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薇默然不语，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沈诚看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任校董，你觉得你父亲任老先生，花那么多钱，是想建一所什么样的学校？”


    他没等任薇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是不是那种，学生在外面一出事，学校公关部比谁都快，连夜发一篇撇清关系的声明？”


    沈诚站起身，模仿着新闻发言人的腔调，字正腔圆：


    “‘该生行为系个人问题，与本校无关，我们对此深表遗憾，并保留追究其损害学校名誉的权利。’


    你看，多标准，多专业。”


    他踱回自己的老板椅，一屁股坐下，摊开手。


    “然后呢？把学生的嘴捂上，把事情压下去，


    等热度一过，学校还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名校。


    至于那个被牺牲掉的学生？谁在乎呢，


    不过是报表上一个无足轻重的数字罢了。”


    “这样的学校，干净，体面，永远不会犯错。”沈诚的声音陡然转冷，


    “但也恶心得让人想吐。”


    任薇的嘴唇动了动，


    沈诚双手撑在桌上，死死盯着她。


    “他喊我一声校长。就凭这声‘校长’，他在外面被人往死里欺负，你说，这算不算我的事？”


    任薇的眼神出现了动摇。


    “一个没背景、没关系、普普通通的学生，


    以为考上了名校就能改变命运，结果呢？


    被人当成垫脚石一脚踩进泥里，连个声都吭不出来，


    只能自己扛着，等着被一点点搞死。”


    他站起身，走到任薇面前，微微俯身，


    “如果今天倒霉的人是你，任大小姐，


    你希望自己孤立无援，眼睁睁看着别人把你生吞活剥，连骨头渣都不剩吗？”


    他直起身，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样子，嗤笑一声。


    “当然，你不会。你有钱有势，谁敢搞你。”


    “但我这儿的学生，除了我这个不着调的校长，他们还有谁？”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以，”沈诚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被人欺负了，我就得去把他找回来。道理就这么简单。”


    他重新走回窗边，看着楼下那些无忧无虑的学生，语气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连自己的学生都护不住，我还办个屁的学校？


    干脆解散了，场地拿来养猪。说不定都比现在挣钱。”


    任薇：“……”


    梁蜜站在角落，感觉自己快要不会呼吸了。


    就在这时，沈诚忽然回头，冲着梁蜜喊了一嗓子。


    “梁秘书，记一下，下学期给大一新生开一门必修课。”


    “啊？什么课？”


    “《论如何在掀桌后优雅地让对方赔偿桌子钱》，我亲自教。”


    门口，几个学生探头探脑，正是新成立的“校务管理委员会”的几个核心干部。


    为首的，就是前学生会主席。


    他看到办公室里除了校长，还有一个气场冰冷的美女男，顿时有点腿软。


    “校……校长。”


    沈诚从准备掀桌子的状态里离出来，懒洋洋地抬眼，


    “怎么了？”


    “那个……校董会那边的办公室，都交接得差不多了。


    就是……就是他们原来的那些助理、秘书什么的，都还在。


    想问问，您……要怎么处理？是……是直接开了吗？”


    这个问题一出，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连一直面无表情的任薇，都露出了一丝探究的神色。


    沈诚乐了，“开了他们？朕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呃……”学生们集体石化。


    沈诚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慢悠悠说道：


    “传朕旨意。所有旧部在找到新工作前，一律留用，薪水按学校现有标准照发。


    朕不养闲人，但也不逼死旧臣。”


    “告诉他们，活儿还得照干，干不好一样扣钱。”


    几个学生呆呆地看着沈诚，张着嘴。


    最后，还是前主席最先反应过来，“陛下圣明！”


    说完，领着一群同学，晕乎乎退了出去。


    ……


    三秒钟后，新星学院的学生群直接核爆。


    【工地监工王大爷】：“号外！号外！关于前朝余孽的处理，陛下下圣旨了！”


    群里瞬间炸锅。


    【挖掘机大队听指挥】：“什么情况？快说快说！是不是发配宁古塔，给宿管王大爷刷马桶？”


    【法学系代表】：“我猜是‘午门斩首’！我赌五毛钱！比较有仪式感！”


    【会计小能手】：“三尺白绫？一杯毒酒？还是直接打入天牢？兄弟们，开盘了开盘了！”


    【工地监工王大爷】：“都不是！”


    他发了一个“尔等凡人”的鄙视表情包。


    “陛下说：‘所有旧部，在找到新工作前，一律留用，薪水照发！’”


    群里安静了一秒。


    【卧槽！！！！】


    【帝王之术！这就是帝王之术啊！杀人诛心！


    让旧臣看着新朝的繁荣，拿着新朝的俸禄，每天活在悔恨和羡慕里！】


    【我哭了！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格局！


    我爹已经不是人了，他是紫微星下凡，


    来普度我们这群凡夫俗子的！】


    【兄弟姐妹们，说正事，咱们可能要有大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感觉咱们的霸总风皇阿玛，马上又要全军出征了！】


    【会计小能手】：“出征？去哪儿？校董会那帮老东西不是已经打包滚蛋，准备荣休了吗？


    难道是去抄他们家？这个我专业对口！


    我连夜就能把他们的资产负债表做得明明白白！”


    【法学系代表】：“楼上的，用词专业点，那叫‘协助有关部门进行资产清算’。


    不过王大爷，你别卖关子。”


    【工地监工王大爷】：“没内部消息，就是男人的直觉！


    刚才路过行政楼，看见个穿得跟电视里一样的精英男，拎着公文包，那眼神……啧啧要咬人似的！


    梁秘毕在前面领路，我隐约听到什么‘韩律师’，还说什么‘这次辛苦您了’。”


    【赵日天】：“（潜水冒泡.gif）咳，我只能说，


    我们系正在进行关于‘跨区域网络安全友好交流协议’的深度技术攻关。”


    【新媒体苏畅】：“（偷笑.jpg）我们系也接到了紧急任务，


    要拍摄一部名为《走进名校》的深度纪录片，


    校长亲自下的指示，要求突出‘人文关怀’和‘学术碰撞’，设备都快盘出包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