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陪着在这酒楼里熬了一宿，好不容易快天亮了，便往他厢房里吹了迷烟。


    别说，这吹烟也是门技术活，不能把人吵醒不说，还得控制好量，得让他能在平日正常的时候醒来。


    不然，这一通折腾就白搭，还不如直接在街边给人打晕了带走呢。”


    说到这儿，姜明欢便已了然。


    如此甚好。


    倒省了她还要费功夫去求证，二叔身上是否真有这印记，平白又得浪费时间。


    “你忙活了一天，就只探听到这些？”裴砚舟眼风冷冷扫过去。


    全吉立刻又挂上一副笑，“当然不是了，只是不知是否还要在这儿说。”


    说着，他在这院子里环视了一周。


    “以后在这院子里，有姜小姐在，即可放心说，没什么她听不得的。”


    裴砚舟语气平平，姜明欢却又听得耳根一热，忙望向石桌，装作一心一意品尝果子、喝起茶来。


    墨林在一旁又踢了墨风一脚，咬着声音说，“瞧吧，就你不开窍，主子可比你会说话多了。”


    那边，全吉继续说起燕州的见闻来。


    “话说，咱从那钱庄老头儿处得了准信以后，就开始打听姜顺那老宅了。”


    全吉特意找了个姜顺老宅没人的时候，去敲响了隔壁的门。


    门打开，里面一个妇人探出头，手上还隐约牵着个小儿。


    那妇人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全吉一番，将孩子推进屋内，这才警惕地开口。


    “做什么的？”


    全吉挤出几分讨好的笑来，“这位娘子，我是新来燕州经商的，看中了你家隔壁这屋子，我瞧着主人家的不在，便来想来先打听打听情况。”


    那妇人嘀咕了两句，“怎么这段日子，老有人来打听玉娘那屋子。”


    全吉立刻捕捉到这话中的信息。


    但他面上不显，反做出一副惊讶又着急的样子。


    “还有人也看上这屋子了呀？！不会我来晚了一步，人家已经谈妥了吧！”


    那妇人见他这样子，似是真心来谈买卖的，稍放松了些，门缝也拉得半开。


    “之前来的那两人，不知道做什么的，问东问西，一下问玉娘什么时候搬走的，一下又问那屋子如今住的是谁。”


    那妇人手把着门框，攀谈起来。


    “我看他们不像好人，随便说了两句便打发走了，倒是让顺子碰上了。”


    “顺子？”全吉又故作疑惑。


    “哦，就是这宅子原先的主人，你要看买的，原是他母亲的老屋。不过如今他们都进京去了，倒是顺子还记挂着我们这些老街坊，时常过来看看我们。”


    听到姜顺的名字，那被赶进去的小儿又冒了个头出来，“顺哥！顺哥来了吗？”


    那妇人又赶紧摁着他的脑袋将他推了回去，“没来呢！进去玩去！”


    全吉心中有了大概。


    有人来打听李玉娘母子，还被来燕州的姜顺撞上了。


    “那两人来，是什么时候的事呀？”全吉又问道。


    那妇人闻言，却谨慎地看了他一眼，“你打听他们做什么？”


    全吉赶紧找补，“没呢，就是听您说，他们打听……玉……玉什么来着？”


    全吉又开始装傻。


    “玉娘，顺子的母亲。”那妇人接话。


    “对对，玉娘……我想着，他们打听玉娘什么时候搬走的，是不是想看，如今这家人住了有多久了。若住得久了，只怕也不愿意卖了……”


    “那的确挺久了，他们搬走时，顺子才七八岁吧，跟我弟弟一样大呢，至少有个十来年了吧。”


    “啊……那可难办了。”全吉脸上露出苦恼来，眼中还带着几分失落。


    那妇人见状，反倒安慰他起来，“你也不怕，如今这屋的主人，在这燕州有好几间房产呢，也不常来住，你若出价好，卖给你应当也是不成问题的。”


    不常来住……


    全吉心中有了计较。


    “可是……您说先前来过的那两人，后来还来过吗，是近几日来的吗？唉！只怕还是我来得晚了。”


    全吉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懊恼。


    “没呢！就大半个月前来了那一次，后来再也见过了，你大可放心，若见面谈成了，早就钱货两清了！”那妇人也不再遮遮掩掩，一口气说了个全。


    听到这儿，姜明欢心中已有了个大概。


    此前，她一直没能想通，姜顺为何去庄子上找王氏。


    若说是受了贺家引导才去的，那一早便能被裴砚舟注意到，又何必等到自己在竹意轩发现那枚平安符呢。


    可若是……王氏对姜顺身份早有怀疑，派人去燕州查探时，恰好被姜顺撞见了呢。


    大半个月前，正是王氏在庄子上禁足的时候。


    没过几日，她便死在二老爷手下了。


    或许，姜顺本是想去找王氏问个清楚，却不料早已人去楼空，便捡了那平安符回去。


    姜明欢几乎立刻便想去竹意轩找姜顺对峙。但不行……她还差一个证明。


    能让姜顺一眼明白的证明。


    “你就带回来这些？没什么实在的东西吗？”裴砚舟又适时开口。


    姜明欢愕然。


    下人替他办事，他不赏，反问人家伸手要东西，还这么理所当然？


    “当然有呢。”全吉笑得谄媚，从怀中掏出个布包，双手奉上。


    裴砚舟接过，递给了姜明欢。


    打开来，里面是一枚箭簇，那箭簇上还穿了孔，像是曾经做了装饰挂起来过。


    姜明欢在手中翻看，却没瞧出有什么特别。


    “您看看这箭簇里面。”


    全吉上前，小声提醒。


    荔夏赶忙捧了了盏灯过来。


    里面竟隐隐约约刻了个……姜字？！


    父亲善读书，对武术却只算得上通识，并无太多兴致。


    府中对兵器研究颇多的，便只有二叔了！


    姜明欢忙问，“这东西，你们从哪儿得来的？”


    “呃……”全吉倒一时语塞，“就是从李玉娘那屋子门口摘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