉,借着暖融融的火光加工药材。


    此刻,她正盘腿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摊开一块干净的粗布,上面堆着还带着泥土气息的当归。她垂着眼,手指灵巧地除掉虫蛀的部分,指尖很快染上当归特有的微苦气息。


    窗边矮桌上,几只敞口的竹匾里,躺着早些时候炮制好、切片晾晒的黄芪。


    林晚透过卫生所的小窗前看着外面漫天的雪花,感受屋内药香的氤氲,终于让她觉得自己的根须,正缓慢而坚定地扎进这片北方的冻土里。


    这份沉静的体悟尚未完全沉淀,便被一阵急促的声响打断。


    “林大夫!林大夫在吗?”粗嘎的喊声伴着院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响起,寒风裹挟着几片雪花卷了进来。


    是屯里的张老汉,肩上扛着个半旧的麻袋,眉毛胡子上都挂着白霜,跺着脚在门槛上磕掉鞋底的雪泥。


    “在呢,张大爷,快进来暖和暖和。”林晚忙应道。


    张老汉把麻袋小心地放在门边干燥处,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呵着白气:


    “嗨,暖和啥,几步路的事儿。这不,家里小子前些天进山,运气好,挖到几棵像样的防风,还有些零碎的地丁草,知道您用得着,趁着雪还不算大,赶紧给您送来。您给瞧瞧,成色咋样?”


    他解开麻袋口,露出里面还带着潮气的根茎和枝叶。


    林晚蹲下身,仔细翻看,捡起一根粗壮的防风根,凑近嗅了嗅,又掰开一小截看断面:“嗯,不错,根壮,香气也正。地丁也鲜亮。辛苦您和小山子了,这天还跑一趟。”


    她脸上露出真心的笑意,这新收的药材,意味着能配出更多有效的药来。


    “咳,辛苦啥,这可是能换工分的。”张老汉憨厚地笑了。


    林晚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将记工分的本子递给张老汉。


    张老汉接过小本子,看着林晚麻利地将那袋带着寒气的防风根和地丁草归置到墙角干燥处。


    “林大夫,您这地方,闻着味儿就让人心安!”他搓着手,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寒风裹着雪花又从门口涌入,伴随着一个焦急的声音:“林大夫!给俺家孩子配点药吧!”


    一个半张冻得通红脸的中年汉子挤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缩着脖子、不住吸溜鼻涕的半大小子。


    汉子脸上写满焦虑,一把将蔫头耷脑的孩子往前推了推:“这皮猴子,昨儿疯跑出汗着了风,夜里就烧起来了,咳得跟拉风箱似的,直喊头疼!”


    林晚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神色专注起来。


    她走到孩子面前,蹲下身,温声问道:“头疼?嗓子疼不疼?咳嗽有痰吗?”一边说,一边自然地伸手探向孩子的额头,指尖传来的热度让林晚眉头微蹙。


    她又示意孩子张嘴:“啊——”看了看咽喉,果然有些红肿。


    孩子怯生生地照做,带着浓重的鼻音回答:“疼……干咳……”


    “是风寒入里,有些发热了。”林晚心里有了数,转身走向靠墙那排整齐的药柜。


    她拉开几个小抽屉,动作利落精准地抓取了桂枝、生姜片……,配了三副药。


    熟练地用黄草纸将药材包好,系上纸绳,递给那汉子。


    “三碗水熬成一碗,早晚各一次。让孩子多喝温水,发发汗,但别捂得太严实,汗出太多反而伤身。”


    林晚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汉子连声道谢,接过药包提在手上。


    记了工分后林晚给汉子嘱咐道:“这风寒来得急,若是吃了药烧还不退,或者咳得更厉害,听见痰音呼噜呼噜的。”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汉子骤然紧张起来的脸色,语气更添了几分郑重,“千万别耽搁,一定把孩子带来给我看看。 拖重了,孩子遭罪。”


    汉子忙不迭地点头,像小鸡啄米:“记住了林大夫!谢谢您!”他拉着孩子,又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门,留下被风卷起的几片雪花在门口打着旋儿。


    张老汉目睹了这一切,他摩挲着手里的小本子,看着林晚迅速清理了刚才配药散落的零星药材,又坐回小马扎上继续拣选当归。


    他心里暗叹:这林大夫,年纪轻轻,做事是真有章法。不再打扰,将小本子轻轻放在问诊台上。


    临近夜晚卫生所的木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苏晓梅裹着打补丁的棉袄缩着脖子走进来,脸冻得通红,眼神却躲躲闪闪。


    “林晚,你能帮我配副药么?” 她声音压得极低,手指紧张地绞着棉袄下摆。


    林晚抬头,见她虽脸色发白却不像生病的样子,疑惑地问:“什么药?你哪儿不舒服?” 说着便要拉她的手把脉。


    苏晓梅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往后退了半步:“不用把脉…… 我就是…… 就是想配点药。”


    “你这样我怎么开药?” 林晚皱起眉,以为她是害了什么羞于启齿的妇科病,“有病得说清楚,不然药不对症更伤身。”


    苏晓梅咬着下唇纠结了半天,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才支支吾吾地说:“我…… 我好像是怀孕了,想配副堕胎药。”


    林晚愣住了,连忙重新拉过她的手腕。


    指尖搭上脉门,清晰的滑脉传来,确实是怀孕一个多月的脉象。


    “你确定要打?跟孩子父亲商量过吗?” 她看着苏晓梅单薄的肩膀,忍不住劝道,“这药伤身子,万一以后想怀了……”


    “他不会要的!” 苏晓梅的眼泪唰地掉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是张扬的,可他来信说在北京结婚了,不回来了!这要是被屯里人知道,我还怎么活?”


    林晚看着她颤抖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这会儿的农村,未婚先孕可是天大的丑事。


    她取来药材配药,一边打包一边反复叮嘱:“这药喝下去得躺三天,别沾凉水别吹风。我再给你配几副补气血的,喝完一定得好好养着。”


    苏晓梅攥紧药包,千恩万谢地走了,临出门还回头求道:“林晚,这事你千万别说出去,求求你了。”


    林晚看着她消失在风雪里的背影,点了点头,医者守秘,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