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促的敲门声，唤醒了蒋程刚陷入的片刻回忆。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瑶瑶水灵出众的笑颜。


    “瑶瑶…”蒋程脸上的笑容还没彻底绽开，便僵在一起。


    瑶瑶身后站着的正是季向南。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气质早已有所改变，当初时刻立起的发，如今也变得服帖，眉宇里少了张狂，取而代之的是戏谑不羁，他挑了下眉头，嘴角挂着独有的笑容。


    “蒋叔叔。”瑶瑶率先打破沉默，“下课等车时碰到我爸了，就顺路送我过来。”


    “既然今天你们聚餐？那我不打扰了。”季向南浅浅扫过蒋程的脸，并不打算多做停留，又看了看瑶瑶，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瑶瑶来了吗？”蒋妈妈听到开门声，心中欢喜快走几步去迎。


    恰好看到准备离开的季向南，几人短暂对视后，一切皆在不言中。


    林婉不知道季向南来过，开开心心地为瑶瑶夹菜，时不时向蒋妈妈分享些八卦。


    无非是些不痛不痒的闲话，蒋妈妈也听得津津有味。


    饭后不久林婉便带着瑶瑶离开了蒋家。


    “妈，蒋叔叔不是挺有钱吗？怎么还一直住在这里呢？”


    “蒋叔叔爸爸去世得早，这房子里自然保留了很多他童年的回忆，蒋奶奶上了岁数周围的邻居们又都是她多年朋友，自然不愿意离开。”


    “那，妈你怎么不回老家看看呢？”瑶瑶记忆里他们一家曾经是太太家的小院里的。


    那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充实快乐，似乎随着搬了家，条件变好之后，那个印象里的家却开始出现了嫌隙。


    她的爸爸也依旧对她宠溺有加，但却不再踏入属于她和妈妈的家中。


    “瑶瑶，现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有些事等你长大后自然就懂了。”林婉揉了揉瑶瑶的头，想像她小时候一样，把她搂在怀中。


    “妈，可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和爸爸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事情早已成了瑶瑶心里的结，她渴望完整家庭，但更渴望知道真相。


    她要怎么说呢？说她爸爸一开始并不想要他们母女？要不是因为身无分文怎么会愿意回到他们身边？


    说她爸爸浑蛋至此？说他当初如何狠心？


    如果一开始就断得干净，也就罢了，他们之间早已纠缠不休多年，又怎么会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


    林婉沉默半晌，“你还记得我的父母吗？”


    这次轮到瑶瑶沉默。


    林婉父母早年离婚，父亲出轨厂子同事，两人竟不要脸地来家中宣示主权，当着妻女的面诉说着自己爱情的高尚。


    林婉母亲一气之下回了娘家，似乎是赌气，也或是寻找新的港湾，她和自己年少时的同学，重拾起爱情火焰，两人迅速领证结婚。


    好像一切都变得祥和顺遂，可独独林婉成了多余。


    母亲恨透了背叛自己的父亲，父亲同样厌恶转头寻得新欢的母亲。


    而她，林婉，曾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独生女，顷刻间成了两边的累赘。


    曾经的她无忧无虑，眼中总含阳光，满满她失去了笑容，性格变得敏感，焦虑。


    她想要明确的爱，唯一的，张扬的爱，她渴望被爱包裹自己脆弱的灵魂。


    她第一次见到季向南时并不觉得会和他有故事，甚至觉得这个人张扬得有些过头。


    高中，人人铆足劲闷头苦读的时期，却又撞上了青春最为肆意的年纪，太多的故事和遗憾都在不经意间发生。


    季向南自己组织了个乐队，他是主唱也是贝斯手，外形帅气，性格活跃，再加上富二代的人身份，早就是校园里的名人。


    “南哥，周六有比赛，小婉你陪我去看吧。”陆蔓希是林婉高中里唯一的朋友，她似乎一开学便坠入了爱河。


    用她的话说，季向南是救过她命的男人，自己当以身相许。


    但具体怎么个救命之恩，她只说是少女的秘密，绝不透露。


    林婉当时正处在父母分道扬镳的阶段，自然不想回那个空落落的家中，随即便点头同意。


    当两人周六跑到场馆里时，才发现原来季向南竟有如此多的粉丝，好几个打扮有些夸张的女孩儿，举了个大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向南，向南，胜利在前”


    林婉看着这个阵仗也是被惊住了，她全然不知出了学校，外面竟然会有这样的世界。


    体育馆面积很大，卫生间却少得可怜，陆蔓希好不容易挤了个最佳位置，自然不愿挪动分毫，林婉只得自己在场馆里乱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门口还贴着个维修的标志。


    就在准备寻找下一个卫生间时，却隐隐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不由四下观察，依旧来往人群不断，全当自己出了错觉。


    “学长，我…有话想你说。”林婉好不容易上完厕所，转弯往回走时，便听到拐弯处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林婉是不想凑热闹的，但路就这一条，自己不往前走，在这里站着，被人看到好像偷听一样。


    犹豫着要不还是回厕所里躲躲的时候，身后却又挤过来一个人。


    林婉进退两难，竟有些呆愣，在原地踱了两步。


    那人伸出手指在嘴唇处，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说“你是良五的学生吧。”


    林婉轻轻点头，看着男孩眼底是藏住的兴奋，他的唇角上扬，眉头一挑，无疑不在说他此时一定冒出了什么馊主意。


    “来来。”男孩儿拉住林婉的手腕，更加贴近前面的角落，示意她一起偷听。


    “咱们一个学校的。”男孩儿打着唇语，耳朵竖起，想听清角落俩人谈话。


    “学长，我喜欢你一年多了，这是我亲手做的绘本，学长你能和我交往吗？”


    女生谈吐大胆，虽然明显能感受到她声音里的颤抖，可林婉还是敬佩这女生的勇气。


    “同学，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似乎并不认识你呢？我们还是从朋友做起吧。”男生的嗓音低沉干净，谈吐谦和，并不会令人有半分不适，也毫无自傲的情绪。


    女生虽然失望但再次鼓起勇气介绍起自己，甚至提出希望周一在学校图书馆约会的申请。


    男生没有拒绝同样也并未接受。


    林婉又看了眼站自己面前竖着耳朵的男生，琢磨要不自己偷偷溜走吧，一会儿被发现，难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