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酷夏一过，秋意也在一场雨后翩然而至，林婉最近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两家店生意惨淡，全靠一些老顾客勉强支撑。


    “小婉，上次老肖说你那边进货出了问题？”电话那头传来蒋程的声音，自上次一别，两人已有些日子没见。


    老肖的媳妇一直在林婉店里做脸，前几天无意闲聊中，老肖和他说了自己媳妇的一些牢骚。


    林婉斜着肩将手机夹在耳边，一手提着大包小包，一手去关车门，听着蒋程的关心，林婉大大咧咧全然无所谓的样子。


    “哎呀，没事儿，就是之前的供销商涨价了，进货少了些，肖太太那边我来说。”


    “嗯，好，有什么困难你和我说。”


    “放心吧老程，真有事儿第一个联系你，我这儿有点忙，咱们下次聊哈～”


    林婉口气轻松，全然没有一丝焦虑的感觉，蒋程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挂掉电话，知道林婉误解了他的意思，但多说无益，多年的默契，让蒋程相信对方的能力。


    而林婉这边，此时正向着一间大厦走去，大厦顶上是金灿灿的大字，写着嘉悦传媒有限公司。


    今天她准备来拜访下段兰兰介绍的视觉传播行业的杜副总，希望可以在各平台上有机会宣传下自己的产品。


    这是她现在唯一想到的方法，希望借此提升自己在本市的知名度，如今进货渠道早已不似往年那般，自己好不容易维系出来的成绩，断然不能停步在此。


    前台小妹，笑容甜甜，引她来到会客室，段兰兰的名头还是好使的，不久自称杜总的人便走了进来，对方的外形出乎林婉的想象，杜璀玉是一位中年女性，干练的齐耳短发，黑色眼线令整个人充满威慑，她浅扫了眼林婉的面容，并未展露一丝笑意，只是轻轻点头。


    “杜璀玉。”极简地介绍了一下自己，随即坐在了林婉对面。


    “您好杜总，我是兰姐介绍过来的林婉，这是我们的产品，请您过目。”林婉今日身穿墨色旗袍，将姣好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杜璀玉，手持平板，翘起二郎腿，眉眼懒懒一抬，瞟了下对方递过来的东西。


    见对方并未理会，林婉硬着头皮又将自己打印出来的一些宣传图递给了对方，“这是我们店的装修，以及往年的销售与客流量数据，这些产品都是我们的特色，我带了些试用品，您可以试试。”


    “好了。”杜璀玉打断林婉的话，将平板递到林婉面前。


    “你们搞的这些产品我见过太多，我就开门见山了，这上面是我们给你的价目表，合作共赢的事情，我们当然欢迎。”她说话方式僵硬直白，不带多余情感。


    林婉笑着接过平板，但看到平板上的内容，还是不由一阵头疼，那上面写的数字，竟堪比自己一年的销售额，做宣传固然重要，但按照这个投资，无疑，投的都比挣得多了，如果自己真的给了这个钱，后续没有什么水花，那自己恐怕明年就得宣布破产了。


    “杜总，我觉得我们…”林婉面露苦涩，放下手中平板，想试图再做些挣扎。


    “所有的企业都是一样的，我们的资源也有限，价高者得，这是这个市场的规则，你不会以为凭借段兰兰的关系，你就能免费拿到吧。”


    杜璀玉说的话多有些刺耳，却又实事求是。


    不管凭借怎样的关系，商人之间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林婉一时语塞，她明白，自己今日恐怕要无功而返了。


    “杜总，我当然没有这么想，也理解您的意思，我希望我们可以换一种合作模式，您这个项目周期太长，我确实没有这个能力去接，但我相信我们的产品，一定会是您最放心的产品。”林婉刚说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加自信，尽力展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可在林婉与杜璀玉那双平静，甚至不屑的目光对视后，心中已有了答案。


    杜璀玉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站起身，礼貌地说着“林女士，我接下来还有其他会议，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了，希望我们还有下次合作的机会。”


    她留下这句话去，便踩着黑色高跟鞋，渐行渐远，林婉一人看着面前平板里面的数字，凝固的笑容愈发无力。


    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得从别的地方想方法了，捋了捋额前碎发，拎起带过来的产品，向外走去。


    刚才热情的前台小妹，明显不知道自己老板跟林婉之间究竟聊得怎么样，但依旧热情地帮她开门，笑容一如甜美。


    “需要帮您搬到车上吗？”女孩儿的语气轻柔。


    林婉同样回以礼貌微笑，“谢谢，不必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啊对，这里是我们公司的美容产品，小妹妹送你试试。”


    女孩儿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奖励，急忙拒绝，林婉还是留给她一袋子，以感谢她对自己的热情。


    那天她又去了几家小公司，不是他们的报价和宣传能力不符，就是一看水分十足。


    林婉跑了一天回到车里，无力地趴在去方向盘上，心中筹划上次段兰兰的项目。


    电话铃再次传来，林婉倪着眼看着上面的名字，接起电话，语气里解释不耐烦。


    “做什么？”


    “怎么了？林太太今天心情不好？”季向南口气轻佻，林婉听了更是心烦。


    “有屁快放。”


    “下个月瑶瑶生日，怎么安排？”这句话倒是说到了点上。


    林婉最近确实忽视了这个，季向南的提醒林婉并不以为意，往年他们一家三口都会聚在一起吃顿饭。


    “老样子吧，我定饭店，到时候会跟你说。”


    “林太太，这次我来定吧，瑶瑶最近学习紧张，趁着生日也让她好好玩一天。”


    林婉揉揉额头，想着也有些道理，每年自己都定一个地方，换换地方也好。


    “好，多少钱？”林婉不想和他在金钱上有太多纠葛，几乎是本能地说出了这句。


    电话那边明显声音一顿，随即轻笑几声“等结束再报销吧，林太太。”


    最后三个字明显加重了口吻，林婉倒也懒得和他继续聊下去，挂掉电话，一脚油门开向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