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是不是都觉得，我这些给一群职高学生用，太浪费？”


    “在座的你们觉得，我的学生，和清北顶级精英比，谁的商更高？”


    全场一片死寂。


    这什么问题？这不是公开处刑自己的学生吗？


    直播间里，新星的学生们心里都咯噔一下，熟悉的自卑感涌上心头。


    周云帆沉默片刻，谨慎地回答：


    “单从入学成绩来看，确实存在差距。”


    “对，有差距。”沈诚坦然承认，语气平淡，


    “这就是现实。在软件上，在天赋上，


    我的学生们，起步就比别人晚，比别人慢。”


    他环视了一圈镜头，话锋陡然一转，


    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所以，如果他们的软件已经落后了，


    我作为校长，再给他们配一套垃圾的、凑合的、别人用剩下的硬件……那他们拿什么去追？”


    “他们岂不是，连追赶的资格，都被彻底剥夺了？”


    “我就是要给他们全世界最好的硬件！


    我就是要让他们坐在比哈佛、比耶鲁还要舒服的椅子上！


    我就是要让他们用的网络，比谷歌总部还要快！”


    沈诚缓缓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


    仿佛要穿透屏幕，刺进每一个人的心里。


    “我的学生，智商或许比不上顶级精英。


    但他们的硬件条件，必须比精英们更好！


    否则，他们连一丝成为精英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刻，整个网络，鸦雀无声。


    那些顶级设计师们，看着屏幕里那个年轻得过分的校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是来谈项目，谈数据，谈利润的。


    结果，对方给他们上了一堂，关于“公平”的课。


    直播间里，刚才还在插科打诨的弹幕，停滞了整整十秒。


    随后，一行行含着泪的文字，疯狂地刷了出来。


    【妈的……我一个大男人，在宿舍里哭得像个傻逼……】


    【校长……谢谢你……】


    【我们不配，但是你觉得我们配……呜呜呜……】


    【从今天起，谁敢说我们新星学院一句不好，老子跟他拼命！】


    ……


    【信仰已沸腾！死士军团忠诚度已突破界限！】


    【学生平均归属感：75/100--＞90/100！】


    ……


    话音落下。


    整个线上会议室，连同那数以百万计的直播间，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屏幕上，那十几个在国内建筑设计圈呼风唤雨的大佬，表情凝固。


    他们见过太多甲方。


    有抠门的，有炫富的，有指手画脚的，有朝令夕改的。


    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甲方。


    他不是在谈一个项目。


    他是在用一种近乎偏执的、不计后果的疯狂，


    试图为一群被社会遗忘的孩子，强行扳回一局。


    突然。


    寰宇设计的首席设计师周云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对着摄像头，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让所有人都懵了。


    “沈校长。”


    周云帆的声音，


    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颤抖和激动。


    “我收回我刚才的问题。”


    “您不是在用航天级的标准建阅览室。”


    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被点燃的光。


    “您是在给我们这些画了一辈子图纸的人。一个……造梦的机会！”


    “我宣布，我们寰宇设计，将不计任何成本，拿出压箱底的方案，参与这次竞标！”


    “设计费，我们可以分文不取！”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周云帆疯了？


    那可是寰宇设计！


    国内设计费最贵的事务所之一！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另一个分屏里，


    头发花白的老设计师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周工说得对！妈的，老子做了一辈子商业综合体，


    给资本家当狗，都快忘了图纸还能承载理想了！”


    “沈校长！算我们一个！我们不要钱，就要这个名！”


    “还有我们！”


    “我们也要参加！”


    一时间，整个线上会议室，彻底炸了。


    刚才还是一场严肃的商业竞标会，瞬间变成了一场“为理想而战”的誓师大会。


    一群身价不菲的顶级设计师，像打了鸡血一样，


    争先恐后地要给新星学院免费出概念图。


    梁蜜在旁边，看着屏幕里这群疯狂的设计师，


    她凑到沈诚耳边，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校……校长……我们好像……玩脱了……”


    “他们……他们都不要钱了！”


    沈诚靠在老板椅里，看着屏幕里那一张张激动到涨红的脸，


    他清了清嗓子，


    “感谢各位的热情，我很感动。”


    “竞标会第一阶段到此结束。一周后，我将有幸展示各位的概念方案。”


    说完，他直接关闭直播。


    ……


    校董会的线上会议室里。


    王坤和冯冬冬等人，面无表情看完了整场直播的录像。


    没有愤怒，没有咆哮。


    王坤那张肥硕的脸上，甚至慢慢地，浮现出了一抹阴冷的、扭曲的笑容。


    “他成功了。”


    “图书馆这个项目，现在有市里背书，有全网的民众盯着，我们停不掉了。”


    “没错！”王坤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


    “停不掉才好！停不掉，他才死得快！”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他最大的破绽，也彻底暴露了！”


    冯冬冬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懂教育，懂人心，但他懂钢筋水泥吗？


    他懂工程招投标里的水，有多深吗？”


    王坤兴奋地搓着手，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


    “一个几亿甚至十几亿的工程！从设计到施工，再到监理、验收！


    里面的油水和猫腻，多得能淹死人！”


    “他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玩得转？”


    “冯总，你的意思是……”


    冯冬冬的眼神，像一条盯住猎物的毒蛇。


    “立刻去联系，建筑行业里，那几家最擅长做‘账目’和‘工程’的公司。”


    她一字一顿，下达了指令。


    “让他们，也去参与竞标。”


    “明面上，我们阻止不了他。那就从内部，把他整个吞掉！”


    “让他自己人中标，或者，在施工过程中，抓住他贪污腐败的证据！”


    “我要让他，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


    顶层公寓里。


    任薇反复看着那段会议录像，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沈诚那张年轻而坚决的脸上。


    “如果他们的软件已经落后了，我作为校长，


    再给他们配一套垃圾的硬件……那他们拿什么去追？”


    这句话，敲碎了她心中对沈诚最后的偏见。


    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判断，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不是贪婪。


    他是在用一种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


    去实现父亲遥不可及的教育理想。


    任薇拿起手机，拨通了冯冬冬的电话。


    “图书馆项目的事，我看到了。”


    “嗯，薇薇，你放心。”


    电话那头，冯冬冬充满了“忧心忡忡”，


    “沈校长虽然有热情，但毕竟年轻，


    这么大的项目，我真怕他被人骗了，辜负了你和任老先生的期望。”


    “我会亲自盯紧每一个环节，尤其是财务和招标，


    绝不让学校的钱，被不明不白花掉一分。”


    听着冯冬冬那“情真意切”的保证，任薇的心，却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她听懂了。


    冯冬冬不是在担心学校。


    她是在担心那笔钱，没办法落进她自己的口袋里。


    ……


    与此同时。


    网络上，新星学院的学生们，自发成立了“图书馆守护者联盟”。


    他们在各大论坛、贴吧、微博评论区，


    与那些质疑校长、抹黑学校的言论奋力搏杀。


    “你说我们校长作秀？你家作秀能让周云帆那种级别的大佬免费画图？”


    “你说我们不配？我告诉你，从今天起，


    我们就是配得上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学生们的归属感和荣誉感，在这一次次的维护与战斗中，持续发酵，


    凝聚成了坚不可摧的铠甲。


    ……


    校长办公室里。


    沈诚正悠闲地刷着手机，屏幕上学生们在各大论坛的“战报”，


    以及邮箱里片般飞来的预设计方案。


    他时不时还给那些骂得最狠的“黑粉”评论点个赞。


    梁蜜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


    “校……校长，这初步筛选过一遍的施工方名单，


    有几家……履历非常漂亮，报价也很有诚意。”


    沈诚眼皮都没抬，


    “是王董他表舅开的‘宏图伟业’，还是李董他小舅子当副总的‘金石建筑’？


    哦，还有冯冬冬那远房亲戚控股的‘天工集团’，对吧？”