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人影脚步一刻不停地走到分部基地，在会议室桌前停下，转身开始组织战后针对世界级超级罪犯的刺杀计划。


    “……行踪不要过于张扬，我们是刺客，没必要像战士一样正面跟他们战斗。”


    她面容严肃，布置战局讲述计划时气质沉稳有力，随手拍打几下桌子，漆黑如墨的长发微微飘起，所有刺客都不自觉地低下头。


    因为这是恶魔之首拉斯奥古的大女儿，刺客联盟现任首领——妮莎.奥尔.古尔。


    三年前，她因个人情感问题和观念不同背叛了上任首领达米安奥古。


    她的儿子伊斯坎达尔没有回到这里跟她一同接管联盟，而是选择了留在哥谭，也就是上任首领身边。这在联盟众人看来是妮莎奥古众叛亲离的象征。


    ——实际上伊斯那时候还在小升初考试，也根本没人跟他说亲妈要跟亲哥打起来了。


    好在平日统领众人行动积攒的威严权力让妮莎得以雷霆手段接管联盟，可以达成她想要解散联盟的目的。


    但在刺客联盟众人听到消息乱作一团时，妮莎思考了一晚上，坐在昏暗灯光下透过落地窗望着联盟里一切，最后放弃了解散联盟，而是带领联盟继续走下去。


    具体原因众人不得而知，不过妮莎在这之后似乎没再有情感方面的困扰，莎拉也没再联系过妮莎。


    她坚信自己现在正在做的就是完成这个世界的刺客联盟建立的初衷——团结有志之士，清除世界上的一切罪恶。


    这也是她曾经跟妹妹小时候一起保证过要做到的事。


    在针对欧洛斯发起的大战战后计划讨论会议结束后，妮莎解散了众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路过隔壁空房间时，她又望了一眼。


    那是她妹妹塔利亚的房间。


    ……


    塔利亚比她小很多。


    小时候，继母总是偏爱她亲生的女儿塔利亚，但姐妹两人没有因此生出嫌隙，反而是小塔利亚有自己的想法，对姐姐心存愧疚，平日里更加亲近妮莎。


    塔利亚获得的礼物不管妮莎有没有都会分给妮莎一份，妮莎心情低落时会被她拉着去训练场对练放松心情，经常在父亲面前夸赞姐姐更刻苦努力，让拉尔斯听了非常高兴。


    在他们的母亲还活着时，刺客联盟远没有现在这么冷冰冰。妮莎兴致上来了会带着妹妹一起跟普通刺客们对练，每次赢了都会收获众人的欢呼与掌声。


    她会拉着妹妹举起手向台下鞠躬，享受她们凭实力而非地位赢得的赞美和崇拜。


    后来战争发生，硝烟蔓延到刺客联盟周边。


    刚生育完正虚弱的妮莎被纳粹偷袭抓走，而始终跟着她不肯离去的女儿，和她刚出生到儿子都死在狱中，她本人也被残害失去生育能力。


    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打击让她痛苦不堪，昏迷中被妹妹带领的刺客联盟小队救回。路上她还意外得知了继母的死讯。


    回到刺客联盟后，一切都变了。


    由于妻子和孙子孙女被害、大女儿被绝育，多重打击下，愤怒的拉尔斯奥古决定向全世界复仇。


    他不断把自己逼到极限，使用拉撒路池水保持寿命、过于极端的想要靠杀戮获得权势地位，时间久了身上属于拉尔斯的那面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客联盟首领。


    刺客联盟内部在他的高压统治下也不再像从前那么热闹。它变得阶级分明、适者生存，逐渐违背建立的初衷。


    妮莎的妹妹塔利亚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听从父亲的教导，行事越发狠厉，跟妮莎愈行愈远。


    妮莎自以为比所有人都坚强，她可以克制住拉撒路池水带给她的影响，也能不受当初丧子之痛的影响，继续若无其事地在刺客联盟像往常般生活下去。


    真正的变故发生在父亲收了一个天赋极好的学徒后。


    妮莎听说拉尔斯把塔利亚当棋子，让塔利亚给他那个得意门生取种生个孩子。


    “你不能这么对塔利亚。”


    看到父亲眼里跳动着的野心和疯狂，这句话哽在她的咽喉里不上不下，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开始厌倦了在刺客联盟的生活。


    她讨厌拉尔斯奥古失去人性的样子，讨厌自己也在使用的拉撒路池水，还讨厌盲从父亲的妹妹塔利亚和妹妹即将出生的孩子。


    于是她逃走了。丢下了妹妹塔利亚逃离了从小长的大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出来能干什么，精英刺客都在刺客联盟麾下。但父亲既没有按叛徒的待遇追杀她，也没有叫她回家。


    ……现在不是家了，是联盟。


    她恨父亲教导她坚守正义又自己擅自打破，恨塔利亚没有主见不能跟她一起逃离刺客联盟，但她也恨被池水影响到无法正常思考的自己——毕竟她从前不会这样想她的家人，而她现在对家人却饱含负面情绪。


    后来妮莎听从朋友的建议，在伦敦定居下来，用她近百年积累的刺客生涯的经验杀掉了很多罪大恶极的罪犯，试图一己之力减轻社会负担。


    几年间，她也悄悄回联盟看过。


    她的妹妹塔利亚好像变了很多，变得温柔、变得慈爱。


    也许都是那个孩子的功劳。


    她见过妹妹耐心地教导那个孩子，看到那个孩子完成妹妹的教导后望向他母亲时明明面无表情但暗含期待的绿眸。


    母子两人在训练场上刀光剑影地训练，她就这么垂腿坐在基地的横梁上托着脸看他们。


    直到塔利亚发现了她，制服达米安后跳上来，顺着柱子走了几步，一下坐在她身边，震落了柱子上的灰尘。


    “你总喜欢在高处观察我，所以我每次都能先人一步找到你。”塔利亚勾唇看向姐姐，“怎么样，我的达米安是不是很优秀？”


    “显而易见的天才，”妮莎托着下巴，“但如果你是跟真心相爱的人生下这个孩子，我会更开心。”


    塔利亚的笑容真切了几分，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吾爱就是吾之所爱。”


    妮莎只以为她被亲爹pua的不轻，但看在她确实因为有了孩子而变得更好，她也懒得在她们为数不多的见面时间跟妹妹掰扯这些。


    “那我就祝你永远幸福。”


    ……


    她其实有点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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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


    妹妹的人生看起来真的很顺遂无忧。


    小时候疼爱她的生母一直在她身边；长大后也不用自己思考，可以一直坚定追随着父亲的思想走下去；


    而现在，哪怕在刺客联盟，她也有了个小家伙可以信任。


    其他刺客奢求的幸福，妹妹因为那个跟她关联的血脉而轻易获得了。


    回想起自己在刺客联盟看到的，她开始羡慕、或者嫉妒着妹妹，以及所有有孩子的人，因为她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不可能再有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池水影响了她的想法，她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孩子、血脉相连的儿女……她曾经是有的。


    但她真的只是希望有个孩子吗？还是因为孩子会让她联想到幸福美好的塔利亚，让她产生拥有孩子就能获得幸福的想法？


    她不希望自己被情绪影响，但在那之后，她每次动手都不由自主选择袭击那些跟孩子有关的罪犯。


    尽管点到为止，但合作伙伴兼学徒还是发现了她的异常。


    “你最近做的太过了。”


    欧洛斯轻轻放下茶杯，指尖摁住文件一角，把这份自己带来的文件推到妮莎面前。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无论你要不要，它都已经在准备中了。”


    妮莎知道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学徒多智近妖，而且不达目的不罢休，于是没有拒绝对方的礼物。


    直到她拿起文件翻看了几张，发现不是领养文书。


    “你妹妹好像是找了个什么……猫男？我给你找了个更优质的，实验室培育的，不用你亲自生但跟你血脉相连。”欧洛斯捧着脸甜甜笑着说道。


    很难想，这位政界赫赫有名英国首相大人已经有三十岁了，但她做些小女孩的动作也不会显得装嫩。


    至少妮莎就会为了那张没用过泉水却万年不变的漂亮脸蛋夸一句可爱。


    妮莎没纠正欧洛斯说的catman，也没问她怎么会知道那些刺客联盟内部的事，只是收起了这份实验室转让文书道谢。


    “你还有什么政敌需要我处理吗？”


    跟欧洛斯打交道，获得利益就要说清楚代价。否则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入对方的圈套，满足对方宛如无底洞一般的胃口。


    “不需要你动手，”欧洛斯顿了顿，“……现在全英国只有我愚蠢的小弟弟能跟我对着干，这是亲生的，算家事。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教训他，但是以什么身份……呢？”


    欧洛斯苦恼道。但她的表情却没有她语气那样难过，反而嘴角是微微上扬着的，看起来心情很好。


    妮莎听出她没有真正烦恼这件事，便没有回答，移开了目光。


    如果可以，她也很希望自己能生活在这样普通的、充满爱的家庭里，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


    可惜没有如果。


    妮莎又重新拿起拿份证书。


    这是一个新的孩子。她倒也不希望对方能带来她想要的幸福，不奢求这个孩子多么优秀。


    只要养得机灵些、灵活点。


    她只希望对方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